艾利克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我当时正端着一杯紫红色的葡萄汁,据说这是用产自天门那边的葡萄榨成的汁液。这种葡萄直接吃起来口感奇怪,但榨汁之后反而变成了难得的美味。
我时不时抿一口葡萄汁,望着露台外的圣城,忧郁地思考着明天早餐该吃什么。
黑暗中的圣城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一端是祭司殿和神殿的所处区域,这一块区域即便在黑暗中也散发着璀璨、温暖的光芒,但是肃穆而寂静。一端是管理者所居住的区域,说是管理者,实际上就是圣城里的那些豪富,灯火通明,日夜笙歌。
嗯?平民?平民只会悄无声息地在黑夜中隐没,他们那点微弱的灯火还不足以驱散吞噬一切的暗夜。
小巴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不想说话,仍然望着窗外,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无所事事,无聊得很。
也许和小巴搭话,他会给我讲三个八卦,然后哄我去睡觉。
但是我不想。
人总是有这样的时刻,需要独自陷入忧郁与孤独。
我忧郁地抿了一口葡萄汁,忧郁地望着窗外,忧郁地什么也没想。
从玻璃杯的倒影中,我看到小巴神情凝重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桌上的盘子里拿来一块饼,郑重地交到了我手上,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小巴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问出口,于是我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尚且温热的——小巴手作肉馅大饼,揣进了衣兜里。
对了,言归正传,艾利克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先说一下当时我是什么姿势,至于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那就要问问艾利克斯在以后的日子里究竟让我被迫回忆了多少次了。
我单手端着一杯半满的葡萄汁,侧身倚靠在露台的围栏上,之所以要强调是侧身,是因为我不想被误会艾利克斯降落在了我的脸上。
这一点很需要强调。因为每次我讲起和艾利克斯的初遇,都会被追问艾利克斯是不是一下子踩在了我的脸上,我为了追杀他进行复仇才会追着他离开圣城。
很奇怪,圣城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来到就不会想走的地方,可我却想方设法地逃离。
再一次说回艾利克斯。
我记得那一夜的风其实挺不错的。
虽然还是初春,但是风已经带上了几分暖意,像是最柔软的丝绸轻轻地从脸上滑过,又仿佛细密的丝线悄悄在身旁环绕,勾得人也不由陷入思绪之中。
圣城的春天总是柔软又漫长。
祭司们对外宣称这正是神的眷顾——也就是我祖母的照拂。
但我知道这简直是放屁,无稽之谈。
我听说祖母其实最讨厌春天,至少她小时候是这样。因为春风吹拂过的土地上,草简直没完没了地生长,作为家里排行第三的女儿,这项活计永远是祖母的。
所以说成为伟人就是这一点不好,连小时候的抱怨都会被人写进回忆录里。
自从一战成名之后,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就春笋般冒出来,靠着认识过祖母为生。
这样的现象愈演愈烈,而祖母失踪后,甚至连她的初恋情人都有七十二个了——仅就我知道的而言。
所以,其实关于祖母的回忆录有很多个版本,回忆祖母甚至可以在圣城的图书馆中占据一整个书架,几乎要单成一个书籍分类了。
理所当然的,其中很多书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没人会指出来。
祭司们不会,因为矛盾只能否定人,而不能否定神。
我和父亲也不会,因为那只是在描绘一个“伪人”。
说真的,没人会把这种回忆录当真吧?
但我保证,我提到的那本是真的保真,因为那是我父亲的回忆录。
哇,亲生孩子耶!
至少,至少也有十有**是真的吧,我猜。
还没等我陷入更沉重的思绪之中。
这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镇定地一口干掉了葡萄汁压压惊,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穿了一件大黑袍子的人。
那个人目光犀利地瞪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迈着大脚丫子就往里蹿。
哎呀,是人就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是死不瞑目的幽灵呢!这样的话大祭司明天就又要加班,我的课程就取消了。
在心中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穿着黑袍子的人一点也不见外地躲进了我的卧室里。
几乎是下一秒,我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名不认识的祭司呼喊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恐慌,声音尖利含混,我听不太清他在喊些什么,说实话也不太关心。
我静静地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外面并没有哗然起来,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感到有些无趣,打算回屋睡觉。
据艾利克斯说,他当时看见我第一眼,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装逼之人,要是平时遇见他非得打我一顿不可。可是无奈正赶时间,只好匆匆路过。
当然他最终也没有打我。
他后来知道我竟然是我祖母的孙子的时候,脸色别提有多好看了。
我想这就是知道自己的偶像不但会拉屎,还会生孩子的可怕之处了吧!
不过大祭司说,他从来没见过我祖母拉屎,她到底拉不拉屎,想必还有待考证的地方。
……
大祭司其实是个傻子的谣传果然还是有可信之处的。
咳,总之,艾利克斯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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