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佳暮用余光偷偷瞥梁星渡的方向。梁星渡长得很帅,不是小帅,而是万里挑一,难得一见的精致长相。曾经梁爸梁妈带他们参加赞助晚宴,见过荧幕上的明星,还和部分明星合过影。梁星渡年纪不大,但骨相皮囊已经相当惹眼,与大热明星一块儿上镜,丝毫不落下风。
如果要作比喻,其他人像纸皮潦草封存的快递盒,梁星渡则是像放在打满聚光灯的橱窗里,用丝滑柔软的绸缎包装,精心制成的精品盒一样,光是摆放就有收藏和欣赏的价值。
她认为,梁星渡受人追捧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有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是,这个家伙桃花运明明是层出不穷,接连不断的,却从来没有见到他谈过一次恋爱。
没错,初中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不少人背地里偷偷牵起小手谈了恋爱,再不济也有暗恋对象,每天愁容满面,不是愁成绩下滑就是愁男神女神早已心有所属。
虽然都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但不妨也有真情实感,谈到了高中的。
梁佳暮每天和梁星渡抬头不见低头见,愣是没发现他有零星半点的暧昧对象。
啊,别说暧昧对象了,连喜欢的人好像都没有。
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梁佳暮暗戳戳想,梁星渡满脑子都是如何成为报效祖国的优秀人才,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想风花雪月。这群小女生果然还是看人不准,与其浪费精力在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块上,不如找找身边的小帅,说不准就有小帅暗恋自己呢?
这么一想,梁佳暮乐呵了,小嘴微微一咧。突然,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帅哥弯腰闯进她的视线,阻隔在她和梁星渡之间。
“美女,一个人吗?”
帅哥一米八,身高腿长,栗色软发,运动完之后的汗珠从额间滴下来,深凹的锁骨大大方方展示,让梁佳暮好一个大饱眼福,皮肤白净,巴掌脸,浓眉大眼,左耳垂上戴着一颗北极星耳钉。
他抱着篮球坐到梁佳暮对面,长腿微微敞开,单肘横在桌上,一部黑色边框手机推向梁佳暮。
“你有什么事吗?”梁佳暮警惕地看着对方,又瞥了眼二维码,第一次应对这种事情,她略显无措,没经验的样子很轻易就被人看透了。
帅哥点了点二维码,露出示好的笑容:“交个朋友怎么样?”
“交朋友?”梁佳暮从来没有被搭讪过,有些受宠若惊:“我不会打篮球。”
帅哥被逗笑了:“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去看看电影,或者你喜欢游乐园,我们一起去。”
见梁佳暮还在犹豫,帅哥靠前几分,下巴搁在胳膊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很少会主动加一个女孩子,因为你真的很特别,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梁佳暮唇边还沾着番茄酱,她没有注意到这些,就像她没有注意到梁星渡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正朝她走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叠纸巾扔了下来,正好盖在手机屏幕上方,遮住了二维码。剩下的纸巾则被梁星渡拿在手中,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嘴角。
梁佳暮愣愣地看着梁星渡,梁星渡勾着唇,眼中却没有笑意,他的动作很温柔,但呼吸轻到像是消失了。
她又看向他的身后,那几名女生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藏不住羡慕,一副了然又可惜的表情。
今天,被人搭讪是第一次,梁星渡主动走向她也是第一次,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更是第一次。
她还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似乎赢了,可这样的输赢好像又没有明确的意义,代表不了什么,如果深想,又有一点怪异的暧昧。
因为她不明白梁星渡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当时的那个情况下,她只能将梁星渡的行为解释为,脑子一时间坏掉了。
帅哥没有气馁,拂开纸巾,露出联系方式:“你是她男朋友吗?”
“我没有男朋友。”梁佳暮很急地说,说完,她感觉梁星渡的动作顿了一下,很细微的一个表现,不易察觉,但她就是捕捉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在还没有名分的时候,跑出来宣示主权。”帅哥眯眼笑着看向梁星渡:“我说得对吗?”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像是把他们分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连时间流逝的速度都被安装了减缓条。谁也没有说话,却也都在等着同一个人说话。
梁星渡习以为常地捡起梁佳暮放在座椅上的包,自然地挎在肩上,轻声说:“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他什么也没做,更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告诉梁佳暮,他们应该回家了。
梁佳暮看了看梁星渡,又看了看那名帅哥。心觉极其可惜,这可是她首度被要联系方式啊,到时候往这帅哥朋友圈里一逛,发点照片给群里小姐妹炫耀,那些小姐妹不得喊得惊天动地?
她偷偷摸手机,摸了半天,却发现手机在包里,而包正被梁星渡背着。
“你!”她气鼓鼓地瞪着梁星渡,这个摧毁她桃花的大恶人,简直不要太多管闲事。
恶人没有看她,他波澜不惊地低睨着坐在椅子上的帅哥,语气平淡:“有道德的钓客只会钓成鱼,如果不小心钓到鱼苗,他们通常会放生。”
帅哥的表情有片刻的扭曲,维持的笑容瞬间瓦解,脸色阴沉地看着梁星渡。
梁佳暮被他的光速变脸吓了一跳,就算梁星渡不主动,梁佳暮也率先拉着他走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虽然炙热,但让人觉得自在多了。
打车的过程中,梁佳暮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余光时不时看向梁星渡。
被看得烦了,梁星渡才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梁佳暮清了清嗓子:“那个,谢谢你了,替本小姐赶走烂桃花,其实我平时也是这么受欢迎的,不过一般都是萍萍她们在扮演你刚才的角色。”
梁星渡没有戳穿她,而是顺水推舟道:“梁佳暮,我们家不允许早恋,爸妈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我认为你应该明白他们的态度吧?”
“我当然知道!”梁佳暮啧了声:“那么多追求我的人,我不都拒绝了吗?只不过你没有看到而已。”
“你知道就好。”
气氛又冷了下来。
梁佳暮脑子一转,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登时就变大了:“梁星渡,所以你并不一定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因为爸妈不允许早恋!”
梁星渡表情微怔,很快蹙了蹙眉,移开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望向不知目的的车流:“你在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梁佳暮将他这副样子判定为心虚,抓到对方把柄的小人得志之色立马浮现出来,翘着尾巴在他跟前走来走去:“我就说嘛,这么多年,你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莺莺燕燕,不可能没有一个你不感兴趣的。”
“就按我印象最深的那几个来说吧,初中你们班副班长,我记得叫宁芝,小家碧玉,有文化有涵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你们补习班的郭碧琦,能说会道,高数爱好者,跟你实乃同道中人,戴着银框眼镜,一看就是智慧型人才。我们班黄欣,天天下课往你们班门口凑,不就是为了看你的吗?欸,你街舞班美女也多吧?姐姐妹妹都有,哪个不是个顶个的千金大小姐?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实乃美誉。”
“暗恋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虽然爸妈不允许早恋,但少年懵懂的内心是无法自我控制的,喜欢美好的事物是天性使然。默默喜欢,默默放在心里,默默付出,默默……”梁佳暮来到梁星渡身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梁星渡低头,嗤笑了声:“梁佳暮,还没躺在床上就已经开始说梦话了吗?”
“喂!我明明也是为了你考虑好吧,我只是不想让你闷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梁佳暮义正言辞道,一副大冤枉的愤懑样。
“好奇吗?”
“……嗯。”梁佳暮迟疑地点点头。
梁星渡漫不经心地对她勾了勾手。
她小心翼翼凑过去侧耳倾听。
梁星渡俯身,唇停在她的耳畔边,轻轻吐出几个字:“小孩子家家的,净学坏。”
梁佳暮的表情一点点僵硬,脸色一点点涨红,气急败坏地喊道:“梁、星、渡!”
碰巧这时候网约车到了,梁星渡拉开后车门,将火冒三丈的梁佳暮生生塞了进去,自己坐进副驾驶。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提前打断了梁佳暮的施法。
这一次请客,梁佳暮把它算作了报答上次梁星渡抱她去医务室,介于结局不是特别令她满意,她打算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都不会和梁星渡一起出门。
然而,这个坚持还没过六天就被打破了。
军训结束了,意味着所有学生都要回归课堂,开始真正的高中学习。
高二高三的早已返校,比高一新生更快进入学习状态。
第一周的周末,梁星渡带梁佳暮去了枫云山,山脚下有一座小庙,山顶有一座大庙。懒人通常在山脚下拜一拜就离开了,大多数人却说山顶的庙更灵,因为神仙喜欢刻苦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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