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学到第一学期结束,梁佳暮可谓成了医院的常驻嘉宾,隔三岔五做客不说,每次受伤的位置都各不相同,急诊护士见到她已经可以直呼其名了。当然,比惨这件事上,梁佳暮敢称第一,那必然还有个并列第一。
军训期间,李齐云作为梁佳暮的旷训战友,这个第一拿得当仁不让,受伤部位大同小异,不是手断就是脚断,嘶,严格来说比梁佳暮要惨一些,毕竟是正儿八经进过手术室的。
临近期末考,俩人齐心协力将自己送进医院,学校里没做成同桌,医院里倒是做成隔壁房的隔壁床。李齐云经常到梁佳暮的VIP病房走动,一边猛猛呼吸‘金币的芳香’,一边耍尽各种‘手段’‘心机’企图瞄到梁星渡特意为梁佳暮准备的笔记。
梁星渡学霸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便拉个学校里的同学问他一中最有前途的尖子生是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梁星渡的名字。
按照李齐云的话来说那就是:非我族类,只可远观。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平时输完液偷摸到梁佳暮病房里啃水果时,还是没有吝啬赞叹的:“梁星渡挑水果的能力一绝,有机会还真想交流一下经验。”
的确是每一次都恰恰好跟探病的梁星渡错过。
他不是没有好奇过梁星渡和梁佳暮之间的关系,琢磨了一晚上俩人名字的相近处,翻来覆去没睡着,第二天黑着眼圈干脆直截了当问梁佳暮本人。
梁佳暮啃着苹果,听到李齐云略有丝丝冒犯的询问,这回竟然没有任何不耐,脱口而出:“他是我哥。”
李齐云恍然大悟,头往后仰,嘴巴惊讶成“o”形。实际上他猜到了这个可能,至于为什么不敢确认,是因为客观上,梁佳暮和梁星渡长得并不像,甚至说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之前军训的时候他见过梁星渡一面,那个时候大家初入校园,彼此名头不够响亮,他只对梁星渡的外貌印象深刻,后来入学时间一久,双方都在同年段中脱颖而出,他便知道了那个带走梁佳暮的人原来叫梁星渡。
他知道梁星渡和梁佳暮同班同学,不仅如此,还是同桌。李齐云经常下课期间故意带着几个兄弟在一班门口溜达,或是靠在栏杆上聚众聊天,目的就是吸引梁佳暮的注意,谁知每次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往里看,都会看见梁佳暮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地做着梁星渡递过去的错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窗外忍耐寒风苦苦等待。
有时候他真想进去痛痛快快撩开他们做的错题,看看到底是什么地狱级别,才能把一个无辜的少女困在教室里十分钟之久!
“你哥对你真好,每天变着花样送吃的来。”梁星渡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李齐云都表达了自己的羡慕:“我父母在国外,我生病了也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梁佳暮见他可怜,阔总附身,大手一挥,把所有吃的都一股脑塞到李齐云怀里:“拿走吧,没了我哥还会给我买。”
李齐云大惊失色:“这不好吧,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给你挑的,要是被他知道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梁佳暮无所谓地说道。
谁知她刚说完,李齐云便瞪大眼睛疯狂给她使眼色。
梁佳暮嘴巴猛地闭紧,咽了咽口水,那瞬间心虚得心跳节奏彷佛都漏了一拍。她机械性转头,病房门口拎着精致蛋糕的梁星渡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你想瞒我什么?”音色微沉,加上来时风大寒凉,声音便显得清冷了许多。
穿着校服的梁星渡身材高挑,肩阔背薄,外套拉链紧闭,衣领高高竖起,他的脖颈又白又长,里面套了件立领毛衣,喉结若隐若现。
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李齐云的身上,不紧不慢地把病房门拉得更开:“这儿是游乐场吗?”
李齐云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哽了下,不卑不亢地说:“我来探视朋友。”
“哪门子朋友?”少年嗤笑了声,将手里的蛋糕放在桌上,卸下单挎的书包,一副轻车熟路做过无数遍的模样。
这样的从容无疑不是在告诉李齐云,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虽然你是她哥,但你也没有权利阻止她交友吧?”
“交友?你是指交你这种朋友?”
明明对方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李齐云还是听出了一丝轻蔑。
他站起身,目光与梁星渡齐平,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和她做朋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要连累她。”梁星渡拆开酒红色丝带,骨节分明的手拿捏住刀柄,食指轻搭成流利的弧形,切出标准的小蛋糕,放上粉色的叉子后,他将蛋糕盘递到梁佳暮床前:“更何况……”
他目光落在梁佳暮轻颤的眼睫上,不紧不慢地吐出字句:“我什么时候是她哥了?”
梁佳暮愣住,小声喊着他的名字:“梁星渡?你说什么呢?”
李齐云立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不是兄妹?”
梁星渡好笑地冲李齐云摇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没跟你说吗?”
“梁星渡!”梁佳暮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好像快要从胸膛出蹦出来了。她不是在意梁星渡把他们关系公之于众,也不担心他们之间的不和被所有人知道。而是气愤,她气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对梁星渡有所改观,打算对他好,他就这样擅自否认了他们之间维系不易,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妹情。
李齐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简直天方夜谭:“所以说,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却住在一起?你们……是订了娃娃亲吗?”
梁星渡没有回答,露出意味不明的淡笑。
见李齐云越扯越远,梁佳暮拿起枕头往他脸上砸:“别胡说八道!”
“可是他对你这么好,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怎么解释?”李齐云完全失落下来,被枕头砸到也只是头微微一偏,这样的苦涩情绪很明显,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话到嘴边舌头都酸得厉害:“梁佳暮,你好好学习吧,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了,这些日子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觉得很抱歉。”
那会儿上了头,被说不明的感觉冲昏脑子,李齐云几乎是逃走的,他甚至没考虑过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此刻说的这番话。
“李齐云!你有病啊!”梁佳暮冲病房门大喊,她简直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呢就妄自下定义,还给她扔了顶娃娃亲帽子,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吃吧。”梁星渡坐在床边,将蛋糕端了起来,从他淡然自若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正做了一件惹人误会的‘大好事’。
“吃什么吃!”梁佳暮才是要被整疯了,她揪住梁星渡的衣领扯向自己:“梁星渡,我才决定要好好对你,你怎么就这么玩儿我?”
“不吃吗?”梁星渡漫不经心地把蛋糕放回床旁桌,脸微微仰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余光压低,落在梁佳暮气鼓鼓的脸上:“今天刚上的新款。”
“新…新款?”梁佳暮松开手指,略有些迟疑,假模假样地直起身子,全然被打断了施法,咳嗽了两声后,毅然端起蛋糕吃起来。
梁星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医生说可以出院了,这两天我办完出院手续咱们就回家吧,今天晚上我先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好,爸妈明天要带我们出去吃饭。”
“哦。”梁佳暮没什么意见,每吃一口都是对蛋糕的赞叹连连。
“对了,陈阿姨也会来。”
“哦。”
梁星渡问:“你觉得陈阿姨怎么样?”
梁佳暮认真回答:“挺好的,她好像很喜欢我,我这么优秀的孩子终于被发现了吗?哈哈哈哈,这让我对她的印象大大加分,好心肠的人眼光一向不会太差。”
梁星渡没有说话,他默默地背过身去收拾行李了。梁佳暮在吃蛋糕的空隙间看了梁星渡一眼,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一番感慨,这小子固然讨人厌,可以后要是谁嫁给他,包是福气满满,毕竟在处理内务方面,梁佳暮对他还是异常佩服的。
有条不紊地收拾,思路像做题一样清晰,总是能把杂乱无序的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梁佳暮自认做不到。
第二天,梁爸梁妈上来帮忙搬行李,其实也没多少,就是梁佳暮的复习资料比较多,背在身上很重。
他们先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好,换上新衣服后才再次出发去陈阿姨发的定位。
那是一家外国风满满的餐馆,进门就要脱鞋,红茶味从门口飘向数十米外的停车场。
服务生也是外国人,他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梁星渡回敬了一句外文,然后笑眯眯地把他们带到了包厢。
这是梁佳暮第二次见到陈阿姨,今天的陈阿姨穿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和服,跪坐在案桌前为他们一一斟茶。
眉目间,仍有梁佳暮感到亲切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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