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卿“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花如烟上前去抓起他的双手,浸入盆中,见他右手上还有墨渍未清洗干净,便拿起帕子擦拭着。
她擦拭得专注,二人双手触碰在一起,柳长卿心头微动,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没变。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面庞,这个自他离开后魂牵梦萦之人,今日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令他陶醉沉沦。
“老爷为何总盯着我看?”花如烟感觉到柳长卿的注视,抬眼之间,四目相对。
柳长卿被这么一发问,赶忙收回目光,回道:“哦,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呀,巧了,我总觉得老爷眉眼之间与我的一位故人也有些相似!”花如烟看上去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又泄了气一般,接着说:“不过,老爷不可能是他。”
“哦?怎么说?”柳长卿不禁发问。
花如烟又挽起柳长卿的衣袖,边擦拭边说:“老爷出身锦州望族,而他不过是无家可归之人,况且,你们容貌差距甚大,只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
柳长卿听闻,没有再说,又陷入了沉默。
“好了,都擦拭得差不多了,我就不在此打扰老爷了。”花如烟说着,向柳长卿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云舒苑,知桃觉得花如烟今天似有不同,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今天怎么没有当着息影的面与柳大人亲近了?”
“此事就此揭过。他当众羞辱我,我亦离间了他们,而今他为了收养小五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那小姐不打算与柳大人和离,离开柳府了?”知桃又问。
“既已知晓他的秘密,便知道他对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无非就是想护着息影罢了。只要我不做出什么伤害他们二人之事,我相信他不仅不会对我怎么样,还会成为我的庇佑。攀上这么一个高枝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之事,我又何必放弃呢?”花如烟想得通透,眼神之中也满含坚定之意。
“都听小姐的。”知桃向来对花如烟言听计从,觉得此举虽然看似凶险,但又不失为一种自保良计。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们此时,也大概就是这番境地。
翌日,花如烟又睡上了懒觉。
息影只觉得奇怪,“大娘子前些日子都早起,今晨怎么又赖上床了?”
柳长卿的嘴角微微勾起,虽不知她心里究竟如何想的,但却知道她这是释怀的表现。
二人用好早饭便回了书房,息影端了汤药过来,柳长卿却说:“端回去。”
息影无奈,只能吩咐后厨继续热着,等花如烟过来拿。
花如烟已是许久没有睡过懒觉了,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十分畅快。
用过早饭,她让知桃去后厨拿药,给柳长卿送过去。
后厨的小厮笑着说:“知桃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原本都端走了,不知怎的又拿回来热到现在。我都怕热过了头,药效都没了。”
知桃一听,只觉得奇怪,为何端走了还拿回来重新热?她将药拿到书房,想了一路也没想通是什么原因。
花如烟到书房时,柳长卿正看着卷宗,见他看得专注,花如烟也不想打扰,只站在门口等知桃过来。
没一会儿,知桃来了,柳长卿也抬起头,发现了主仆二人。
花如烟遂端着药进了书房。
柳长卿喝完药,问道:“今日可睡好了?”
花如烟看似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老爷不会怪我吧?”
柳长卿微微浅笑,“府上也没什么事需要你操心,想睡便睡,不愿刻意早起。”
花如烟眯着眼睛“嘿嘿”直笑,又说了句:“多谢老爷!”
这时,息影敲门,又拿了许多卷宗过来。
“老爷今日还有这么多事要做?”花如烟看那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卷宗,忍不住问道。
“嗯,近日皇上特命我查几桩案子,事情自然多了些。”
“那我快些替老爷擦拭,别耽误你忙公事。”花如烟说完就拉着柳长卿的衣袖,将他带到旁边的桌旁坐下。
花如烟手脚麻利,很快就擦拭好了,柳长卿不禁问道:“这就好了?”
花如烟坚定地点点头,笑着说:“我看老爷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或可照常去衙门了!”
柳长卿的脸上似有不悦,只“嗯”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桌旁边坐下看卷宗。
“那老爷忙吧,我也要去酒楼了。”花如烟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柳长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只觉得人的欲求真是无止境的。起先,只希望她在自己身边便好,而现在,他却希望自己与她能像正常夫妻一样,朝夕相处,恩爱白头。
知桃将自己在厨房听到的事告诉了花如烟,可花如烟却毫不在意,只因自己曾说过要亲自伺候柳长卿直到他痊愈。
二人乘着马车来到雅桃轩,今日显然比往常晚了许多。如今,酒楼生意已经步入正轨,知桃那边也只用在厨房稍稍盯着些,其他几个厨娘早已将厨艺练得炉火纯青。
她们进了酒楼,便看见蒋青鸿站在前厅中间,与苏巧儿说着什么。
“掌柜的,你可来了,快去瞧瞧吧,国舅爷正在为难巧儿呢!”罗荣山眼尖地看到花如烟来了,立马跑过来禀报情况。
花如烟快步走上前,笑着问道:“国舅爷,好久不见,这是怎么了,可是巧儿哪里做得不对惹您不快?”
蒋青鸿一看花如烟来了,立马收敛了些,“你可算来了,你们店中这个小丫头着实不像话,不仅动手打我,还害我又被禁了几日足!”
“哦?竟有这事!”花如烟不知事情内幕,连忙转头问看向苏巧儿问道:“巧儿,国舅爷说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巧儿皱眉道:“掌柜的,那晚你离开得早,恰逢国舅爷喝得大醉,他的随从都拿他没有办法,我们的伙计也多次劝说无果。可酒楼要打烊了呀,总不能任由国舅爷睡在那边吧,所以我才过去同他说的。”
蒋青鸿告状道:“你那哪是说啊,你不仅泼我一脸茶水,还打了我一巴掌!”
花如烟惊得将目光移到苏巧儿身上,见苏巧儿挑眉道:“我那不也是没办法了,得想法子让你清醒些啊!”
“你这刁蛮粗鄙的丫头,都这时候了还在狡辩!”蒋青鸿气得火冒三丈。
花如烟见状,赶忙劝道:“国舅爷息怒,此事是我们不对,我向您道歉,还望国舅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
蒋青鸿不依不饶,指着苏巧儿道:“与你无关,我就是要她给我道歉!”
苏巧儿不甘示弱,掐着腰大声喝道:“道歉可以,还请国舅爷先将你这几次欠下的酒菜钱结清!”
蒋青鸿一听,气恼道:“我堂堂国舅爷,还能欠你酒钱不成!”
“是啊,那就请国舅爷过来同我清清账!”苏巧儿仰着头,瞪着蒋青鸿。
“我我我,我今日不得空,改天定来给你清账!”说到这里,蒋青鸿便有些心虚了,他出门向来不带银子,全靠这张脸让人买账。
“好,那我就恭候国舅爷大驾!到时候我必定说到做到,向你道歉!”苏巧儿说完,转身就回了柜台。
花如烟见到如此激烈的争斗场景,一时也插不上话,眼看着二人偃旗息鼓,她这才扭头对蒋青鸿说:“国舅爷消消气,这丫头不懂事,还是个实心眼儿的,我带她向您道歉,您切莫跟她一般见识。”
蒋青鸿转过身,折扇一开,用力扇了扇。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蛮不讲理又不乖顺的丫头,连他这个国舅爷都不放在眼里。
蒋青鸿怎么能忍受得了如此屈辱,当即出了雅桃轩,命人查了苏巧儿的底细。
得知这个苏巧儿家境贫寒,老爹又是个嗜酒成性之人,在她之上的两个姐姐都被她爹卖了。她为了谋生到酒楼做活,受到花如烟的器重才当了账房先生。
又听说,这个苏巧儿曾经受人蛊惑,害得花如烟进了知府大狱。这让蒋青鸿更加确定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隔日,蒋青鸿大摇大摆地进了雅桃轩,冲苏巧儿斜睨一眼,而后径自上了二楼雅间。
没多久,有个女子带着帷帽也上了二楼。
不久,蒋青鸿的随从过来对苏巧儿说:“苏姑娘,我们公子请您过去。”
苏巧儿请冯敬文帮忙照看着前厅,自己则跟着随从去了雅间。
甫一推开门,苏巧儿就见到一女子身着艳丽服饰,坐在蒋青鸿腿上,正在给他喂酒。
“国舅爷找我来有什么事?”苏巧儿懒得看到这场景,没有再往前踏足。
蒋青鸿勾了勾嘴角,笑道:“找你过来,自然是有要事。俜儿,你说是吗?”
俜儿回头,目光与苏巧儿对上的那一瞬,两人都呆滞了良久。
“二姐,你怎么在这儿?”苏巧儿赶忙跑上前来,抓住了苏真儿的手。
苏真儿攥紧绣帕,掩面哭泣。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啊!爹爹不是说将你买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去了,如今,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成了国舅爷家里的丫鬟?”苏巧儿接连发问,想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真儿拼命地摇着头,哭着说:“不,不是这样!”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苏巧儿摇着苏真儿的手,想尽快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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