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方柏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恐惧与慌乱，她开始适应这种环境。
握着石头的手也没再发抖，只是有些紧张地盯着电梯门。
什么都没有。
第二次了。
方柏驾轻就熟地取下镜子，向电梯左右侧照去——空无一物。
她有些疑惑，再次按下黄色按钮。
“亲爱的住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麻烦帮我查看一下十三楼的楼道监控。”
“好的，我们查看一下。”不到五秒，对讲机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以及女人尖锐的声音，“这位小姐！外面什么都没有！我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请不要再拿我取乐了！”
最后一句话在电流声下变得有些难以辨认。
方柏听后顿感不妙，看来之后不能再按铃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两次是上限，还是因为外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引起了对面的不满。
有了答案，但方柏依旧有些担心，从一楼至今，每一层都有事情发生，唯独这十三层…正常得令人不安。
方柏迟迟没有按下关门键，她担心越是正常的地方，越是藏着重要的线索。
恐惧和退缩无法令她安全存活，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经验。
她决定尝试一下。
方柏转头揭下黄符，紧紧攥在手心，忐忑地走出了电梯门。
她先是左右张望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这栋大楼。
走廊左右的尽头，各是一户人家，统一安装着带有栏杆的铁质防盗门，门后是发黄发霉的老旧木门。
两边门前都放着一个铁盒，左边的盒里还燃着火，时不时会飞出几张纸屑。
右边盒子的火则即将熄灭，只冒起几缕白烟。
这是在祭拜谁？
方柏试着缓慢往右边走，至少门前的火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随着每一步向前，方柏可以明显感受到手中的符咒在缓慢发热，直到她站在铁盒前，符咒已经热的有些烫手。
她猜想，这是一种示警。
门上贴着的倒福边角翘起，左右的门联也掉了一半，老旧气息扑面而来。
来都来了。
方柏抱着这样的想法敲响房门，身子却已微侧——她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过了几分钟，就在方柏准备离开之时，涩滞的吱呀声传来，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
走廊昏黄的灯光穿过细缝，方柏勉强可以看到门后一张布满皱褶的老脸。
老婆婆浑身散发着一股发霉和腐烂混合的味道，大半张脸都被杂乱的头发覆盖，唯有一双被眼白占据了大半的小眼睛反射着光，死死盯着方柏。
“新住户？”老婆婆发出沙哑缓慢的声音。
“你好。”方柏有些不知所措，“你有见过…”
“好了。”老婆婆咳嗽了一声，“老太婆活了很久很久，是不可能记得你要找的那些小朋友的。”
“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给我，老太婆也不会吝啬回赠你一些礼物。”
方柏翻找了一下自己的睡裙口袋，举起一块石头，“这个可以吗？”
老婆婆皱起眉，脸上的褶皱聚在一块，“你想用它给老太婆来一下吗？”
“呃，抱歉。”方柏把石头放回口袋，“我没有别的了。”
“拿来吧。”老婆婆干瘦的手掌从铁门缝隙中伸出。
这石头对方柏而言，暂时没有除了作为武器以外的其他用途，再加上她有三块。
因此，方柏没太在意，随便拿了一块放在老婆婆的手里。
老婆婆默默观察着她，收下石头后缓缓转身回到房间。
房间里先是传来了翻找物品的声音，紧接着是物品落地的磕碰声，跟着是大力摔打物品的声音。
方柏看了看门，又转头看了看电梯，有些手足无措。
这老婆婆是在因为找东西发脾气吗？
终于，房门内归于平静，老婆婆的脸再次出现在门缝处，而此时门缝也被推大了些。
她左手拿着一把生锈的镰刀，右手则用一块发灰的抹布不停揉擦着镰刀的刀刃。
她擦了一会儿把镰刀从门缝出扔出来。
“便宜你了小娃娃，你还有两块石头吧？”
方柏点点头。
“这石头没啥用，但砸头效果还不错。”老婆婆上下扫视了一眼方柏，“镰刀虽然旧了点，却是杀人的利器。不过你小胳膊小腿，可别砍死自己了。”
“谢…谢？”第一次遇到可以交涉的正常人，方柏有些不知怎么应付。
“呵…”老婆婆喉咙里发出低哑的笑声，门缓慢关上。
方柏捡起地上的镰刀，掂了两下。
镰刀很有重量，被擦拭过的刀刃看上去十分锋利。
“别去找对门的老虔婆，她可不是什么善茬。”老婆婆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我知道了。”方柏大声回应。
就在这时，对门发出剧烈的拍门声，像是关押了什么野兽般。
这更坚定了方柏的决定。
老婆婆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一开始绝对是带有恶意的，但不知为何，老婆婆对她的恶意越来越轻，乃至于最后甚至给出了提醒。
方柏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老婆婆是值得信任的，所以她不打算深究对门后究竟藏着些什么。
她拿稳镰刀，回到了电梯。
这一层给方柏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游戏boss战前的补给一样，这镰刀似乎暗示了之后的战斗。
而这老婆婆，像极了游戏里的商人角色。
这不禁让方柏感到有些魔幻，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更复杂了几分。
这里究竟是真实世界吗？
方柏按下关门键。
“叮咚。”十四楼到了。
又是被绿光笼罩的长廊，尽头写着安全出口。
手上握着的镰刀给了方柏一定的信心。
这次她选择揭下符咒，看看眼前究竟是什么。
方柏一步步向前走，这走廊不大，可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空旷的大堂中，耳边不断传来自己脚步的回音。
她放轻脚步，四周也逐渐陷入寂静。幽绿色的光像是浓稠的墨，随着前进将她不断吞噬。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门，门上镶嵌的玻璃发出莹润的白光，像是在宣扬着自己的安全与无害。
这是出口吗？
方柏努力回想最初介绍时的内容。
【通关条件：离开电梯】
如果只是单纯地离开电梯，那她早在第十三层就达成了条件。可她并未通关，可见离开并非单纯地踏出电梯门，而是存在隐藏条件。
而如今走出这扇防火门，是否代表着离开了副本范围呢？
方柏不清楚离开的后果，是通关？死亡？亦或者去往别的地方？
思及此，她确定了其中的差别，坚定地转身回到电梯中。
这时方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有时不求甚解地不停按下关门键，也可以存活下来，但却永远失去了那些关键信息。
而她并不知道，这些信息究竟会在何处，起到关键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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