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布置的T台有模有样，两边的葡萄藤架子上吊着灯，装点着绿藤，构成长廊，最前面的开放式亭子就是走秀终点舞台。
导演组找来的托装成村民，坐在庭前，热切地等待这场秀的开始。
最先出场的是许佳薇和仇楠。
两人穿着青春洋溢的校园装扮，大步向前。
许佳薇邻家妹妹的形象深入人心，穿着日系校服更是甜美加倍。
她懂得展现自身的优势，让自己有些做作的可爱不被任何人讨厌。
仇楠作为行走的荷尔蒙，将规矩的校服穿得懒散，活脱脱一个地痞校霸。
甜妹和校霸的cp赢得了不少掌声，但时尚度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坐在最前面的评委默不表态。
下一组轮到邵知意和曲颂。
一身纯白圣女裙的邵知意牵着曲颂，在缓慢悠扬的古典乐中出场。
葡萄藤里的灯光变成了昏黄，宛若圣殿的金光。
观众席忽然安静下来，像见证某种神圣仪式那般，注视着台上的两人。
麦青在后台，她只能看着两个人买入圣洁的金光之中。
忽然，观众席中哗然一片。
他们看见了藏在曲颂眼尾的秘密。
灯光流转间，他眼角的花园暴露在众人眼前，特殊的细闪宛若碎钻，散落藤曼之中，神秘而诡谲，让人忍不住探究。
邵知意头顶的玫瑰花冠黯然失色。
不过，她自得地扫视观众席上的人，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妙笔生花。
众人沉浸在探究中国，灯光开始变白。
这场短暂的仪式恍如梦境一般，转瞬而逝。
评委们这次给分有些纠结。
他们这一组呈现得很棒，但两点并不在服装上，而在画上。
最后，五位评委一共给出了36分的成绩，比上一组高出六分。
邵知意激动不已，她激动得抱着曲颂的手臂摇晃：“赢了！我们赢了许知薇！”
“嗯。”
曲颂尴尬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下一组马上出来了，我们先坐下吧。”
他刚说完，葡萄藤的灯灭了。
整座场地被黑夜包围，剩下几处摄像组的光。
“停电了吗？”
观众席上出现骚动，有几位群演已经掏出手机，暂时照亮四周。
T台两边的灯重新启动，十几束强烈的白光从地面亮起，照向天空。
细长而强烈的光柱组成光幕，将面前的夜色切割成片。
由光构成的长廊中，缓缓走出两个人。
麦青身着那身米咖色长裙，唯一不同的是，裙子的下摆撕裂成条，摇曳中露出黑色流苏。
她身旁的江翼州身着黑色西服，西装下摆处也有同样的黑色流苏。
黑色和米咖、同灯光一样沉闷。
对于压轴的表现，评委们大失所望。
但这场秀并没有结束。
麦青和江翼州走入终点的舞台，长廊的灯光尽数熄灭。
舞台白光起，成为纯白色的国度。
地上甚至没有倒影。
Ending pose的环节，麦青搂着江翼州的腰，跳了一支华尔兹。
随着音乐舞动，咖色和黑色的流苏交织在一起，不按逻辑地组成各异的线条。
他们的身体相贴，脚步交错，看上去就像水晶球里王子与公主，梦幻而幸福。
曲颂的心又酸又胀，不堪的情绪折磨得他几欲发疯。
那双不详的眼宛若凶横的狼崽眸，死盯着被他视作敌人的江翼州。
在炫目的白色空间里，两抹颜色毫无秩序地流动、变幻，仿佛坠入意识之海，失去了所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漫无目的地飘动，徒增焦虑。
看得懂的人发现了其中的奥义。
麦青直接借鉴了某个未来派画家的名作[1]，让黑色和咖色在衣服上流动起来。
而看不懂的人，也会莫名地感到这种混乱带来的焦虑感。
这让人想到了他们的主题。
未来。
舞蹈赢得了村民们的喝彩，迟迟不散。
江翼州最后的互动飞吻又收获了一波惊叫，最后他们获得了最多的鲜花。
主题秀场，麦青X江翼州组获胜。
对于这个结果，江翼州表现得很兴奋，阳光爽朗的笑声让他又收获了一波赞美。
他伸出手朝麦青奔过来，想要奖励她一个胜利的拥抱。
“我怕痒，不必了。”麦青紧急挡住。
“怕痒？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个毛病啊。”
“现在有了。”
江翼州狐疑地望向他，试图从她平静如Ai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但最后还是放下手：“你不愿意就算了，以后可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他一如既往地高看自己。
麦青笑，但不说话。
“恭喜啊，赢了比赛。”仇楠穿着DK装，特意过来祝贺她。
邵知意紧跟着凑过来，还带着安静异常的曲颂。
“没想到你们最后居然会跳舞。”她口气带着若有若无的酸。
“嗯。”
麦青终是不忍心冷落了曲颂，笑道：“今天一天少了我的折腾，轻松不少吧？”
“没有。”在麦青和他说话的那一刻，曲颂憋了一天的委屈，差点土崩瓦解。
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
麦青内心一个咯噔。
麦青倒是不知道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你今天晚上会选我吗？”曲颂问她。
“不会哦，无论你什么时候问我，我都不会选你。”
麦青有坚决不能选择他的理由。
邵知意“啧啧”了两声，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负心汉：“麦青呀麦青，你真是叫人怎么说你好啊，你就不能对小曲好一点吗？”
“小曲？”
“怎么了？”邵知意挡在曲颂跟前，护着他： “就许你和江翼州亲密，还不允许小曲交朋友了？”
“当然不是，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她学着麦青的语调说了一遍，而后笑：“你都把人家欺负成啥样了，昨晚你又在微博上说他不好了，我都看见了。”
“知意姐······”曲颂小声地拦着她。
邵知意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地劝：“小曲，你就是心太软，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她说话做什么？”
“哎呀，别人的事你也别插手了。”仇楠赶紧拦着她。
“我这不是看不惯吗？”
仇楠生怕场面失控，两边都拦着：“好了好了，这节目还录着呢。”
果不其然，摄像机嗅到了冲突的气味，苍蝇似地向他们聚拢。
邵知意不爽地“哼”了一声，带着曲颂就要离开。
曲颂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麦青，隐隐带着希冀。
“曲颂。”
麦青叫住了他。
对方眼神惊喜，立刻停住了脚步。
“我想和你聊聊。”她强调，“就我们两个人。”
“好。”
曲颂挣开了邵知意的牵制，按捺不住雀跃，小跑着来到麦青身边。
只要一呼唤他，他就像条认主的忠犬，摇着尾巴就去讨好主人。
邵知意看他那副没出息的倒贴劲儿，难以置信地同仇楠对视，彼此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解。
麦青到底怎么做到的？
**
远离人群的凉亭下，晚风微微燥。
麦青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示意曲颂过来。
相较于她的松弛，曲颂紧张得手脚同步。
“刚才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麦青挑头，让曲颂有勇气问出一直不敢触碰的话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边对他好，一边又在他心口上划刀子。
反反复复的态度扰得他心神不宁，而她却总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为什么？
曲颂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面对曲颂的质问，麦青愣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为了减轻罪恶的弥补行为，反而是伤害曲颂最深的一把利刃。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曲颂没由来地生出恐慌。
“我本无意伤害你，只是我······”
【滴！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反抗情绪，扣除余额10W】
麦青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
她突然缄默，让局面变得微妙。
“我其实很······”喜欢你。
扣款的震动随即而来。
麦青：“······”
我喜欢他的戏，这也算禁词？
“我并不讨······”厌你。
【滴！警告！警告！检擦到宿主有不当情绪！扣除余额10W】
电流从大脑一路贯穿到脊椎，让她眼前空白了一瞬。
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语言的控制。
一句话都说出来。
麦青这回真的火了。
不让她说话，她还不能动吗？
无人知晓的凉亭里，麦青带着七月微火的燥，欺身而上，将曲颂按在木椅上。
对方身体下意识后倾，颔着下巴，不敢与她对视。
不配合的动作让气头上的麦青笑了，她用更粗鲁的动作抬起曲颂的下巴。
“唔。”
因为疼痛，那双眼睛里蓄了泪意。
麦青没有怜香惜玉。
不让她说话？
好啊，有本事也别让她动。
喜欢要怎么表达？
亲吻够不够？
麦青的戾气化为有形，从周身四散。
而被她压制的曲颂宛若待宰的羔羊，他扭动身躯想要摆脱背后的栏杆，却被麦青误以为是逃离。
她毫不客气地把手移到对方的唇边，强势地按住那片即将属于她的领域。
鼻尖与鼻尖的触碰，暧昧而缠绵。
曲颂身体完全僵住了，他视线靠下，喉结滚动，给了麦青行动的机会。
她的手指碾过那抹唇珠，轻一下，重一下，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粉嫩的唇被她玩弄得几欲滴血，曲颂哀求地望向她，期望她能温柔一点。
麦青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昭告着接吻的来临。
有几次，他们的唇几欲相贴，却又克制地分开。
在这种紧张刺激的期待中，曲颂的那条防线终于奔溃。
他不愿再忍受这种惩罚般的折磨，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等待这个奢望的吻。
“砰！”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烟花升空，在亭外的夜空绽放。
大朵大朵的烟花转瞬即逝，留下硝烟弥漫的味道。
曲颂因为害怕，睁开了眼，恰好一朵烟花绽放在最美的时刻。
绚烂的光映入他的瞳孔，照亮了他眼角的秘密花园，麦青看见了光怪陆离的美丽世界，和他轻颤的睫羽。
她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和系统赌气，就要用这么轻浮的举动伤害他吗？
麦青突然惊醒，分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系统已经解除了禁言。
她看着还未回魂的曲颂，深感懊恼：“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
或许安分做一个黑粉，本就伤害不到他。
曲颂彻底乱了分寸，他想要抓住麦青，想要叫出她的名字。
她已经毫不留情地走远。
“麦青······”好像晚了。
烟花还在绽放，美则美矣，却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1]意大利的未来派画家，贾科莫巴拉
提到的画是《摩托车的速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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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让说？那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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