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发达，书店图书馆也不拦人，大学更是可以蹭课，差个学历文凭而已。”
柳失语调倒是轻松，没有刻意去装，只是他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易御洲却又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长，隐约有不打算再开口的趋势。
柳失撇撇嘴，刚打算故技重施把某人的嘴再撬开，走廊里却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扭头，林禹安急匆匆的身影已经出现。
去而复返的林队神情严肃地对两人说：
“建安那边发现了黑色信封出现的情况。”
……
黑色信封的事，0215案的时候，林禹安就上报了首都市管理局，进而通知各地管理局，如果在案件发现类似信封，请迅速上报并联系鸿都市特能管理局。
顾延带人摸排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发现黑色信封的踪迹，加上逮捕了嫌疑人，牵扯到了0621案，所以更无暇顾及这点。
大海捞针都捞不到的信息无意中被发现是建安市管理局调查员没有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黑色信封出现的地点，是在一家与这场投毒案无关的花店。
“花弄影，建安市鲜花市场的一家小店。鲜花市场有多家花店都牵扯上了投毒案，但经调查并未发现特殊关联，初步推断，作案者是随机选取的花店进行投毒。”
因为受牵连花店数量庞杂，所以前期摸排只在出现鲜花被投毒情况的花店中进行，直到摸排完成没有发现后，今天才开始对附近没被投毒的花店进行调查。
在和“花弄影”这家花店的店员孟阳了解情况时，对方提到了黑色信封。
顾队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现在他们那边正在进一步调查。”
林禹安将目前的情况大体交代了一下，易御洲开口问：
“信封被打开了吗？里面有什么？”
林禹安神情严肃，回道：
“我正要说，孟阳发现信封后出于好奇打开，信封被打开后也很快就消失了，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信封中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易御洲和柳失都皱起了眉。
柳失思忖片刻，开了口：
“哪怕什么都没有，也肯定和投毒案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看向林禹安：
“林队，我想去建安见一见发现信封的人，以及目前被管控的嫌疑人。”
林禹安先看了眼易御洲，然后又收回目光和柳失对视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不行，但建安那边对你的态度应该也好不到哪里，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柳失并没有太多意外的情绪，虽然和他实际有接触的是鸿都市特能管理局，但全国各地的特能管理局对他这种和易御洲都能扯上死对头关系的S级嫌犯肯定都听说过不止一遍，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他接着开口：
“以及……能不能让陈秉渊跟我们一起去。
他的特能在调查中会很有帮助的。”
林禹安的表情一时非常精彩。
放以前“得寸进尺”的批语应该已经硬邦邦地砸出来了，但林禹安盯着柳失看了半晌又看向易御洲，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
“我先说好，按规定，出了事可是易调担责，你考虑清楚。”
柳失还没回应，易御洲就接了话：
“嗯，那没别的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申法医那边画像出来后再联系我们就好。”
林禹安欲言又止，最后只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
……
一个多小时后。建安市鲜花市场。
来的路上易御洲已经和顾延提前联系解释了下大体情况。
顾延见到柳失的时候已经过了最初情绪波动大的时期，没有过多废话，只是目光严峻地打量了下他，接着便引着人到了“花弄影”店里。
一个十**岁模样的男生有些局促地坐在店里的座位上，旁边站着两个调查员。
“孟阳，‘花弄影’店里的店员，黑色信封的发现者。
店老板长期在外，店里除了孟阳还有几个员工，但今天都不在店里。
易调，大体情况我都已经理好用手机发给你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顾延这个“你”字说得就很微妙，柳失注意到了也当没注意到，表情平静。
易御洲也知道没必要过早掰扯这些，所以也直入主题：
“大体情况我们确实已经了解过了，但还是想请小孟再当面说一遍，防止有理解不当的地方。
辛苦了。”
顾延没意见，孟阳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3月7日黄昏的时候，我正在从货车上往下卸第二天要用的鲜花。
当时我们店长打来电话确定情况，我接完后一转身就发现刚搬下车的一箱鲜花上有一个黑色信封，但我刚搬下来的时候是没有的。
我就拆开看了，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信封被打开后也很快就消失了。
我后来查了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个信封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因为近几年都说新生者数量增加，我以为是谁用特能做的恶作剧，加上三八节这段时间店里比较忙，我也就没多管这件事，也没和任何人说，后来就忘了。
直到今天这几位调查员上门来问黑色信封，我才想起来。
描述和之前易御洲手机上收到的没什么不同。
“看到这种奇怪的信封突然出现，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我只是以为是恶作剧，而且第二天是冲销售的时候，要是报警会影响正常营业的，后面就，单纯觉得没啥，也忙忘了。”
“你之前又接触过新生者吗？有遇到比较特殊或奇怪的新生者吗？”
“有，但不多，像我们店长就是新生者，但都是很正常的接触，没有什么特殊或奇怪的。”
“你确定信封打开后你仔细检查了里面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我确定，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信封被你打开后过了多久消失？”
“就，很快，我也没太注意。”
“你最近有结什么仇，或者花店这边有结什么仇吗？”
“没有没有！我人际关系很简单，花店也经营得很好。我们老板虽然人长期不在店，但他人很好，也不是会和人结仇的性子。”
似乎一切合理，别无异样。
柳失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易御洲的袖子。
易御洲心下了然，知道柳失观察完毕，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就抛出了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的暗号问题：
“小孟，你说你是在接完电话后才发现黑色信封的，那当时你有没有感觉附近有人经过，或者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孟阳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很正常。当然，也可能因为我正在打电话所以没有注意到——啊！”
孟阳的尾音生生变调，他对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陈秉渊吓得尖叫。
不止是他，除了柳失和易御洲外的其他几人都吓得不轻。
易御洲适时道歉，并解释了没有事先透露陈秉渊的随行以及利用陈秉渊特能进行情景模拟的缘由。
“所以，你们觉得黑色信封突然出现没被监控拍到异常是因为放信封的人使用了特能？”
顾延听完解释，开口总结。
他说完就又皱起了眉：
“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要不监控为什么一切正常？干嘛还要再特意试一次？而且特能不是每人独有的吗？让这谁来试也没什么意义啊？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
易御洲开口回答：
“没什么，只是觉得模拟情景看看能加强判断可靠性，顾队，实在抱歉，添麻烦了。”
废话文学，但顾延能做总调查员，自然也不傻，知道易御洲不愿多讲，也就没再继续问。
和孟阳道谢又道歉，安抚好他的情绪后，一行人才离开。
……
车内。
顾延带人来的时候只开了一辆车，让管理局派人重新开了辆车来，载着易御洲三人一同回去。
因为是建安市特能管理局的调查员在开车，所以秉持着时刻保持警惕一些话不方便公开说的心态，上车后三人就在手机上打字。
【临时群聊-3人】
Liu：孟阳应该没有说谎，他和这件事无关。
烧烤拌饼：整个反应都很自然，应该是真的不认识我。
易御洲：虽然也有其他一些刁钻的解释，但总体上我也倾向于黑色信封的出现和孟阳无关。
没错，三人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个倒霉的信封发现者。
目前虽然没到草木皆兵的时候，但三人都一致同意，犯罪集团的势力延展的比他们想象得要远的多。
上次两个黑色信封差点导致整个案件被误判，甚至陈秉渊当替罪羊。
所以这次柳失说什么也不放心，哪怕相关信息顾延已经整理发了过来，他也要亲眼见见这个发现者，并且尽可能判断他是否故意说谎。
让陈秉渊使用特能是为了诈一下孟阳，如果孟阳真的说谎或者和黑色信封有脱不开的干系，很大程度上不会完全不认识曾经收到过黑色信封的陈秉渊。
折腾了一通没发现疑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好是坏。
易御洲：【图片】
易御洲：画像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新消息稍稍打破了群里短暂的沉闷。
柳失微怔，申淮年的速度比他预估的要快得多。
只是点开图片之后，他皱起了眉。
他以为按陈小柠的描述，最后得出的会是多张画像。
毕竟陈小柠说受害者是一个女生，施害者是七八个人。
但实际发过来的图片只有一张。
不辨男女，甚至都分辨不出人形。抽象的面部器官杂乱地拼贴，申淮年用笔简练，但看来仍觉线条凌乱得让人头疼。
易御洲：他说按陈小柠的描述只能画成这个样子，让我们凑合看。
烧烤拌饼：我不专业，我尊重，我理解，但这种毕加索画风真的能凑合看吗？
Liu：申淮年都没给些解读？
易御洲：给了，他说，他感觉陈小柠记忆可能被修改过。她可能确实没说谎，但是因为她的记忆有误，实话的本质也是假话。
烧烤拌饼：……
烧烤拌饼：那这画的意义在哪儿？
Liu：在于显示申淮年两个多小时的努力白费，以及宣告我们的线索断了个干净。
易御洲：乐观点，还没见0308的嫌疑人安茴，说不定聊聊就有线索了呢。
烧烤拌饼：她不是说0621案没调查清楚就不松口吗？
Liu：……
Liu：老陈。
烧烤拌饼：？怎么了
Liu：我现在打不过易御洲，你自求多福。
烧烤拌饼：……
烧烤拌饼：易调，我实事求是对吧？调查员无故动手是要受处罚地对吧？
易御洲：【礼貌微笑】
烧烤拌饼：……QAQ
柳失被逗得笑了下，又因为线索全断烦躁又无奈地叹口气，刚要按熄手机屏，闭眼整理下思绪，一条未读消息却探了出来。
不过这次不是群聊里的消息。
【私聊】
易御洲：等会儿见安茴，不管能不能问出线索，都别再拿你自己赌。
柳失感觉心里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下，但还是敲着屏幕回复。
Liu：可线索全断了，案子推不下去，他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怎么办？
易御洲：柳失。
易御洲：五十年一次，你赌得起，我赌不起。
柳失握着手机的手僵住了。
那一刻，他近乎是竭尽全力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乱地按熄了手机屏幕，闭眼稳了稳心神。
也近乎是竭尽全力地压下了想要问出口的话：
你是太怕我再出事会导致收网无望。
还是单纯太怕……
柳失睁眼，眼神复杂地看向副驾驶座上已经闭目养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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