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成立是易御洲据理力争促成的,组员问题也全权交由他负责。
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一方面要确认对方绝对干净,另一方面,面对的敌人未知且规模庞大,加进来的人自身实力要够。
易御洲选人的标准在这两点的基础上,又添了点别的。
柳失的尸体应易御洲的要求,申淮年一直没做解剖,易御洲找上他告知一切之后他并不惊讶,只是笑着揶揄了句: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申淮年没有拒绝加入,给出的条件也只有一个:
鸿都这边既然已经拉他入伙,那就别再把林禹安卷进来。
不过饶是申淮年,在听完易御洲接下来提出的想法后,也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苦笑了声,问道:
“你知道这个方法成功的概率并不大,对吧?”
“概率不够大,就用实验次数来补。”这是易御洲给出的回答。
他顿了会儿,又补上一句:
“三年,三年的时间如果还不行,那就不再麻烦你们了。”
A9自己也想不到,【冷若冰霜】有一天会因为制冷的特质,被用来帮助催生新详细点。
【预知梦】和【因果循环】竟然也还都同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万年冰山为了一个人这样,震惊得忘了拒绝,就被当成默认了。
【预知梦】尝试预言催生复活新详细点的大致条件,【因果循环】搭配【冷若冰霜】,将【手到病除】置于新生者诞生的大雪环境中。
【预知梦】给出的条件里,环境的冷是刻骨和极致的,如果不是【手到病除】本身的自愈特性,恐怕特能主人在新详细点催生出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无数回了。
但即便如此,每次试验后,易御洲的身体状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S1经手案件无数,面临的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无数,但基本没有人见过他狼狈的样子。
尤其是这种狼狈到嘴唇苍白干裂,皮肤冻伤到一块块黑紫色的样子。
但他从来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在面临担心和关心的时候依旧会礼貌地温声回应自己没事,修整一会儿就好。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个短暂的工程。
但一次次失败,又看着易御洲一次次沉默地把自己放逐到那种极致的寒冷和痛苦中,难免想开口劝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申淮年在某一天问过他:
“到底为什么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出事的是林禹安,你做的只会更绝,不是吗?”
那时三年已经过了一半,专案组在调查Devil的时候接触到了Newborn的人,意识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也模糊地触及到Devil在进行的一些以“人”进行的不法交易,并试图确定“供货”的交易源。
调查算是有了不错的进展,只是【手到病除】的新详细点没有一点动静。
易御洲开了两罐啤酒,递给申淮年一罐。
调查员工作过程中为了保持清醒状态,一般滴酒不沾,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申淮年接过,笑道:
“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了。”
易御洲闷了一口酒,两人坐在总局的天台边,晚风微凉,夜色下万家灯火,却无端感到一种寂寥:
“你隔三差五到首都出差,林队又不傻,不可能什么猜想都没有,没问什么?”
申淮年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成功了,柳失醒了,你会把这些主动告诉他吗?”
易御洲没接话。
“0109爆炸案发生在鸿都,鸿都这边就一定得有人进专案组,他作为总调查员肯定是第一人选。当初你来找我,也是笃定我不想让他陷进来所以会自己顶上不是吗?”申淮年拿着啤酒罐和他碰了一下,“所以说,我和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底他是S级还是你是S级?”易御洲又闷了口,眼里难得有了点笑意。
“你也清楚,和这个没关系。”申淮年扶了下眼镜,“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这种干净过头的家伙不适合当总调查员。”
那个时候易御洲也没有想到当时不知道有几分希望的事真的赶着三年之期实现了,而“干净”这个他自认为和自己不沾边的词也会在这之后被某个人同样用来形容自己,至于之后被凶巴巴地逼着坦白的情节更是完全无从设想,所以他当时只是拿着啤酒罐回碰了一下有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共识的申法医,回道:
“我只是觉得,于公,他不是坏人,不该他担的罪,不该他担,特能管理局之前应该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我现在是排名最高的调查员,也有责任弥补。
于私……
有些东西,本身就说不清楚。”
申淮年笑了:
“说不清楚和不说是两码事。”
他拍了拍易御洲的肩,
“残忍点说,你要是早点和人家说开,说不准当时0109他就不会一个人毫无顾忌地去对付Devil了。”
……
现在。
易御洲在沉默里想起当年的那句“说不清楚和不说是两码事”,把人搂得又紧了点。
他叹了口气,掠过了那些细节,避重就轻地回道:
“【手到病除】复活的新详细点确实是在他们特能的帮助下催生出来的,是我有意为之。”
特能的基本效果柳失都知晓,催生详细点的过程不难串起来。
这么云淡风轻一句话带过,想想也知道背后瞒了多少。
易御洲刚想开口把这个话题带过去,柳失手上一用力,整个人转了个圈,仰起头面向易御洲:
“多少次?”
“什么?”
“别装傻。”柳失攥住他的领子往自己这边扯了下,在黑暗里和易御洲对视上,“从你想要催生'复活'这个详细点开始,到真的成功,试了多少次?”
多少次呢?
易御洲确实没法回答,因为他也记不清。
在不影响正常调查进度情况下,专案组能凑到一起的合适时机里,基本都免不了这一番折腾。
他垂了眼,先移开了目光。
柳失心里却有了数。
在鸿都的烧烤摊上,他问这个人,新详细点怎么来的。
得到的是一句装的像模作样的“还真没有”。
当时的情况下,柳失也没有理由多想,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
现在想想,他从复活开始到现在的一切遭遇都像是巧合。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是有人蓄谋已久,又有所顾忌。
柳失扯着领子的手又往下用了点力。
距离迫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开口,声音近乎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和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微弱的颤抖:
“到底喜欢我什么?”
身前的人却又不说话了。
特能管理局堂堂S1调查员,对外几乎没有过说不出话的情况。
今晚却像是把这三年沉默的次数攒着一并用完了一样。
又是许久,柳失听到身前的人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扯着领子的那只手被覆住。
“——!”
呼吸一滞,柳失被覆住的那只手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呼吸又迫近了一点,额头抵上额头。
柳失眼睫颤了下。
“我一直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说不清的……
但如果你真的很想让我给个理由,我可能会说——
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是世界在亏欠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下轮到柳失不说话了。
易御洲轻声:
“我知道过去的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真的能放下,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可以等,没关——”
这句话没能说完。
因为柳失仰头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稍触即离。
接着柳失哑着嗓子的声音响起:
“疼吗?”
易御洲没从那个吻里缓过来,又被这一问问的有些懵,下意识回道:
“什么?”
柳失不问了,用力吻了上去。
易御洲扣着人的腰的手沿着后背向上一路移到后颈,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摩挲了两下那里的皮肤,在一片灼热的迷乱里反应过来那句“疼吗”问的是他强行催生新详细点时受的伤。
一时心里软得不行,扣上柳失的后脑勺,轻而易举地把主动权换到自己这边。
这个吻绵长而迷乱。
直到柳失招不住,攥着他的衣服没什么力气地推了几下,易御洲才撤开。
柳失倒到易御洲怀里,靠着他喘着顺气。
易御洲揽着人,伸手先把灯开了。
光亮一起,黑暗里被遮住的一点东西就无所遁形。
柳失的眼睛是脸上最勾人的地方,平日里狭长眼尾一挑,就能带着人心一晃。
这会儿被折腾得眼里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雾,眼角微微泛了点红,抬头对视上,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易御洲喉结滚了下,微微偏头移开目光。
“不早了,先休——”
“要我吗?”
“——!”
易御洲话音被打断,猛地转头。
柳失微仰着头,就用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看着易御洲,被亲得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要,我,吗?”
跪,是一只做不到更新的废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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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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