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看幺鸡。”李云乔不知道在幻境里死亡的人，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也死了？他甚至想过，幺鸡的死会不会也是幻境里虚假的一环？
再次回到现场的三人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幺鸡的尸体，没有血流一地的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曾有过一个生命在这里消亡。
石小恩心有余悸，但又万分不解：“这……这才多久？全都处理完了？”
李云乔和颜宗凡回答不了他，他们都是第一次在幻境里直面死亡，没有人知道幻境里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一阵微风吹过，刮动树叶簌簌，石小恩抖了一下，灵光一闪，说：“我们要不要找幻境里的NPC问问话啊？
推理探案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有命案发生之后，通常都会先找周围百姓问笔录，不管有没有用，总要问一问嘛。”
他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办法，三人决定试试和幻境NPC聊聊。
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区里来往的NPC不多，三人走了一段路才见到一个，刚想上前叫住对方，就听到身后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晦气！这TM什么鬼地方，想走还走不了！”
“老大，还是让我去凑那个四眼一顿，保准他放我们出去！”
“没错老大！让那个四眼看看，是他嘴硬还是我们兄弟的拳头硬！”
三人回头，就见穷奇四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丁满彭彭千鸟三人，一行七人都是去申请退学的人，现在却全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石小恩快步走向丁满和彭彭。
两个男大生失望地垂着头，说：“退学申请失败了，行政处的老师见我们申请人数太多，认为我们是被人煽动的冲动行为，全都让我们回来重新考虑。”
石小恩：……
幻境你要不要这么智能啊。
石小恩拍拍他们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之后再找机会去申请就是了。”
丁满和彭彭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
这时菜狗不知从哪儿匆匆跑来，见到众人忧心忡忡地说：“我听老师说你们要申请退学，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穷奇几人一听他这么说，刚想开口抱怨，被颜宗凡和千鸟一人一个眼神，吓得赶紧闭嘴。
“学长。”李云乔从人群里走向菜狗，他本也计划找时机询问这个NPC，现在人来了正好，“你知道幺鸡为什么会死吗？”
菜狗叹气，答非所问：“为什么不能好好遵守校规呢？只要好好遵守校规，明明可以没事的啊。”言下之意，幺鸡的死，和违反校规有关。
石小恩马上想到离开教室的时候，他们11个人没有一起行动，心有介怀，问菜狗：“是因为我们11个人没有一起走，违反了第十条校规，所以校规惩罚了幺鸡吗？”
这次菜狗倒是正面地回答了他：“这里是大学，你们是大学生，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当然不需要排排队，一起走啦。”
他故作轻松幽默，还特意配了个摊手耸肩的姿势，但都没有缓解掉他身上浓重的诡异感。
菜狗的个头不高，身板也不结识，不论从衣着打扮还是个人气质上来说，都不像一个可靠的学长。
但他处处以一个年长者的身份自居，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哄孩子一样，和他单薄又阴郁的外形反差极大。
“几位学弟，你们真的要申请退学吗？”菜狗又把话题绕回来，满脸担忧，“我们学校虽然不是国内顶尖，但在江市也是名列前茅的，考进大学不容易，大家千万不要冲动啊。”
穷奇几人被他视线扫过，后背一凉，嗯嗯啊啊敷衍道：“好好，我们不冲动，不冲动。”
菜狗放心一点，又说：“我知道，刚进大学总归有个适应阶段，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到处都觉得不习惯，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了，你们有时间吗？不如我们现在就一起聊聊吧。”
“啊？”穷奇几人完全懵逼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最后把目光落到颜宗凡李云乔几人身上，下意识听从他们的决定。
李云乔却问：“幺鸡死了，我们小组少了一个成员，算不算违反了校规？”
菜狗遗憾地说：“的确是呢，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相信老师会理解你们的。”
颜宗凡原本站在李云乔身后，这时上前一步，问菜狗：“是谁制定了校规？”
菜狗理所当然回答：“校规当然是学校制定的啊。”
颜宗凡追问：“哪个部门？教务处？行政处？秘书处？办公室？院长？学院？校宣？”
他每问一个组织，菜狗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直接恼羞成怒，吼道：“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什么都不问，好好遵守校规、好好上学吗？你们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听话的好学生！”
所有人都被菜狗突然而来的爆发震惊住了，似乎只有颜宗凡不为所动，继续挑衅菜狗：“学长真的不知道吗？”
菜狗面无血色地抿着唇，沉默片刻，突然又笑起来，对所有人说：“学弟们，不要忘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记得完成哦。”
说完，他朝众人挥挥手，再也不理会他们，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菜狗的背影，石小恩才敢大声呼吸，拍拍胸膛道：“真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看起来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情绪居然这么不稳定，吓死宝宝了。”
丁满和彭彭相当赞同地点点头。
李云乔苦笑一下，看向颜宗凡，说：“这个菜狗果然有问题。”
颜宗凡点点头。
石小恩恍然大悟：“表哥，原来你是故意激怒他的啊？”
颜宗凡：“只是测试一下。”
石小恩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但又生出了顾虑：“我们这么激怒他没事吗？会不会违反校规啊？”
李云乔却摇摇头，说：“忘了吗？校规最后一条，哭着享受大学生活，菜狗既然也是上江大学的学生，他也要遵守校规。”
石小恩直接笑出了声。
丁满和彭彭目瞪口呆地看向颜宗凡和李云乔，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妈的，绝了！
石小恩捂着肚子笑够了，直起腰问两条金大腿：“乔乔，表哥，我们现在人多力量大，是不是可以分头找NPC问话了？”
“先不着急。”找人问话这事的确人多好办事，但李云乔看看穷奇几个添头，觉得这人多了还不如没多，“忘记菜狗刚才的提醒了吗？先做小组作业吧。”
“啊？”石小恩一脸哭丧，鬼知道他都大学毕业这么久了，居然还要做作业：“乔乔啊，你是最清楚我以前小组作业有多划水的，现在我们的专业还是个经济学，做不了，真是做不了一点。”
“没关系。”丁满和彭彭这时踊跃表示，“其实我们有一门选修课就是经济学，进这个幻境之前，我们有一个作业和这个差不多，只要改一改，就能当成小组作业提交。”
说着，彭彭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给众人看，还真有个经济学相关的PPT。
“两个小伙子很有前途啊。”石小恩满意地拍拍两人后背，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李云乔也很惊喜，没想到两个男大生这么有用：“那好，我们分一下工，尽快完成作业。”
颜宗凡匆匆浏览了两个男大生做的PPT，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重新整理了汇报思路，听得两个男大生瞬间全是星星眼。
至于完成作业需要的所有辅助，都由石小恩和千鸟带着穷奇四人解决，等修改完成后，再由颜宗凡和李云乔做最后审核，确保完成情况。
几人各司其职，全都忙开，穷奇四人这会儿可谓任劳任怨，再也没有半点把人关在别墅里时的威风劲儿。
颜宗凡和李云乔两人暂时没事，决定在宿舍区里找NPC聊聊。
两人接连找了三个NPC，不管说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两人倒没怎么失望，边走边回顾起进入幻境之后的一切。
李云乔托着下巴分析：“现在可以确定，菜狗肯定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产生执念的一方，还是执念里要被消除的一方。”
颜宗凡点点头，说：“我比较在意，十一条校规，有什么含义？”
李云乔同意，不是网络上有这样一个说法，说医院里每一条离谱规定的背后，都是一段血泪教训。
同样的，这十一条古怪校规的背后，是不是也对应了什么故事呢？
“十一条……”李云乔越琢磨越发现其中的关联，“十一个破境者，十一人的小组，11这个数字是不是也有什么含义？”
颜宗凡舔一下嘴唇，暂时无法回答。
两人叹气，还是那句话，他们知道不寻常的地方，却始终缺少把一切串联起来的关键。
“找到这个关键，是不是就能消解幻境了呢？”李云乔走累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颜宗凡在他身旁落座，两人难得享受起片刻闲暇。
幻境里的一切都逼真得好像真实存在的，春光明媚，微风轻拂，绿植茂盛，鸟鸣悠悠。
绷紧的心神在闲适的氛围下放松，李云乔干脆来了个葛优瘫，抱怨道：“消解幻境好难啊，为什么要选中我当破境者啊！”
颜宗凡笑一下，无意识伸手放到李云乔头顶拍两下，说：“学霸挺你，逢难必过！”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了。
李云乔瘫不下去了，坐直身体，看向颜宗凡，干巴巴地说：“你还记得啊？”
颜宗凡十根手指缠到一块儿，轻轻“嗯”一声。
上学那会儿，颜宗凡是天生学霸，别人学十遍，他学一遍就能记住，效率高得出奇。
李云乔则属于以勤补拙型，成绩不算差，但没有颜宗凡学起来轻松。
每次考试前后，他也总抱怨这抱怨那，这时候颜宗凡就会像武侠小说里高手传功一样，拍拍他头顶，说一句“学霸挺你，逢考必过”。
没分手的时候，这叫情侣间的小把戏，分手之后，就成了尴尬的回忆。
“颜宗凡……”
“乔乔……”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李云乔开口道：“颜宗凡，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没办法原谅你。”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初恋敌不过现实，但不能接受颜宗凡的一意孤行，哪怕是出于好意，他都不希望和另一半之间不够坦诚，有所隐瞒。
“至少现在……我还很气。”又过了一会儿，李云乔鬼使神差补了一句。
颜宗凡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李云乔的言外之意……是他不生气了就会原谅自己？
“乔乔……”说一不二的公司总裁这会儿畏畏缩缩的，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又惹李云乔不高兴，“对不起还有……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李云乔低着头不出声，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胸膛里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乔乔……”颜宗凡轻声细语地，又叫了一声，浑身上下冒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快乐。
李云乔看他一眼，故意转过头去不说话。
颜宗凡伸出手试探着触碰李云乔手指，李云乔的手机却发出消息通知声。
李云乔连忙拿点开查看，高兴地说：“老裴在回来的路上了，会直接来这边，在幻境外给我们打辅助。”
颜宗凡面容扭曲地点点头，在心里把裴缙问候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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