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
只不过，不知道是盛满的东窗事发，还是谢盏的东窗事发。
谢盏说完这句梦呓后，又睡死过去。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摇了两下，本就糊涂的意识扶不住他的头，直直向前栽去。幸好盛满快速捧住他的脸，才没让他和控制台来个亲密接触。
“啊……？”
他看向盛满的眼神还有朦胧的水光。
“我问你，”盛满说，“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直播，你知道一直都是……对你有所图谋？”
谢盏诚实点头。
他的手覆在盛满托着他脸的手上，蹭了两下：“知道。”
“那你还眼巴巴跳进这个圈套？”
“我求之不得。”
平时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子此刻蜷在副驾驶上，“我很开心。”
盛满：“……”
玩弄你感情还开心，哪天被人骗的苦茶籽都不剩就老实了。
他虽然吐槽，但是心里竟有点暖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直播对于谢盏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只要谢盏发现欺骗一事，就少不了一场搏斗。
今天谢盏的“招供”，虽然自知纸包不住火瞒不住，盛满还是心一惊。
“什么时候看过我的直播？”
副驾驶上的人蹭了蹭，皱着眉毛以示思考：“什么时候……你还没火，我就看过你了。”
没火……？
什么时候，哪个程度才算火？
“不会在我费尽心思和你搭红线之前吧？”
“差不多，”谢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面向他，却还是闭着眼睛，“就是……我撞到你之前不久。”
这个时间段……
那岂不是谢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勾引计划！
好一出最顶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一想到自己绞尽脑汁试图搭讪的样子，盛满哽住，然后破防。
他就像皇帝的新装里那个裸奔的皇帝。
谢盏拿着手机，就在他不远处坐着，而他在直播间疯狂输出：【宝子们，你们想看我怎么攻略帅锅谢教授吗！给主播点点小红心，包您满意！】
然后，谢盏嘴角上扬45度，微微一笑，满眼戏谑地把屏幕戳烂。
再然后……
盛满不敢想了。
破防。
“那个时候的你呀，总是想方设法接近我……”他脸上笑意浅浅，“每次成功，那股胜利的喜悦都藏在眼睛里，你确实藏得很好，但是我火眼金……”
“唔！——”
盛满面无表情地把车上的西瓜味口香糖塞进谢盏嘴里：“师傅别念了。”
一个loser的无名怒火。
“穿好衣服，下车回家。”
盛满先下了车，随后走到副驾驶一侧，把车门拉开，扶着里面的人下来。
谢盏很乖，一点也不乱动，任凭盛满扶着上楼。
“我……我还给你送了很多很多礼物，你的每次直播我都会看。”
盛满承受他不轻不重的身量，随口回：“现在和我关系好了，想把这些钱要回去啊？”
“不是！”
身旁的人立马摇头：“聘礼。”
盛满没忍住笑：“你是榜几啊，我的聘礼可是要收好几万的，这点小礼物怎么成。”
“榜……”
谢盏没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你的榜一怎么样？”
坏菜了。
虽然他主动下场证明，但是他和榜一的野生cp一直都火着，火得莫名其妙。
他把这茬忘了！
完蛋了，谢盏一定有生过自己的气，这个醋坛子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
“他挺好的，他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盛满挑了个不会被打又不昧良心的回答。
谢盏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进了家门。
盛满把门廊里的灯打开，空气里是诡异的沉默，盛满以为他生气了，于是慌张找补：“谢教授你别误会，我和榜一真的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
谢盏低声念着这四字，一双醉眼望着盛满。
随后，他拍案定板：
“一点也不清白。”
毁了。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盛满虚张声势叉腰警告对方，“我告诉你，对待感情，我不会对我喜欢的人有任何欺骗。我……我曾经，就被这样伤害过。”
谢盏没说话。
门廊的暖光在他的下睑打下阴影，神色晦暗不明，盛满直觉他的怀疑越来越深，慌了阵脚：“我初二那年，也就是我去市里竞赛遇见你那年，我爸遇见了一个比我妈更年轻，更漂亮的女性。”
面前人身子一震。
“不久后我爸就对我性情大变，所以我……我很畏惧这种感觉，我讨厌这种人，这种对感情不忠的行为。”
鲜血淋淋的自我剖析。
待他从这感觉中挣脱出来，才发现谢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前面。
下一秒，他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混着秋叶和清酒味道的怀抱。
“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时间太久远了。
盛满无数次欺骗自己他已经忘掉，但是再一想，这场景又会浮现在眼前。
“我爸觉得我碍事，在过年的那个冬夜，把我扔到了河里。”
其实，远不止这些。
他只挑了最深刻的那个来讲。
谢盏抱着他的力度又大了几分：“那后来呢？”
“被一个渔民发现，捡了回去。”盛满说，“好在，他们对我很好。”
这次谢盏没再问什么了。
“从此以后，一直都会有人对你很好。幸好，我来得还不算太晚。”
本来以为话题已经成功岔过去，谢盏又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188浓颜大帅比和你也挺配的。”
盛满：？
这是正宫应该有的发言吗？
“你喝酒把脑子醉傻了？”他面无表情，“我怀疑你在阴阳怪气吃醋。”
“没有啊。”
谢盏目光坚毅地看着盛满，“我觉得他也很有魅力。”
盛满：“……”
“我突然发现一个事情，”他后退一步审视谢盏，“你们两个确实挺像的，说出来的话都能让人无话可说。”
谢盏闻言立马反驳：“不像。”
条件反射隐约有点心虚的意味。
“你平台id是什么？”
此话一出，谢盏像中咒了一样，还好盛满眼疾手快抓住他，他才没一下子撞在地上。
“谢盏？谢盏！”
盛满喊了两声，毫无回音。
“不要在这里睡觉啊！”
*
好不容易折腾完这个半死不活的醉鬼，盛满把刚擦了一遍身子的谢盏扔到床上，自己洗完澡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他旁边，拿起手机，干活。
他翻来和188浓颜大帅比的私信记录。
几个月前，半夜一点。
【盛一碗米饭：帅比老师，你本人在嘉海市吗？我在嘉海，能为你提供线下追妻服务。】
【188浓颜大帅比：不在吖。】
【188浓颜大帅比：过段时间我要出差去嘉海，到时候可以见见米饭老师～】
大约五分钟后对面又给盛满发了一个定位，定位于首都。
盛满因此一直以为帅比老师是首都人，这么久也没有怀疑过谢盏和帅比的关联。
盛满翻来覆去看这段聊天记录，一只腿和一只手突然像章鱼一样粘了过来，然后犹如长了吸盘，把盛满严严实实地和自己贴在一起。
盛满：“……”
他被迫放下了自己的手机。
身边的人还抱着他的肩膀蹭了两下。
其实谢盏喝了酒，不说奇怪的话，还挺可爱的。
*
第二天早上醒来，脑袋还有前一天晚上留下的宿醉痛，阳光已经照进屋子，谢盏迷蒙中伸了伸手臂，才发觉身边空无一人。
……嗯？
昨晚似乎有个人在自己身边躺着。
他还以为是盛满。
……盛满？
昨天一定是盛满送自己回来的，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试着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谢盏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床头的手机，发现盛满给他留了言:
【我出去办点事，饭桌上有我做的煎牛排和牛奶，如果凉了你就热一热。】
【看你手机今天没定闹钟，上午应该是没有课吧，好好休息，中午你随便吃点，我不回家了。】
盛满去做什么了？
他在聊天框输完问句，想了想又删了。
他不主动说，谢盏就没有主动问。
“叮——”
一条消息提示音弹出来。
谢盏满心惊喜地点开，发现来信者是贺明云，笑容一秒垮掉，在“在吗”两个字下面回：【怎么了老贺？】
【贺明云：我们风云的子公司给盛满发了入职offer。】
【？！】
【他去找工作了？】
对面“对方正在输入中”了一会。
【贺明云：……你不知道？】
【他没和我说。】
【贺明云：我觉得我似乎办错了一件事……算了，你什么想法？】
谢盏拿着手机，抬眼望向窗外。
白云悠悠随风过，无拘无束，自由而去。
最后，他手指利落地敲打了几下：
【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应试者就好。】
他不需要因为这层关系带来的怜悯。
在做小谢总爱人的前一步，是做他自己。
同样，谢盏也没有权利左右他的选择，因为隐秘的私心，想把他圈在自己公司，自己眼前看着，这对盛满而言，是一种不尊重。
*
“今天面试了两家公司，累累的，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嘉海入夜，华灯初上。
盛满走在路上，匆匆忙忙向家里赶，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走关系去谢家的公司？”
“不敢呀，”盛满笑笑，“万一哪天我惹到小谢总，人家把我连人带工作一起扔了怎么办。”
现在的直播内容已经从最初的教学变成了甜蜜日常，直播间里却是热闹未减，好多人蹲着嗷嗷磕糖。
【188浓颜大帅比：怎么会！他超爱的！】
“今天帅比老师也在呀！”
盛满向旁边躲了一下，给外卖小哥让开一条路，抽空继续说：“正好，我有个消息想和大家分享。”
【188浓颜大帅比：[探头.jpg]】
【188浓颜大帅比：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行。
“谢教授昨天和我提过，从很早以前，他就关注了我，我的每次直播他都会看。”
盛满继续道：“所以其实从我追他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谢教授你果然蓄谋已久！】
【啊啊啊那都这样了，谢教授能不能出来露个面啊！】
【求露面，我们正主cp粉就等这口呜呜，要不然帅比党又要骑到我们脸上了。】
【楼上冷静，帅比老师还在这呢。】
“我不知道谢教授的id是什么，”盛满坦诚道，“不过……我倒是有一点线索。”
“他说他给我送了很多礼物，应该是我们榜前的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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