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突然发的一通火，让庄晓惠有些始料未及，扭身看到栗舒之后，冲她摆了摆手，后者识相的上了楼。
庄晓惠回过头来，看到陈旭东挂完电话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换鞋，拿起外套跟过去轻声安抚，“你别动气，就是一个小孩子，他性子爱玩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他成绩好，脑子聪明，少上一个星期的课也没什么。”
“也就你天天这么惯着他。”陈旭东板着脸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想起来什么，扭头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你跟小舒一起去逛逛，我回公司看看。”
“我给以南打个电话，让他问问什么情况…”
“不用，你在家陪女儿吧，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看着头也不回就离开的陈旭东，庄晓惠皱了皱眉，其实叫不叫陈澈其实没什么两样，但碍于陈旭东的面子，况且打的还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幌子组织的家宴，还是客客气气的叫陈以南给他带了消息，
没想到这个犟种最后还是坏了她的好事。
不过当下之急，还是要先上楼看看，她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表情。
栗舒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庄晓惠端着一盘水果，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舒，突然发生了点意外，今天暂时聚不了了。”
栗舒心里简直求之不得，她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趁机提出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心里却想的是最好是永远都不要有什么欢迎宴，反正她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看她这么懂事，庄晓惠心里的郁气也散了些，“放心吧，时间还长着，总会有机会。”
*
开学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庄晓惠带着栗舒去了学校，校长还有随班的班主任亲自接待，带着她们逛了逛校园，认了班级。
临走时还顺便去看了学生宿舍，宿舍环境很好，是两人间，配备独立卫浴和阳台，栗舒看着有些心动。
但是庄晓惠丝毫没有让她在这住的意思，跟众人有说有笑的，栗舒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也不好插嘴。
到了开学那天,栗舒背着书包准时去了学校报道，高二的重点班，全班四十多个座位，按时到的就只有一半。
班主任杨老师是个看起来三四十的中年女人，瘦瘦的戴着眼镜，说话做事都严肃古板，她身穿一身职业装正站在讲台上组织学生发书。
看到栗舒进来，给她指了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栗舒朝那边看了一眼，是第三排中间的一个位置，旁边还有个半趴着的女生，好像在睡觉。
她走过去坐下，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在忙着发书，过了一会，杨老师拿了一套书走过来放在她桌子上，嘱咐她下课别忘了去拿校服。
因为栗舒穿着打扮实在是不起眼所以即使是做到教室的中间位置，刚开始也没有几人注意到他，但是杨老师来来回回几趟的虚怀温暖，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
栗舒感受到了不少好奇或者探究的目光，她垂着眼收拾面前的书，一本一本的写上名字。
直到上午十一点多，教室里才基本上坐满，上课铃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旁边的人慢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栗舒把书一本本摆好之后，也坐直身体，看向讲台中间的人。
杨老师大致讲了一下开学的事宜，着重强调了一下新学期的纪律，接着看向栗舒：“我们班新学期转来了一位新同学，有请栗舒自我介绍一下。”
栗舒被猝不及防的提到，只好站起来，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没了下文。
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有几声起哄还有零星的掌声。
杨老师见她呆站着，气氛有些僵硬，只好让她先坐下，接着进行自己计划好的环节。
高中部基本上都是随班升级，她先是总结了一下去年的学习情况，然后就是简单阐述了新学期的学习计划，还有一些对未来展望的套话。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就是说话声很慢，有些催眠，下面的同学早就有些不耐烦，时不时的还会抱怨几声。
“真无聊。”旁边的人突然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些刚睡醒的懒散。
这个距离，老师如果不是聋子都能听到，栗舒悄悄替她捏了把汗。
不过杨老师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讲自己的，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窃窃私语，相比较之下，栗舒这种双手放在课桌上，仰着头听讲的态度良好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于是她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时不时的给栗舒来个对视，眼中含着丝期待和鼓励。
栗舒装作不经意间移开视线，心里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班里的噪音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不少的哄笑，栗舒抬头看杨老师的表情。
“她是不会管的，旁边的女生再度开口。
栗舒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没有扭头，旁边的女生见状有些不满，靠近了些，“不只是开学，以后也会是这样。”
栗舒微微侧头，终于看清旁边人的模样。
是个圆脸的女生，身上穿了校服是收腰的，乍一看就很想是紧身小短袖。
她的眼睛很大，刷了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正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她，“你是哪转来的？”
栗舒收回视线，没有明确回答，“比较远的地方。”
面对这种模糊的回答，女孩也没有在意，而是又上上下下把栗舒仔细打量一遍，“看上去很像是A班的优等生啊，怎么会在这班？不会是杨咩咩为了提高班级平均分从哪个小地方花重金挖来的吧。”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栗舒没怎么听懂，只顾着听杨老师讲事情，最后只记得放学时一声雀跃的欢呼，“我叫穆欣欣，那以后的作业，就靠你啦。”
说完之后她就蹦蹦跳跳的出门了，短裙上下摆动，像是一只翻飞的蝴蝶。
栗舒对于来自陌生同桌的无条件信任，有些受宠若惊，只当它是玩笑话，等班里人三三两两的走的差不多时候，拿着饭卡去了食堂。
中午不是特别饿，栗舒随意到了一个窗口前点了碗面，吃完之后就出发去领校服。
总务处离食堂的距离比较远，她路上问了好几个同学才总算是找到地方。
到了窗口的时候，值班的老师先是问了她的班级和姓名，最后又问了她的尺码。
女生的一整套校服包括宽松的体恤、外套和半身裙。
栗舒拿着衣服没走，透过窗口看到架子上摆放的校服裤子。
老师察觉到她的目光，问了句：“你是想要裤子吗？”
栗舒点点头。
“这样啊。”那老师在架子上翻了一下，脸色有些为难：“主要是现在的校服裤子只剩下2XL了，最小号已经没有了，你应该不太能穿。”
面前的女生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是最小号的也撑不起来。
栗舒捏了捏手里的裙子，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没关系，帮我拿一件吧，麻烦了。”
领到校服之后，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栗舒又去了小超市买了些文具和本子，不知不觉又路过了那栋之前参观过的宿舍。
不少学生人来人往，大门中间被几个机器分隔开，靠着刷脸或者刷卡才能进去。
不知道住宿需要的费用是多少，栗舒抬头看着高大的建筑，眼睛被阳光刺的眯起来。
看来要找个时间打听一下。
*
陈澈上了楼梯，到了熟悉的包间之后，抬手推开门。
房间内放有很大的音乐伴奏，中间还站着两个男生正在鬼哭狼嚎的深情对唱。
不知道是谁吼了句：“陈澈来了。”
包间内杂乱的声音小了些，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陈澈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包间，坐着的站着的，玩闹的，加起来有十几个，心里涌上股想骂人的冲动。
唱歌的其中一个男生走过来，熟练的揽住着他的肩膀，冲着大家摆摆手，“今天是我们陈哥的欢迎宴，都喝好玩好哈。”
大家举杯应声。
李坤把人拉到中间的沙发上，给他倒了杯酒。
陈澈被五光十色的灯光照的眼睛疼，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旁边的人嬉皮笑脸的撞了撞他的肩膀，“欢迎您大少爷回来，场子当然要做足了，我点的可都是高级货。”
陈澈瞟了眼桌子上的酒，呵了一声：“这么大方？不像是你的风格。”
“说要请客我还能弄虚作假不成，不过…”他话锋一转，把面前酒杯的酒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我用的是你的卡。”
话音刚落就被踹了一下，腿上多了个脚印，李坤嘶了一声，不过念在自己理亏，也就没多计较。
不停的有人拿着酒杯子过来打招呼，陈澈象征性的喝两口酒应付一下，就一直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没再说话。
他穿着休闲装，带着鸭舌帽，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小节挺拔的鼻梁，还有清晰的下颌线，嘴唇弧度饱满，光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视线。
但是都多少听说过陈澈的脾气，没有人先主动靠过去。
有男生拿着酒瓶子慢慢凑近，朝着沙发上的陈澈举杯：“好久不见，陈澈，听说你旷课出国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李坤在旁边先开口：“比赛结束这么久了才回来，除了去泡妞还能去干什么。”他越说越生气，“你倒是玩爽了，让兄弟我好等啊。”
陈澈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少在这给我造谣，严随那小子干嘛去了？”
困意袭来，他脑子有些混沌，坐了一晚上的飞机往国内赶，只想着落地能回家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一到机场就被李坤连环call，说是和严随在老地方等他，没想到一进门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
见他实在兴致不高，李坤决定让步：“咱们喝几个小时就散伙，不过还有一件事。”
他说完朝着一个方向努了怒嘴，陈澈微微侧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个女生，此刻正往这边探头。
“那是我刚认的干妹妹，专门为了你来的。”他说完还暧昧地冲那边抛个飞眼。
陈澈把手机锁屏，盯了他一会，嘴角突然勾了一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丝毫没有笑意。
李坤心一颤，虽然有些后背发凉还是不忘了嘴贫：
“我不是妹子，我说你别对我放电。”
陈澈没再理他，站起身把手插兜里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就算是你亲妹妹，也给我滚远点。”
李坤心里有些没底，“不是，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今天正好赶上了。”
“这次就算了，你要是下次再弄这些无聊的事情烦我。”陈澈没有把话说完，随手把桌子上的自己喝过的酒连着酒杯扔进垃圾桶里。
李坤脸色一僵，心里想着玩笑开大了。
陈澈走了之后，包间里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话说去国外不是散心去了吗？这么大的怨气。”
“谁知道啊，我记得他去比赛来着，难道成绩不好？”
“我最近看体育新闻没看到那场比赛，但是比赛结果出来的是陈澈那个车队赢了啊。”
“那奇了怪了。”
没过一会，那几个女生也来告辞，脸上有明显的失落。
李坤笑着把她们送走，被旁边的人调侃：坤哥，人家妹子生气了，你也不管管。”
他听完瞪了那人一眼，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
选妹子还是选命，他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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