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ona,R国那边的公司今天在催资料了,明天下班前记得发给他们,名单我发到你邮箱了。”黎安一边关电脑,一边套上外套,“秦可意,我给你发的资料尽快熟悉一下……”
“5、4、3、2、1……”,黎安抬手盯着新到的RICHARD MILLE手表,这表订了之后她等了小半年,越看越喜欢。表盘的蓝钻深邃迷人,这火彩简直闪到了她心里。
看着表上的秒针倒数着下班已经成了她最近的新习惯。
“我先下班了,你们也早点下班,拜拜。”黎安抓起包匆匆往外走,给办公室的两人留下面面相觑的身影。
黎安其实听到了身后Fiona的叹息声,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班今天她就上到这里了,公司她是一秒都不想多待的。
公司新来的经纪人助理,人高马大,身材比例绝佳,面如刀削,垂眼的时候压迫感很强。黎安从业以来,第一次见到令她这么惊艳的脸。见到他的第一眼,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签下来,肯定能火。
可惜当事人要面试的是经纪人助理,对当模特没有一点兴趣,黎安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不过没关系,人已经签下来了,逃不了。
公司位于艺术园区,来来往往的十个里有八个是时尚的弄潮儿,但这么多潮到风湿的人里没有一个适合当模特的。
黎安低头看了眼自己,普普通通的某衣库基础款,甚至还是过季款。在这潮人堆里,她全靠一张脸撑住时尚的体面。
正是下班时间,园区里的人还不少,黎安习惯性地左右扫视,企图找到几个能惊艳她的漏网之鱼,没注意到撞上了陌生人。
“当心——”
天旋地转,黎安被对方搂在怀里转了一圈,情节标准得像古早偶像剧。
“你没事吧?”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没事,谢谢你。”
黎安从男人怀里脱离开,重新站稳,对方期待地望着她,显然是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你……”
黎安再次道谢,但男人仍旧挡在她面前不走,她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道:“还有事?”
男人从善如流地摆出二维码,“相逢是缘,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黎安:“……”
年初的时候,她爸非要拉她到市里据说最灵的道观里上香,当时她就反驳她爸,一个老外迷信什么。
她爸非说要尊重传统文化,强行拉着她在观里抽了一签。
黎安还能十分清楚地记得,那天老道士拿到签文后面色大骇,连连摇头,来回捋着胡子叹气。
签文上说她今年红鸾星动,命犯桃花。她爸一直沉迷东方文化,对国内的玄学更是痴迷,老道士开口,她爸就开始眼泪像串珠一样掉。
要不是黎安现在还活蹦乱跳,按她爸的架势她还以为自己要命不久矣。
后来她爸捐了一笔香火钱,央求老道士做了场法事,说是能化解她的桃花煞。
黎安一点都不信那些,偏偏她挂在心口的符咒在微微发烫。
该不会那老道真的有两下子吧?
男人的脸糊作一团,黎安根本无法辨清,只能看出来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是个人样。
对方伸手等了一分钟,黎安认命地拿出手机扫他的二维码。
原因无他,老道嘱咐过让她一切顺其自然,不能拒绝。
男人的账号头像是他本人的大头照,乍一看逼格很高,风格独特,像是专业摄影师拍的杂志封面。
黎安只几秒就看出来p图痕迹明显,精修了五官,和他本人的实际长相天差地别,真人长得五官都糊在一起,照片却能看出来眉眼不错。
就算是她也看出来差距了。
成功加上对方好友,对方满意地放黎安离开。
黎安边走边快速翻对方的朋友圈,用时三分钟看完了这个男人的精彩一生。全是高档场所和奢侈品的晒图,还有带着国外定位的风景照,和他的头像一样装。
这题她做过,今年碰见的第七个了,有几张跑车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角度不同,但车是同一辆。
黎安深深怀疑他们是有什么神秘组织进行了量产,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全球仅有几台的跑车会在她遇见的烂桃花里频频出现。
她熟练地把男人的账号权限改成仅聊天,备注“Z爱演土偶霸总园区转圈男”,不拉黑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
抬手看了眼手表,只有表盘镶嵌的蓝钻给了她一些慰藉,竟然被这人耽误了八分钟。
附近有个公园,听Fiona说这几天那边有几个活动,黎安打算去碰碰运气。
一个成功的经纪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掘新人的机会。
树影绰绰,在红砖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园区门口还是左边一个卖青蛙气球的,右边一个卖烤肠的。
一切都和昨日没什么不同,或者说,过往的600多天都和今天没什么不同。
黎安常常觉得世界就像一碗有点滋味的牛肉粥,而她的工作就是在寡淡的白粥里找到带着鲜香滋味的牛肉粒。
这也可能是她从学校毕业之后做的唯一一件能让她有成就感的事。
走到公园门口,黎安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再走近些,公园中央的大草地上不知何时搭了舞台。原本喜欢在大草地上跳舞放风筝的老头老太们,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面看台上的人表演。
台上的人在弹钢琴,黎安感觉身影有些熟悉,她干脆再走近点,直接在舞台前第一排的位置找了个空地,随意地盘腿坐在草地上。
那人的侧脸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但是气质又不像。
台上的人穿着白色背心和牛仔裤,大链子鲻鱼头,不羁又张扬,怎么看都不会是她印象里那个人。
男生弹的是黎安没听过的小调,意外地很好听,黎安不自觉地跟着音乐的节奏手指敲打自己的膝盖。
一曲结束,黎安拍拍裤子打算转身走人,鲻鱼头缓缓转过来鞠躬谢幕。
出于某种习惯,黎安多看了一眼,看清台上人的正脸后,她直接呆住……
像,实在是太像了。
和她记忆里那人的重合度能有80%,那微微扬起的眼角和薄红的唇,和黎安记得的少年秦深如出一辙。
她以前和盛青蚨讨论过这个问题,从青阳资本出来后,她一夜之间开始分不清别人的长相。
她能认得清楚的人,男的多多少少像秦深,女的多多少少像盛青蚨。好像在她眼里,除了这两种的长相,她再也分不清其他的。
盛青蚨听了之后,激动地将她抱起来转圈,那会盛青蚨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然后说,说明在她的眼里,盛青蚨是最重要的女人。
黎安觉得理所应当,因为盛青蚨是她最好的朋友,可秦深算个屁。
剩下的问题,黎安没和盛青蚨继续讨论下去,她不想知道,在她眼里,秦深究竟算什么。
总之,自那之后,陌生人在她眼里都糊作了一团,只有像台上的鲻鱼头这样长得像盛青蚨和秦深的,她才能记住脸。
鲻鱼头整体没有新来的经纪人助理那么像,但比助理多了少年气。
黎安再次不得不承认,秦深的这张脸,放在哪个圈子里都是一等一的。
主持人继续报幕,鲻鱼头接下来会和他乐队的成员一起演唱他们自己创作的歌曲。
黎安来了兴趣,重新坐回地上。
鲻鱼头上来就来了一段电吉他solo,黎安挑了挑眉。
从钢琴到电吉他,会的还不少。
“listen, listen, the cry of the world
listen, listen ,the roar of the world
but the sun go on shining
but the stars go on glowing
what should I do
what should I do”
歌词前言不搭后语,但不妨碍鲻鱼头嘶吼、咆哮,指尖在琴弦上翻飞。这个年纪哪来那么多愤世嫉俗,黎安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
台下的老头老太们显然不太能理解年轻人的这种发疯、宣泄的艺术,三三两两地走了。
音乐很吵闹,但黎安越听越觉得四周安静。
鲻鱼头唱得兴起,一跃而起,似乎要够向天空,跃起的高度甚至超过了旁边的那棵海棠树。理智告诉黎安,这不太符合常理,但情感上,这一刻她被鲻鱼头身上的张扬和旺盛的生命力深深的吸引了。
黎安眯起眼睛,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台上的人就像一轮悬日,光芒灼灼。
一曲终毕,鲻鱼头自顾自地介绍起下一首歌,想要邀请一位观众上台互动。可台下哪剩几个观众,除了黎安,只有一个需要拄拐的大爷。
鲻鱼头似乎纠结了很久,最后葱白的手指瞄准了坐在地上的黎安。
被点到名字的黎安站起来,拍掉裤子上沾到的草梗,徐徐走向光芒的中心。有时候她也愿意充当一些滥好人的角色,避免让人尴尬。
黎安被鲻鱼头安排坐在高脚凳上,音乐声又响起。画风一变,几分钟前还唱着摇滚的少年换了一副深情的样子,温温柔柔地唱起抒情歌。
小屁孩,挺会装的。
歌词很直白,唱的是表白和求爱。黎安被他轻柔地牵起手,好像歌里唱的那位被求爱的女孩就是黎安一样。
可黎安不为所动,向她求爱的多了去了,她什么没见过。如果把以前追她的人的那些事例都写下来,她甚至能出一本书,并且应该会很畅销。
风起吹落树上的海棠,一片花瓣就那么左一晃右一晃地正好落在少年的肩上。
鲻鱼头正好唱到那句“啊~我的月亮~”,黎安盯着那片花瓣,眼前的人慢慢变成了另一张她熟悉的脸。
这一幕好像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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