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池步遥到楼下的时候荀轼正捧着一大束花,
荀轼便在这个他亲手为池步遥打造的世界里向他自己的那个全世界伸出了手,
是的他并没有说谎,池步遥的确是他的全世界,
池步遥同样伸出手来,两人就这样在不知寓意着贬或褒的夕阳下牵着手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荀轼亲手做的丰盛美味的菜品,池步遥并没有问为什么荀轼可以一边在公司楼下等他下班,一边又可以回家做饭,
这没有意义,就跟荀轼也不会问他为什么要开车撞水帘一样,这很可笑,他们现在事实上已经是互相心知肚明的状态,是一触即碎的,
他知道他在骗他,他也知道他发现了他在骗他,
荀轼是不会忍不住的,所以只看池步遥什么时候忍受到了极点来撕破脸皮,这样虚假的平静与详和便会被打断,
他们互相端坐在餐桌上,眼神是他们唯一的交流,
荀轼照着日常一样给池步遥夹菜,池步遥并没有拒绝,反而还给荀轼也夹起了菜,
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但很快随着饭局的结束消失了,
荀轼打开了电视,他们两个人又依畏在一起看电影,池步遥并没有挑什么《楚门的世界》来旁敲侧击,他只是找了一部普通的恋爱电影来放,
“他们没我们幸福,阿池。”,荀轼拉着池步遥的手说,
是啊,毕竟是演出来的嘛,怎么可能真的幸福呢?但是,
池步遥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荀轼,那我们呢,我们,这又算不算是演出来的呢?
池步遥自己恐怕都很难分清楚,
他真切地感受到现在在他身旁或者说在他整个记忆中的荀轼,他能感受到荀轼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答案,
荀轼的那种喜悦,并非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事而让荀轼开心,而是仿佛,仿佛荀轼好像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便会非常满足,
仿佛简单到只要跟他一起吃个饭,一起看个电影便会让荀轼满足的喜悦,
但是问题是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还要欺骗他呢?难道说这一切的感受也都是假的吗?
难道是荀轼的爱伪装得太像真的,以至于都把他骗过去了吗?
荀轼依依不舍的起身了,来自两个人的指缝直到现在才短暂地分开,荀轼从冰箱里拿出了蛋糕摆在池步遥面前,解开丝带与包装,
池步遥看清了蛋糕的全貌,其上最显眼的是两个牵着手的分属于荀轼与池步遥的Q版人偶,
荀轼人偶在蛋糕筑成的奶油城堡上把跟他牵着手的池步遥人偶公主抱了起来,
荀轼为他点上了蜡烛,明亮的点点火光里,池步遥依旧看不清自己的脸,
“先许个愿吧,阿池。”,荀轼对着他说道,
“嗯,我知道。”
池步遥早就已经有了愿望了,在这个已经被全方位多层次都被证伪的世界里,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是真的,如果这一条做不到的话,那么他至少希望………希望荀轼对他的爱是真的,
有点太卑微了,池步遥想,
如果荀轼可以知道池步遥许的愿望的话,那么他肯定会很得意地说道,
“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实现了。”
但是可惜现在的荀轼并不知道池步遥在想什么,或许他可以知道,只是不想罢了,
他只是说:“不管你许了什么愿,我都希望那会实现。”
荀轼微笑着将吹完蜡烛的池步遥搂进自己怀里,他知道,在他怀里的池步遥在刚刚许下的愿望大抵是要成功逃离他之类的,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非常伤心,但那没关系,毕竟这一切都正在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倘若事后池步遥因为自己玩弄了他的感情而生气,那也没关系,
如果他现在做的一切可以换回那个会生气的池步遥,那么他愿意为此死上一万遍,
“我爱你,阿池。”
“嗯,我知道。”
一个晚上的时间眨眼便过完了,对荀轼来说,他已经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眨眼了,电影结束了,但演出其实才真正开始,
两人躺在床上,对于同床异梦这个词的理解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入睡的,或许是把房顶当作星空数着星星入睡的,但那终究不是星空,除了空白,它一无所有,
凌晨一点半,池步遥猛然睁开了眼睛,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下床,不敢惊动荀轼,他看了他一眼,
他进了厨房,荀轼知道,池步遥先前的温顺都是为了这一刻,
荀轼在池步遥睁眼的后一刻便同样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从未入睡,
在刚刚池步遥醒来看向他的时候,他调动了房间里的阴影把自己的眼睛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所以说,池步遥以为荀轼依旧睡着的时候,荀轼正在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他,注视着他起床,注视着他离去,
荀轼清晰地知道池步遥要去干什么,他要用那道灰符来让自己灰飞烟灭,这也正是荀轼计划中的部分,是他所不希望却又不得不希望的,
他同样起了身,沿着池步遥的路径走了出去,
他来到了客厅,看到了厨房里透出来的一抹光亮,在屏蔽了自己的一切声音后,他死寂地来到了厨房门前,
在这道门里面,确实有着一道属于他的光,
他久久站立,脸上挂着的是池步遥在这个世界里从未见过的表情,是一种唯有用自嘲来舒解的极度痛苦,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在那一天……他的光从天而降亲手用剑刺入他的胸膛,
在那之前,哪怕几乎全世界都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依旧没有放弃挣扎,他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死法,
他可以在那群东西的轮战包围下自尽,可以被抓住,被折磨,被凌迟至死,被抽出神魂,被钉穿背骨,被泯灭躯身,被分尸而被食之,
可,为什么偏偏,是师兄你被腐化了呢?
师兄既然想要我的命,我怎么能不给呢,于是他便放下了一切,
“师兄。”,那天,是他最后一次亲切地喊着池步遥,最后一次喊着活的池步遥,
回过神来,荀轼的眼前依旧是那道门,
“阿池,这是第二次了。”
他勾了勾手指,客厅里开始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很重,这是他在营造紧迫的氛围,他在逼池步遥,
在脚步声来到厨房之前,荀轼在思考待会灰飞烟灭的形式,是要一下子爆开,溅出一部分到池步遥脸上呢,还是静静地化作粉尘被风吹没呢?
门里的池步遥听见了逐渐向他递进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擂鼓炸响在他心间,他的动作开始慌乱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心跳越来越快,他知道,荀轼来了,
脚步声终于停了,停在他的门后,一门之隔,隔住的是两个人将要缔结的命运,
灯光开始快速闪烁直至熄灭,
“要来了。”,两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
门被荀轼推开了,他看到的是一个背对着他蹲在地下对着厨柜的池步遥,
他一步步地靠近紧逼,直到两人快要贴在一起,他也蹲了下来,此时这里仅有的声音是两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池步遥转过来了,他紧闭着眼睛,似是不敢直视荀轼,他把一样东西直直向荀轼胸口怼去,与荀轼胸口紧紧贴合,
荀轼本想学着做跟当年一样的表情,但刚做到一半便僵住了,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贴在他胸口上的并不是什么灰符,而是一个小小的礼物盒,盒子里冒着点点蓝色荧光,那是一朵荧光纸折出来的纸花,
它的形状是,蝴蝶,
“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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