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云层里只露出一抹月光,映照着裴音微醺的脸颊。
她下巴抵着胳膊轻倚在围栏,垂眸盯着湖面上散落的花瓣,犹如一片片轻舟,在水面上荡漾,泛起层层涟漪。
许是盯久了,让她眼前有些模糊晕眩。
裴音捏了捏眉头,试图将那股眩晕感驱散。可夜风的吹拂,酒意的加持,只会让她的头更加晕沉,意识越发不清醒。
就在这时,一件披风悄然落在她肩头。
裴音身体微怔,随后放松了下来。她没有回头,带着含糊的醉意:“谢谢,不过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然而,并没有人出声应答她。
“芬儿?......”
裴音转过头,却发现亭中空无一人,根本没有芬儿的身影,连方才随行的宫婢们也不见踪影。
奇怪,方才明明人还在这的,怎的一下子都不见了?
裴音摸了摸肩膀,确实摸到了一件披风,这不是错觉。
酒意逐渐上头,麻痹了她的判断,竟以为她们是在跟自己玩捉迷藏。
裴音脸上溢出了兴奋,兴致勃勃地喊道:“都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抓人咯!”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寻人,就在她转身之际,撞上了个高大的身影。
“哎哟!”
裴音整个人弹回来,一屁股摔坐在地。
“谁啊?干嘛撞我?”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愤怒指责道。
墨郁直径地跨步朝她走去,一言不发地将她提了起来,视线停留在她肩上的披风上。他一把将那披风扯了下来,随手一扔,披风落在那不远处的柱子旁。
原本墨郁是想料理完事后,就带裴音出宫。待他回到太池液后,却处处不见她的踪影,后来得知她跟裕安喝的酩酊大醉,两人不知跑去了何处。等他寻去了裕安宫里时,才知晓裴秋音早已离开。
他在周围寻了一圈后,才在这九曲亭找到她的身影,而她身后竟有一个男人在给她披披风。
墨郁顿时怒火中烧,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燃升了起来,待他走近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墨子有!你干什么?”
裴音见披风被他扔掉,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捡回来,却被墨郁钳制住。
她的手腕被墨郁抓得生疼,她撒着酒劲挣扎道:“你这人,把我撞了就算了,一句道歉也没有。现在还来丢我衣服,你什么意思啊?”
见她竟还敢如此置喙,墨郁心中的火气已然燃到最高。
一把掐住裴音的脸颊,逼迫与其对视,眼底满是癫狂,咬牙问道:“他是谁?”
裴音被他这冷不丁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心底也生出一股怒气,觉着他莫名其妙,气不打一处来。
她连打带掐的掰开墨郁的手,愤慨道:“什么谁跟谁?我警告你啊,你别无理取闹啊。”
墨郁一听,直接气笑了:“我无理取闹?”
他气得连自称都直呼我,而不是孤。
“不是么?”裴音抬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随后挣脱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就要去捡披风。
“好,好啊,你就这么喜欢是吧?”墨郁眼底满是阴骇。
裴音不理睬他。
墨郁伸手把人拽住,一把将她扛在肩头,不顾她挣扎叫喊,大步流星地朝着宫外走去。
此时,沈轩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披风,眸底染上丝丝血气,攥紧披风的手指逐渐泛白。
回到海棠水苑后,墨郁直接将裴音重重摔在榻上。
而裴音的肚子被墨郁的肩膀硌得生疼,路上的每一步颠簸,胃里都在翻江倒海。现在又将她摔下,震得她恶心感一直往上翻涌。
裴音咬紧后槽牙,努力地抑制柱即将涌上的恶心感,她一边挣扎着爬起,想去找个盆吐。
墨郁却以为裴音要走,不愿与他共处一室。他一手将她泛红的手腕重新钳制住,禁锢在她头顶。
“怎么,太子妃就这么不愿与孤共处?”
墨郁打量着她,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脸上细腻的皮肤,脸颊处被他掐出的红印还未曾消退。手指从脸颊一直滑到下颌,突然将她下巴抬起,大拇指抚过她饱满的唇瓣,暧昧至极。
裴音本就躺着难受,现在头还被他仰着,胃里那股热流即将呼之欲出,她用尽全力挣扎着起来。
结果墨郁却更为愤怒,将她禁锢得更紧,冷声嘲讽道:“大婚之夜,太子妃这么心急着要走,是要去哪?去见那个野男人么?”
裴音一听,急着要辩驳,牙关一松:“不是,我是想......呕......”
这不张嘴还好,这一张嘴,胃里涌起的那股热流再也按捺不住,如同决口突开,覆水难收般倾涌而出。
墨郁身体瞬间僵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的手依旧保持着抵在她下颌那,手上还沾着她呕吐的酒液残渍。
他根本没有料想到裴音会突然吐出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而吐完的裴音也失去了所有力气,昏胀着脑袋,含糊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是想起来吐的......”
说罢,两眼一合,不省人事。
漫漫长夜,有人睡得酣畅淋漓,有人却一夜无眠。
日上三竿,裴音才悠悠转醒,宿醉后的身体,极为虚乏。
她慢慢地撑坐起来,浑身软绵无力,特别是手腕之处,酸乏肿痛。低头一看,好家伙,手腕上多了几道深色红痕,总不能是墨郁弄的吧,跟被人绑起来吊打似的。
随后视线瞥到身侧的一张纯白的帕子,她将白帕拎了起来,眉头一皱,帕上空空如也,连朵刺绣都没有。
她拎着白帕沉默了一会,忽然脸上发烫,然后将白帕随手塞在枕下,避而不见。
裴音深呼了一口气,她只记得昨夜把裕安灌醉后将她送回宫,之后好像是去了一个亭?
嘶,想不起来了,她揉了揉脑袋。
突然,她心底漏了一拍。
糟了,今日还得进宫去跟皇后请安呢。
她慌慌张张地下床,一边忙着穿鞋,一边喊着寒儿。
寒儿一直在外头候着,听到裴秋音叫她,马上推门进来。
“小姐,您醒啦?哦不,要叫太子妃啦。”寒儿打了打嘴巴。
裴音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急切道:“哎呀寒儿,别妃来妃去的了,我今日还得进宫请安,你等会陪我一块去。”
寒儿见她如此焦急,连连应声,匆匆跑去衣柜将准备好的宫服拿出来。等她要给裴音换上之时,才想起墨郁交代的话。
“哎呀,寒儿忘记告诉您了,今早殿下让人来传话,说圣上头疾未愈,皇后也在侍疾,让您不必去请安了。”
裴音闻言,立马把衣服往边上一放,转身甩掉鞋爬进被窝里。
“还是窝里舒服啊!”裴音心满意足地感叹道,随后朝寒儿勾了勾手:“对了寒儿,你可知柔妃是谁?”
寒儿微微一怔,随后点头说道:“嗯,柔妃曾是陛下的宠妃,却因行刺陛下而被废,打入了冷宫。”
裴音听闻,眉宇间掠过一丝惊讶,继而追问道:“那她为何要行刺陛下?”
寒儿摇头说道:“这其中缘由,寒儿不知。只是自柔妃册封以来,便如同隐世般,从未离开过寝宫。除了陛下,无人得以窥见她的真容。”
裴音眼中闪过一丝沉思,她往下一挪,将自己闷在被褥里,闷声说道:“寒儿,你先退下吧,我想睡个回笼觉。”
“小姐不先用早膳后再歇息么?”寒儿忧心问道。
“不了,你下去吧。”被褥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寒儿只好将宫服放回原位后,依言退下。
书房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墨郁身上,他一袭靛蓝丝绸长袍,正斜倚在一张雕花紫檀木桌后,手中把转着一个青瓷茶杯,杯中茶香四溢,热气腾腾。
他轻轻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而后薄唇在杯沿轻抿,茶水入口,先是一丝微苦,随即转为甘甜。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书房中的宁静。
“殿下。”门外响起了羽青的声音。
“进。”墨郁并未抬头,声音沉闷道。
房门被轻轻推开,羽青进来后将门重新合上,他疾步走到墨郁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墨郁问道:“今日朝中可有异动?”
羽青微微低头,回禀道:“回殿下,璃王党羽在朝中散布陛下病危的消息,试图动摇人心,同时私下联络了一些大臣。”
墨郁眼中毫无波澜,嘴角一勾,讥笑道:“孤的皇兄总是如此心急。”
接着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指腹摩挲着杯沿,继续说道:“那孤就成全他罢。是时候了,就让孤的父皇好好地歇一歇。”
墨郁垂着眸,看不见眼底的情绪,但说到“父皇”二字时,语气明显加重。
羽青神色微凝,遵从道:“是。”
“还有,让南津去查,昨夜宫宴上,都有哪些人中途离席,去了九曲亭。” 墨郁心中漾起一丝醋意。
“遵命!”羽青领命而去。
书房里再次静了下来,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
墨郁微微抬眼瞥向身侧的墙壁,墙壁上悬挂着两截断剑,其中一截的剑锋上还隐约能见斑驳血迹。
他双眼逐渐猩红,那股不可磨灭的滔天恨意,卷袭着他的心。
码字工具出了问题,手机码得慢,今日暂且先更这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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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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