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绪开车，带着白柚奚去了距离最近的医院，也是南城顶尖的全科医院。
毕竟是周五，又是下班高峰期，她们到时，医院的门诊已经关闭，只能去急诊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要去医院，白柚奚却一点儿不着急，也不说去检查什么，路上甚至还跟沈姜绪说不要着急慢慢开，在后座帮念念剥糖纸。
她也不是没有在认出沈姜绪后怀疑过念念是自己的孩子，毕竟看年纪的话，好像也差不多能对应，可她之前问过念念的生日，冷静算算差了有五个多月，怎么也不能是。
况且念念的长相只在某几个角度跟沈姜绪有几分像，跟她没有半点相似。
所以白柚奚安静闭上嘴，丝毫没提这件事，怕再被按倒。
沈姜绪看过她后颈的擦伤，大概是被按倒时擦过了地上凸起的石头，擦破了硬币大的一块。
虽然确实在流血，不过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但是毕竟靠近腺体，沈姜绪也不敢托大，把车交给佟姨去停，就和4后座的一大一小下了车。
到了预检处，沈姜绪先一步开口，“你好，请问后颈擦伤……”
白柚奚抬了下手打断，将身份证放到护士面前，“病人是我，我后颈植入的信息素调节管好像不对劲，摸起来变成了两个。”
护士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请问您上一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白柚奚犹豫了一下，“差不多一周前意外来了一次。”
护士：“您稍等一下，我马上给您联系医生。”
白柚奚接过护士递来的身份证，点了点头。
身旁，念念拉了拉她的裤腿，“小猫，姐姐管是什么？”
白柚奚正要说明，沈姜绪已经开口，“是信息素调节管。”
冷冷的声线。
沈姜绪跟念念讲话时，永远不会是这个语气，甚至前时以为她是人贩子让念念帮忙拿手机时都不是这样的冷峻语气。
那双松烟灰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让她有点不敢直视。
“那是患有信息素调节障碍的alpha或者omega才会用到的东西，而且非常规植入手臂。”沈姜绪顿了下。
“白柚奚，你病得很重。”
是肯定的语气。
在路上，她们已经交换姓名，以第一次见面的身份。
白柚奚呼出口气，还是抬头对上沈姜绪的视线，点下了头。
沈姜绪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小幅度的眯了眯，“为什么路上的时候不提前说明？”
白柚奚突然被问糊涂了，“你没问。”
沈姜绪还想说些什么，那边护士已经过来叫她了。
白柚奚应一声就往过走，身后，沈姜绪牵着念念也跟了上去。
面诊、开单、拍片、检查、又回到面诊，几个专家商量的工夫，她们坐在诊室外，终于能够歇口气。
念念的小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大拇指，“医生阿姨很厉害的。”
白柚奚怔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嗯，我知道。”
“我会赔偿你全部的医疗费用。”
沈姜绪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清润动听的音色，不冷不淡。
白柚奚扭头，两只手摆得飞快，“不不不，都是意外，哪里用得着赔偿，你能送我来医院还借我这次的医药费我就很感激了。”
虽然解决方案还没出来，但是已经可以确定，她后颈的那枚调节管确实是被压坏了。
信息素调节管本身就不便宜，而且就算医生还没说她也知道，市面上信息素调节管的现有参数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更换的话，便意味着要定制新的，那就不是昂贵的问题了，那是非常昂贵。
沈姜绪态度很坚决，白柚奚还是摇头，弯起嘴角笑了笑，“我可不能讹你，今年它就一直不太够用，就算现在不坏，过一段时间也是要被我换掉的。”
沈姜绪并不认可这样的说法，“毕竟是我弄坏的，我就应该进行赔偿，就连念念都懂得这样的道理。”
念念在两人中间很是认真的点头，“就是就是，不能不赔。”
念念的脸颊肉肉的，认真起来的小表情总是格外可爱，让白柚奚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这样就让椅子上的三人看起来很怪，生病的那个笑得没心没肺，陪同的两个一个比一个严肃。
沈姜绪拿念念堵她，白柚奚也跟着从念念这里找突破口，“可是念念，调节管很贵很贵很贵的！你妈妈要是赔了我，你就没有钱去买糖，今天吃的那颗糖就是最后的了。”
她着重咬在“贵”字和“糖”字上，试图撼动念念的心。
可是念念眨了眨那双紫葡萄一样的眼睛，声音放得很轻，软乎乎的，像是在哄她，“小猫要是能好，我可以不吃糖。”
白柚奚僵住了，她挠挠后脑勺，又抬头去看沈姜绪。
沈姜绪也在看着念念，眉眼间满是柔和。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姜绪也跟着抬头，眉眼间的柔和一下子消失不见，回归客气与疏离。
沈姜绪：“放心，我赔得起。”
白柚奚苦笑一声，“你有一个好孩子。”
沈姜绪点下头，上扬的眼尾似乎带着几分骄傲。
见两人没有再争论赔偿的事，念念晃了晃悬空的脚丫。
折腾着时间也不早了，念念有点饿了，从小挎包里摸零食，摸来摸去只找到一包小饼干。
她拿着小饼干想了想，看看左边的妈妈，又看看右边的小猫，还是把小饼干塞到了白柚奚手里，“小猫吃。”
白柚奚看她翻包就觉得她或许是饿了，没想到最后把零食给到了她手里。
不对，白柚奚拿着饼干，“念念饿了吗？”
念念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你等下还要见医生阿姨，肚子不能叫。”
这下确定了，确实是饿了。
白柚奚看向沈姜绪，“对不起哦，让你们陪着我，要不你先带念念去吃点东西吧，她还小，扛不住的。”
沈姜绪只说：“不用。”
白柚奚感觉有点奇怪，又劝了两句劝不动，要把饼干还给念念，念念握紧小拳头就是不接。
她把饼干放到念念怀里，念念飞快甩给她，又从椅子上跳下去，躲到了沈姜绪那边。
“好好好，我不给你了，你过来坐嘛。”
念念不上当，拉着沈姜绪的手直接坐到了那边。
白柚奚两根手指捏着饼干袋晃了晃，将目光落向了沈姜绪，想着要不要递给沈姜绪。
正想着，一直没出现的佟阿姨走了过来，手中拎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食品袋。
沈姜绪从其中取了一个递给白柚奚，“先垫垫。”
白柚奚这才恍然明白了沈姜绪的从容。
不过她到底没吃上，她刚一接过来，诊室的门开了。
***
医生很详细的向她说明了她现在的情况，也说明了需要定制调节管的事。
“……毕竟你的调节管刚坏，这几天应该会有个缓冲期，但是之后信息素很有可能会失控，引发你的易感期。”
“定制调节管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必须等你的状态重新稳定才能进行植入，所以我们这边建议呢，先给你装一个调节环，记录一下你这一次易感期的数据再确定定制参数……”
“这边不太建议你住院，检测显示你的信息素达到了S级，失控的话可能会引起医院的暴动……”
“……这是你的家属吧，尽可能……”
“不是家属。”白柚奚打断了医生，脸上有些发烫。
医生在后边一大一小认真听着的两人身上看了一圈，了然，“啊，抱歉，总之身边不要离人，也最好不要去远处，就算重装后也有半年的观察期，要多留心。”
白柚奚点点头应下，脑袋里有些木木的。
“这个单子去交下费，等下去药房把药领过来，我给你装调节环……留个电话吧，有问题随时联系。”
白柚奚怔了下，有些发愁，“不用了，我可以随时lai……”
沈姜绪打断了她，“留我的吧。”
说完，跟医生交换联系方式，又带着念念出去缴费取药，反而是白柚奚被留在了原地。
她侧坐在椅子上，望着诊室的门口出神，握在手中的灌饼不留余力散发着热量，让她的手心有些烫。
***
调节环不需要植入体内，效期只有三个月，效果虽然比不上调节管，但是胜在可以很方便的安装。
医生给她开的是参数最大的，没有按照常规打在上臂，而是打在了她的耳后，让她每周来复查一次。
走出医院时，她的手中多了个手提袋，里面装着十日份的强效抑制剂和阻隔贴。
她的后颈也处理了一下，上了药贴了块纱布，并没有直接取出坏掉的调节管。
看着走在前面的沈姜绪和念念，白柚奚停下了脚步，“谢谢！”
前面的两人停下来，转过身看她。
白柚奚挂起笑容，“麻烦你们陪我到这么晚，之后我一定上门感谢。”
沈姜绪没有理会，“你要去哪儿？”
白柚奚愣了一下，以为是沈姜绪想要送自己一程，连忙拒绝道：“我还没想好走哪边，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和念念认识的那晚，她到底没有继续睡在公园，她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一家青旅，通过工作抵消住宿费。
老板人很好，还是给了她多出的报酬，并且一天一算，她要是住就工作拿工资，不住就不说了。
不过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住在青旅，她想趁自己还在缓冲期把手机和钱的事情解决一下，再去警局那边看一下进展。
沈姜绪开的车看起来还不错，但也只是普通人中的还不错，重装调节管的钱不是开这种车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况且她还有念念。
就算只是借，也会冲击到她们的生活。
在避开白柚奚的时候，沈姜绪有向念念询问过她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几乎等同于流浪。
虽然确实发生过误会，但这一路过来，白柚奚都丝毫没有认为这件事是她的错，并且合理进行索赔。
这让沈姜绪对她的观感好了很多，可是说出的话却尖锐，“你要回到公园吗？”
白柚奚下意识看了一眼念念，又飞快看回来，刚要解释，沈姜绪已经继续道：“医生也无法断言缓冲期会有多久，所以你的情况并不适合在外面乱跑，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白柚奚无法反驳。
沈姜绪：“我说过会负责，其中就包括为你提供住所和食物。”
一旁，佟阿姨开着车缓缓停到她们身旁，静静等待。
沈姜绪推了推手中牵着的小手，念念会意，跑过来去够她的手，“小猫我饿了，我们让妈妈带我们去吃大餐吧。”
沈姜绪拉开了车门，“上车。”
白柚奚想要拒绝，但是念念拉得很厉害，不顺着走很容易摔倒的样子。
无奈，她只能拉扯着走过去。
念念已经先一步上了车，在车上继续拉她的衣服，小小的力一涌一涌，却不能再耐她分毫。
沈姜绪大概一米七左右，两人站得近时，身高的差距就会变得明显。
白柚奚略微垂下视线，对上那双松烟灰色的眼，“不是，我真不去。”
然而，沈姜绪一把把她推进了后座，把白柚奚都推懵了，还好念念已经挪到了里面的儿童座椅上。
“别推辞了，跟我回家。”
白柚奚怔怔看着那张冷昳秾丽的脸，漂亮的唇轻飘飘吐出“回家”的字眼，缥缈得像是幻觉。
幻觉为她合上车门。
“我答应过念念，要接小猫回家。”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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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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