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没想到她的回答如此具体,眼睛一皱,一个八卦的表情。
“是有遇到过,桂花味信息素的人吗?”
林雪芝脸上的表情没变:“不是。”
“只是我爱吃白糖桂花糕。”
这话不假。
她小时候,林富春夫妇二人很忙,把林雪芝丢给住家保姆照顾。
保姆是南方人,会做很多样式精致的小点心。
定胜糕、荷花酥、蛋黄酥……
林雪芝最喜欢吃的,却是平平无奇的白糖桂花糕。
绵软香甜,回味带着一丝桂花香。
很适合做早餐。
主持人笑起来,车内一下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采访结束后,是站哔的扫楼环节。
林雪芝不是第一次来扫楼,之前去微博母公司大厦也扫过。
扫楼,是指明星到相关平台办公大楼进行作品宣传,同时给员工发放福利的行为。
丽娜让助理提前准备好了咖啡、蛋糕,还有签名照和《燃情》的电影票。
《燃情》的线上播放版权已经卖给了站哔,来站哔扫楼也是为了给这部电影做宣发。
林雪芝对《燃情》的感觉很复杂,但有钱不赚王八蛋,《燃情》上映在即,宣发越多越好。
进门前,主持人告诉她,“扫楼”的宣发已经提前两天挂在公司内网上。
“我们公司有不少你的粉丝呢。”她说。
林雪芝惊讶:“真的假的?”
她出道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在如今这个内卷剧烈的时代,谈不上早。
隔壁棒子国推出的练习生岁数越来越小,还没上初中的孩子都被推到聚光灯下。
她出道晚,走的又是演艺路线,以为粉丝大多是年龄相仿的观众。
像雪菲那样的,都是个例外。
站哔的员工大多年轻,林雪芝本以为,他们会更喜欢同龄的爱豆,或者长相漂亮的网红。
“真的。”生怕她不信,主持人点点头,“宣发发出去后,好多人都问能不能和你合照或者要签名。”
人都喜欢夸赞。林雪芝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站哔大楼总共有四十五层,她不可能全部扫完,按照公司的安排,随机抽取了几层。
到目的楼层时,电梯门一打开,就听见一阵惊喜的呼声。
坐在靠走廊位置的女生第一个看见她,目光立刻从电脑上转移到她身上。
“林雪芝!真的是林雪芝!我没看错吧!”
林雪芝对她温柔一笑:“没看错哦,真的是我。”
女生又害羞,又激动:“天啊……”
一旁的员工渐渐围过来,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能给我签个名吗?”她问,投向林雪芝的视线满是期待。
她握紧笔:“签在哪里?”
女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没拿让她签名的东西。
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
“就签在这儿吧。”她指指自己的外套。
林雪芝俯身,在外套的一侧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签名,是正耀娱乐特别找人设计过的,末尾有个小小的爱心。
女生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这件外套……我不洗了……”
林雪芝被逗笑了。
接下来的几层楼情况也基本相同。
扫楼活动结束,她本该直接回酒店同丽娜会合,忽然感到一阵内急。
主持人给她指明盥洗室的方向。
解决完后,折返的途中,林雪芝忽然听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声音不大,源头是一旁的茶水间。
她有些好奇,往茶水间走了两步。
其中一道声音熟悉,应该是最先找她要签名的那个女生。
“林雪芝真的好漂亮哇,比电视上看起来还美。”
那当然。
林雪芝像只开屏的孔雀,骄傲地撑开看不见的尾羽。
天知道姐在这张脸上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
然而下一句话又让她大跌眼镜。
“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拉拉呢?”
“感觉很像欸。”另一道声音传来,“她一进来,我的姬达就biubiu响个不停。”
林雪芝心说,妹子,你的姬达恐怕,不是很准……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过喜欢的人。
她听得认真,身体前倾,一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哒”的刺耳响声。
“谁在外面?”
茶水间里的人听到声音,朝门口走来。
糟了。
林雪芝忙支起身子,朝另一侧走去。
一上保姆车,林雪芝就问丽娜。
“我看上去像女同性恋吗?”
丽娜惊讶:“你终于开窍了?”
“你是不是看出……”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彭总喜欢你了。
林雪芝转头,对着玻璃窗端详自己。
车窗上反射出她的脸——头围很小,巴掌大的脸上化了淡妆,自带古代仕女气息。
沉静优雅。
真的像女同吗?
林雪芝有些困惑,对着窗外的霓虹夜景眨眨眼。
助理定的酒店靠近外滩,高层套房能望见江滩附近繁华的景象。
一片欣欣向荣。
一进房间,林雪芝立刻给宝荣银行打电话。
宝荣银行是专门服务于资产较多的个人用户的大银行,林雪芝的个人财产都存放在宝荣。
她是银行的VIP客户,客服24小时全天在线,不久后就有人接起。
“林女士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客服的声音标准,一口播音腔。
“最近有人拿支票来支取存款吗?”林雪芝问,“我昨天开的支票。”
“这边帮您查查……”客服很快给出答复,“没有。”
“好的。”林雪芝说,“如果后续有人来取,帮我记一下她的联系方式。”
“好的。”
电话挂断,门口响起敲门声。
她开门,发现是助理。
助理姓白,是个大学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据说是丽娜为自己选定的接班人。
她一般叫她小白。
小白:“雪芝姐,彭总打电话来,说今晚想约你吃饭。”
“不去。”林雪芝一口拒绝,“我没空。”
小白手上的手机立刻传来彭欣如的声音:“你今晚有什么别的安排?”
小白的表情尴尬极了:“彭总打电话给丽娜姐,丽娜姐让我来问你,我就直接拿着手机过来了。”
林雪芝接过手机,切换至听筒。
小白就像父母吵架时的孩子,一看剑拔弩张的现场不再需要自己,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林雪芝改口:“我今晚不太舒服。”
说着,立刻假咳两声。
“是不是之前泡水太久,染上了肺炎?”彭欣如问。
“可能吧。”林雪芝说,“等回京市,我想去医院看看。”
彭欣如没多说什么,关怀两句,挂断了电话。
面前是高级餐厅的总经理。
外滩的餐厅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彭欣如定的这家,是意大利人掌勺的三星餐厅。
一座难求。
她本想定靠窗的位置——屋内淡黄的灯光明媚,雪白桌布上放一束火红玫瑰,林雪芝坐在对面。
多么适合表白的场景。
而后,陷阱收紧,猎物落网。
可惜了。
彭欣如闭上眼。
总经理以为她不满意,仍旧卖力推销:“彭总您眼光真好,很多名人来我们餐厅都喜欢坐这,比如……”
助理察觉到彭欣如的心情,打断他,带着微笑逐客。
总经理走后,室内安静不少。
彭欣如:“帮我联系李医生,我有事想问她。”
……
林雪芝挂断电话,卸妆。
小白拿着手机走后,客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是她全天最放松的时刻,没有聚光灯,没有镜头,没有别人的目光……
只剩下她自己。
林雪芝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大叫、大闹,都无所谓。
这间屋子就是她的安全港,避风塘。
化妆棉上沾了卸妆水,林雪芝捏着棉片,轻轻按压在自己脸上。
她卸妆前和卸妆后差别不大,上妆只是加深、放大了自己的特色而已。
撕双眼皮贴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发出“叮”的提示响声。
她的手机没开静音,没办法,干她这行的没有固定下班时间,随叫随到。
左眼的双眼皮贴还垂在眼上,像一叶障目的叶子,林雪芝凑过去,发现是微博发来的消息。
[您关注的郑虹正在直播,快来看看吧]
咦?
她什么时候关注了郑虹?
可能是今天早上翻她微博的时候,不小心点到的吧。
林雪芝点进直播间。
郑虹直播的地方,应该是专门的直播间。
打光、布置都很有水准,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在家里直播一样,但有直播经验的林雪芝一眼看出,这绝不是在家里。
郑虹今天穿得休闲,没化妆,看起来比她们第一次见面要憔悴些。
刚开直播,进入直播间的粉丝数还不多,但已经明显分立成两派。
林雪芝看见雪菲的名字。
[终于道歉了?]
[蹭热度不得好死]
林雪芝皱眉。
她知道粉圈一贯情绪热烈,正面和负面都表现得极端且狂热,骂出多脏、多离奇的字眼都不奇怪。
但“不得好死”四个字,还是太过分了。
以雪菲为首的一派,林雪芝的粉丝,一副扬眉吐气、出了口恶气的样子。
而郑虹的粉丝,基本是心疼。
[这也叫蹭,林雪芝的粉丝也太不讲理了吧]
[不会真有人觉得那老太婆的作品好看吧?]
老、太、婆。
林雪芝看得眼角抽搐。
她还一根皱纹都没有呢。
[心疼我们虹虹]
郑虹那边,也能看见这些弹幕。
林雪芝直播过,知道旁边的场控会把场上的信息,实时传递给主播。
这就是直播的好处,可以随时了解观众的反应,及时回应。
她会如何应对呢?
林雪芝有几分好奇。
涌入直播间的人数突破六位数时,郑虹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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