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贤妃姐姐说的是，但若要论宠爱，谁能比得过您？”裴兰芝本不想与她较量，可现在有了瑾玉，她必须为瑾玉谋条生路，所以她从前再软弱好欺，此刻也不能退缩。
江颂月的目光忽然看过去，露出不易察觉的凶狠，她攥紧手中，强忍怒意，心想兰妃这个怯懦女人也敢跟她拌嘴了。
曾被踩在脚下的人，如今也敢给她难堪，这让江颂月难受极了，上有殷蔓华压着，后又不能那兰妃怎么样，难道她势必要被殷蔓华折磨。
许是跪太久，膝盖传来酸涩痛感，可殷蔓华并未让她起身的意思：“咳咳……”江颂月故作不适，柔声细语道，“太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不宜陪您闲聊解闷。”
“是吗？”殷蔓华抿唇一笑，“既然身子不适，还不快些起身，奉茶。”
江颂月被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奉上的热茶还没喝到嘴，殷蔓华又开口道：“玄儿登基也有数月了，自古新帝上位，难免让周遭番邦各国忌惮，挑事，试探虚实。”
“本宫在想，若不劳民伤财，还能稳定局势，是否该将灵云公主送去和亲？”
‘哐当！’是茶盏碎裂声，江颂月顿时瘫软在地，哆嗦着身子往殷蔓华脚下爬。
殷蔓华冷冷道：“贤妃，你这是做什么？注意你的身份！”
“不，不要！”江颂月当即泪流满面，恳求道，“求太后不要将灵云公主和亲，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您将她留在璄州，求您！”
殷蔓华不为所动道：“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儿女双全啊，送走一个女儿，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当年，你故意弄丢本宫的玄儿，可有想过本宫当时的处境？”
“宫变时，你和你兄长亲口答应，定会护储君安危，本宫信你兄长，才会将储君托付，可结果呢？你们安然无恙，本宫却与玄儿分别十多载，”
“身为皇后，却无子嗣……”
“本宫皇后之位险些不保，若不是本宫的父亲战死沙场，立下汗马功劳，今日跪在地上的人，便该换一换了！”
“我……我从不敢觊觎你的皇后之位啊！”江颂月嘶声大哭，面色煞白。
“哈哈哈！”殷蔓华嘲笑，挑起那张哭花的脸说道，“先别急着害怕内疚，本宫从不是个默默吃亏的人，自从玄儿被你们兄妹合伙弄丢，父亲为保我后位战死沙场。我便从心里恨毒了你，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方解心头之恨。”
“可这么做未免太便宜你，本宫要你生不如死。”
“知道你儿子为何身体一直孱弱吗？为何陛下愿不惜一切去寻玄儿踪迹，也不肯立你那病秧子为储君？因为这都是我一人所为，每次在皇子公主问安时，本宫的婢女都会给傅云英茶水糕点里下毒，每次只下一点点，让他慢慢损耗元气，御医也束手无策，日积月累，身子自然就垮了。”
“哈哈哈，你想当皇后，想让你儿子当储君，你做梦啊哈哈哈！”
“竟然，是你！”江颂月仰起头，仿佛疯了一样，再无柔弱可怜，揪着她的衣摆道，“你好狠的心，你好狠啊……”
“是你毁了我的云英……”
殷蔓华心里痛快极了，漠不关心道：“当年本宫接连承受失子丧父之痛，你不一样得意极了？玄儿走失不满一月，本宫心碎无比，你便等不及要谋划皇后之位，若非你，我的父亲怎会在年老退出朝堂时，又重掌兵权，紧追敌寇命丧战场！”
“你明知我乃将军府独女，父亲膝下无子就我一个女儿，必会为我守住后位，守住整个家族，你算准了这点，致我父亲于死地！”
江颂月疯狂摇头，否认道：“不是，没有！我不知你父亲会战死，我只是想将他支开，别插手朝堂之事，战场刀剑无眼，我真不知道他会死……”
“求姐姐原谅我，放我一条生路。”
“纵使你要折磨我，杀我泄愤，求你别对云英和云绾下手，他们是无辜的。”
“呵……好一个刀剑无眼。”殷蔓华恶狠狠道，“我父亲征战一生，没片刻喘息便被算计致死，你的一双儿女凭什么安享齐人之福？”
“你和你兄长背信弃义丢失玄儿，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可你兄长……竟在战场上延误军机，故意害死我父亲，我怎能放过你？”
江颂月道：“可是，我兄长也不再人世了啊。”
殷蔓华道：“你兄长之死，是我父亲死后，他在军中孤傲自大，丢了性命，那是他罪有应得，是他活该！”
“贤妃妹妹，你未免将本宫当菩萨了。”
“在你眼前之人，是修罗恶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太后。”
常宁宫传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行刑宫人将江颂月绑在木桩上，如半截手臂长的竹排用绳索穿在一起，捆绑在其身上慢慢收紧。
受刑之人看不出半点外伤，却能听见内里肋骨被勒断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裴兰芝吓得双腿发软，冒出冷汗，连忙捂住傅瑾玉的眼睛，可那声音太渗人了，选在常宁宫折磨人，是想顺便给她也提个醒吗？
“啊——”又是一声尖锐惨叫，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入耳。
“将小皇子带去休息。”裴兰芝招呼嬷嬷，想将傅瑾玉带走，殷蔓华却不肯。
“兰妃。”殷蔓华招手，命人将傅瑾玉带到她身前，她将人抱在怀中，深深叹息道，“瑾玉，你可看清了，做错事的人要受惩罚哦。”
年岁尚幼的傅瑾玉当即吓的哭出声，闭上眼睛不敢看，呜呜咽咽的哭。
“太后娘娘！瑾玉太小了，会吓到他。”裴兰芝跪地恳求，想将孩子夺回，急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太后娘娘，孩子哭闹扰人心烦，让嬷嬷带下去休息吧。”
殷蔓华不为所动，揉着傅瑾玉的脸颊问道：“瑾玉，你想不想住到华宁宫呢？”
‘噗通！’裴兰芝跪在地上，哽咽的说不清话，“怎敢劳烦太后娘娘，瑾玉，他……顽劣，还闹腾，定会扰您清幽。”
见裴兰芝哭的比先帝驾崩还凄惨，三魂没七魄的样子，殷蔓华懒得跟她较真，一松手，傅瑾玉便跑回自己生母怀中。
行刑声忽然停止，江颂月疼晕过去。
殷蔓华道：“弄醒她。”
一盆冷水泼下，江颂月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绳索解开，像摊烂泥一样趴在地面，肋骨根根断裂的疼，早已让她血色尽褪，满眼血丝。
“我错了……”
“太后饶命，饶我一命……”
江颂月虚弱到只能说饶命，然而，谁也救不了她。
“贤妃妹妹听说过十大酷刑吗？”殷蔓华看到地上的人浑身一颤，紧接着道，“不是腰斩，车裂，五马分尸，而是那种，让人吊一口气，慢慢折磨且不死的十大酷刑。”
江颂月原本奄奄一息，听到此话后立刻尖叫起来，颤抖的抱着头，大喊：“你这毒妇，毒妇！”
殷蔓华淡然一笑，命人再次将刑具端上。
“都说十指连心，你可得好生品尝。”
“啊，啊——”江颂月沙哑的嗓音已经不再尖锐，反倒像野狸一样呲牙。
一根根银针穿入纤纤玉指，殿中的宫婢都不敢抬眼去看，而殷蔓华却极其欣赏那抹痛苦，叹道：“真美妙啊。”
不一会，大半盒银针已经全部刺入江颂月指尖里，每一根指头至少刺入五六根的样子，昏死的人再次被冷水泼醒，疼到连连痉挛，口水都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殷蔓华道：“既然没死，就继续上刑。”
“够了！”傅玄踹门而入，映入眼帘便是这幅凄惨场景，他虽不至于同情贤妃，但这里是常宁宫，这么做，是在杀鸡儆猴？
裴兰芝半晌回不过神，哆哆嗦嗦说着：“见过，陛下……”显然被吓得不轻。
傅玄走过去，抚摸傅瑾玉的脑袋，安抚道：“别怕，是皇兄。”
傅瑾玉别过头，用哭红的眼睛怯生生看他：“皇兄……我不想离开母妃。”
“不会的。”傅玄走到殷蔓华身前，质问道，“母后恨她，大可给她个痛快，何必如此折磨，还当着瑾玉的面，他还那么小。”
“你心疼了？”殷蔓华品了一口茶，幽幽说道，“本宫从前是皇后，现在是太后，管理后宫有何不可，犯了错，就该受罚。”
“真可怜呢，将贤太妃抬去医治吧，用最好的药。”
看着殷蔓华得意放纵的笑，那双眼睛像蛇蝎一样，令人生寒，傅玄步步后退，不愿在与她亲近。
起初他是心疼自己母后的，分别多年，丢失骨肉，又失去父亲，可现在母后已经什么都有了，却变得更为疯狂。
“母后，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何必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
“玄儿，有些事还是别插手的好，母后都是为了你。”殷蔓华不愿听他继续说下去，转头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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