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祎祎宝贝儿,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宣祎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昨晚……昨晚去方桐家吃了一顿全是生人的席,迫不得已地应酬了一番;回来的路上又被一群人叫去新开的酒吧捧了个场,被里面好些个没眼力见儿的缠了半天,烦得差点都甩了脸色;回家的时候,好像碰见了一个在路边撞柱子的小孩……
宣祎睁开眼睛,望了望身旁的位置,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一丝温度。
“祎祎啊……宣祎?还没睡醒啊?都几点了……”方桐的声音不停歇地从电话里传来,“哎,待会儿一起吃饭吧?你挑地儿——”
“不吃,不想出去,也没胃口。”宣祎毫不留情地拒绝三连,坐起身瞥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十点了——睡了这么久吗?头也不是很痛,中途也没有惊醒……
“喂,你别一犯起床气就不吃东西,胃跟着你都受罪。”
宣祎还未完全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整个人还有点懵。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天已经放晴了,微风拂过茂密的树丛、青葱的草地,灿烂的阳光洒进落地窗里……向来讨厌这个季节的宣祎难得喜欢一回盛夏的明媚。
“谁说我有起床气的?我现在心情很好。”
“真假的?太阳不能打西边出来吧——”方桐显然不信。在他的认知里,宣祎没有起床气的概率就跟彗星撞地球是一样的。“不开玩笑,我一会儿去找你,赶紧想想吃什么……”
宣祎懒得理他,丢开手机,挽起长发,起床去洗漱。直到换好衣服、戴上眼镜站到穿衣镜前,惺忪的睡眼才算完全睁开。
然后,宣祎就愣在了当场。
脖子上怎么……这么多印子?深深浅浅的红印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扎眼。
宣祎从未让人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对于有些人来说,不是太投入了不小心,也不是单纯为了给伴侣留个念想,这种暧昧的痕迹就是在彰显着他们的占有欲,和标记一样——宣祎不喜欢,没有人能标记他,也没有人能占有他。
指尖划过脖颈上最鲜艳的一抹红痕,昨晚的一些画面不禁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宣祎想起了那张动情的脸——说实话,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可口得让人想把他一口吞掉。
面对着镜子,游离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嘴唇上,两片深红的唇瓣似乎要比平时饱满不少。宣祎眉心一蹙,唇上仿佛还残留着被粗暴蹂躏、被疯狂掠夺的感觉。被撩得失去理智的小Alpha,比平时更加强势,甚至判若两人。有那么一瞬间,一直居高临下、习惯俯瞰所有的宣祎好像彻底失去了主动权——狂妄的狼崽子将他按在利爪下,肆无忌惮地索取着……
虽然是他先开始的,虽然情有可原,但多少还是有点过火了。
宣祎轻舒一口气,整了整衣领,踩着拖鞋往楼下走。刚走到一半,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好像在……厨房?而后,宣祎就闻到了一股将馋虫全都勾出来的饭菜香。
是谁?是谁会在他的房子里做饭……
“哥——你醒了啊。”
宣祎站在岛台边上,怔怔地凝望着挽着袖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祁念。
“我给你做了海鲜汤和焖饭,一会儿就好。”
这小子,还真不认生,这是都当成自己家了?宣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看着还穿着他衣服的祁念拿着勺子在那口热气腾腾的锅里搅了搅,看着他宽厚的肩背、高大的身影在一直闲置的厨房里来回移动着……俊俏的脸蛋儿、毛茸茸的头发、修长有力的小臂,还有那一点儿也不合适、甚至有点滑稽的小碎花围裙——这个样子瞅着还挺不错的,挺……温馨的。
“你这围裙哪儿来的?”宣祎掩不住爬上眼角眉梢的笑意。
“和食材一起送过来的。”祁念转过身面向宣祎,低下头,用手将有些褶皱的围裙抹平整,“很难看是吗?”
“……没有,特别适合你。”
祁念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免有些难为情地背过身去,“哥你又逗我。”
宣祎笑眯眯地道:“逗你什么,我说真的,这样子多可爱——居家又贤惠,以后肯定很抢手。”
祁念没有说话,伸手去拿早已准备好的碗筷。瞧着镇定自若,没有被宣祎的玩笑话逗到,但眼尖的宣祎还是发现了他耳朵尖尖上的一抹红晕。
这会儿什锦焖饭好了,祁念掀开锅盖的一瞬间,宣祎一双朦胧的桃花眼都亮了起来。
“好香……”本来不怎么饿的,宣祎刚起床的这段时间一般都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吃不多,但祁念给他盛的这一碗摆在面前,好像还远远不够。宣祎抬头对上祁念略显忐忑的眼神,露出一抹肯定的微笑,“这是真话。”
少年的欢喜总是毫不掩饰地写在稚气未脱的脸上,在晴日阳光的映照下,耀眼得让人怦然心动。
“怎么想起来给我做饭了?”宣祎像是随口一问。
祁念盛汤的动作微微一顿,道:“早上的时候看哥皱着眉,好像有点不舒服,就问了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哥应了一声——但我看了一圈,这附近也没有卖适合解酒的东西,所以……”
早上?多早?宣祎哪记得睡着了以后的事儿。
祁念低垂着眼眸,将鲜辣滚烫的海鲜汤端给宣祎,像是需要专注于手上的食物,始终不与宣祎有一点视线接触。“厨房、我待会儿会收拾干净的……”
“不用做那些。”宣祎凑近冒着热气的汤碗,嗅了嗅,微辛刺激的香气瞬间将沉睡了一晚上的味蕾彻底激活,“我很高兴你给我做了饭,谢谢。”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仿佛悉数分解了、一笔一划连成了一支箭,直直地击中了祁念的小心脏——祁念双颊微红,心脏狂跳,有所掩饰地屈指蹭了蹭鼻尖,悄摸摸地瞄了眼慵懒休闲、不需要任何装饰也稠艳亮丽得令人无法直视的宣祎。
真的……好美,美得好像谁都不配拥有他……
“如果你不介意——”宣祎拿着汤匙看向心不在焉的祁念,询问道,“我能先吃了吗?看着确实很馋人。”
祁念一顿,“啊、哥你随意,干嘛这么……”这么拘着礼呢?明明就是自己家……这样是因为他这个出现在家里的外人吗?
“哇……”宣祎瞳孔微微放大,相当直白地表现出惊喜,“跟谁学的,厨艺这么好?”
“是……好吃吗?”祁念瞪大了眼睛,回过神后暗暗呼出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喜笑颜开,“这个汤我也是第一次做给别人喝,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喜欢,这比我的生活管家做的好多了。”说着,宣祎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这个饭也香——难不成你是专业的?”
被宣祎一句接着一句的夸奖连环攻击的祁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抿唇压住不住上扬的嘴角,没什么意义的小动作也突然多了起来。他好像被喜欢的人捧到了天上,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你不吃吗?坐下一块儿吃啊。”
“嗯。”祁念给自己也盛了一份,坐在宣祎对面,心思却根本就不在餐食上。吃一口要偷望好几眼,仿佛宣祎能下饭似的。不过也难怪,吃相优雅的绝色美人确实是无比赏心悦目、动人心扉的。
不消多会儿,宣祎的碗已经空了大半,他是难得胃口这么好,心情也自然而然地跟着好了起来。这是个不一样的早半晌,面前多了个人,多了顿不一样的饭菜——虽说和往日的配置也差不多,但管家换成祁念,所谓的健康食谱、营养菜单换成家常的、甚至有些重口的辣汤热饭,就让宣祎产生了想将这个上午长久留下来的念头。
“哎,小家伙,不要兼职了好不好?就在我这儿,我给你零花钱。”
祁念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哥是说要给我开工资?只做饭吗?”
宣祎吃得起劲儿,随口回道:“你要是不介意,其他的也可以包揽——反正我喜欢你,怎么开价都可以。”
“……不,还是不了。”这是祁念沉默了一会儿后的答复,是经过大脑的。
“嗯?”宣祎顿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从出生到现在,统共也没被拒绝过几回,而且还是在他先示好的情况下。“怎么,担心我会亏待你吗?”
“不是……”祁念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儿奇怪……”
宣祎停下吃饭的手,屈起手肘支着下巴,洗耳恭听。
祁念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道:“好像我被你……被你包了一样……”
宣祎愣住了,他也是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解释,随即笑出了声,“对你来说,那样不好吗?”在宣祎的印象里,那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事。“是不想待在我身边,还是觉得那是对你的不尊重?”
“不!我想待在你身边!”祁念不等宣祎说完就急着否定道,一不小心就撞进了那双宛如蓄着一汪春水的桃花眼里。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得祁念自己都怔了一下。宣祎挑了挑眉,本就微微上扬的唇角立时变得玩味起来。
祁念再次挪开视线,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也不是觉得那是不能接受的……但要真变成了那样,我和你做什么都像变了味儿似的……”
宣祎哑然失笑,“喔,也有道理。那你想跟我做什么?像昨晚一样——还是再亲密一点?”
经过宣祎的故意提醒,祁念肉眼可见地熟了,整个人也变得无措起来。
在宣祎手上浮浮沉沉仿若置身云海,被一股接着一股**的、愈发强烈的电流击打着神经,酥麻感迅速袭遍四肢百骸……昨晚,祁念就这样被宣祎亲手推到一个从未抵达过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种让人意乱神迷的欢愉此时还记在身体里——经历过那些,祁念好像再也不能自给自足了。
那种程度已是祁念无法承受的了,再亲密的话……
可他就是发了疯地想——他中了名为“宣祎”的毒,早已无药可医。他渴望着与宣祎变得更亲密,不计后果地、拼尽一切地也要向宣祎靠近,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一无所有,哪怕结局是他独自在见不到光的深渊里彷徨……他已经陷得太深了,逃不出来了。
但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们……我们变亲密、继续变得更亲密,难道不是必然吗?”
必然?哪有什么是必然的……小孩子想法。宣祎唇角上扬,迎上小Alpha直勾勾的目光,“这得看你——我不喜欢勉强,你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闻言,祁念暗暗攥紧了双手。他这样满不在乎,一副谁走谁来都无所谓的模样,是因为身边的空缺随时都会有人补上吗?那他又是填了谁的空缺?也和那些人一样,可有可无吗……
正当祁念忍不住胡思乱想时,玄关那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祎祎——什么味道,你吃饭了?”方桐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拎着一只装着糖果的纸袋走了进来,“不是说等我一块儿……”
祁念望向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男人,和之前在便利店见过的脸别无二样,还是那么得不顺眼。
方桐也是一进正厅就注意到了他,扬了扬下巴,端出一副最典型的二世祖架子,“哟,没见过啊,新招的钟点工?”
宣祎只顾着享用美味,头都没回一下,“钟点工不过夜。”
方桐一顿,脸色变了变,“哦,是吗?最近身边缺人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方桐将纸袋随手扔在桌上,拽开宣祎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全程无视就在对面的祁念,侧身凑近宣祎,直接上手勾开了他的领口,“别什么人都留着,行事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宣祎打开方桐摩挲着颈上红痕的手,“你改行了?做生意都做到我这儿来了。”
方桐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宣祎的脸颊,嬉皮笑脸地顺着他的话演下去,“这是什么话?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是挑好的给你,什么时候收过你好处?”
宣祎睨了他一眼,“得了吧,别搁这儿闹我了。小家伙做的饭很不错,你要是没吃……”
“抱歉,哥——”祁念起身拿过宣祎的汤碗,“我只做了你的份,没有多的了。我给你盛碗热的。”
望着小Alpha挺拔的背影,不受人家待见的方桐眼底渗出丝丝寒气,冷笑一声。
“咳……”宣祎偏过头,掩唇轻咳,像是清了清嗓子。方桐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在笑。
“哎!”方桐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宣祎,脸色相当难看。
宣祎接过祁念递过来的热汤,对方桐笑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说了没你的份吗?”
“切,我稀罕一碗汤?”方桐站起身,跟小孩子赌气似的,抓起糖袋就要走。
宣祎也不拦他,边喝汤边道:“你走就走,糖给我留下啊。”
“你……”方桐被气到了,扔下袋子,走到宣祎身后,弯下腰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就像小时候打闹一样,“你个小没良心的!给我下逐客令?”
宣祎没有防备,被压得身体前倾,差点儿碰倒了汤碗。
祁念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哥……!”
方桐抬起眼眸,朝祁念露出一抹挑衅的笑,“瞧瞧,你的小玩具还急了——”
宣祎无奈地叹了一声,“方桐,你多大了?别过分,放手。”
方桐松开宣祎,语气宠溺,又伸手在他另一侧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点儿吃,我在偏厅等你。”
宣祎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他很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断,“有事儿?”
方桐已经抬腿往另一侧的偏厅走了,“有事儿,还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的事儿。”
啧,又吃错药了。被他这么一闹,宣祎也没多少心情继续用餐了,喝了两口汤后,搁下汤匙站了起来。
“哥……”祁念叫住了他。小Alpha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眶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在宣祎看过来时,又缓缓耷拉下脑袋,活像一只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大型犬,就差钻进宣祎怀里呜咽两声了。
嗯……确实是受了点儿委屈。
祁念闷声闷气地问:“不吃了吗?”
宣祎从袋子里随手摸出一颗奶糖,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他朝祁念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过来。宣祎站在对面,隔着岛台抚上他的脸颊。
祁念一把握住了宣祎的手腕,脸贴着他的手心,轻轻蹭了两下。
宣祎莞尔,“别理他,他说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你只看着我就好。”
祁念点点头,“嗯……”小家伙总是这样乖。
宣祎的拇指轻扫过祁念的唇瓣,指尖稍稍探进去了一点儿,而后顺势将那颗糖塞进祁念口中,“乖,不生气了,我一会儿回来。你也没吃几口,坐下再吃点儿。”
祁念含着糖,含糊地应了一声。甜甜的滋味果然能让心情变好……
宣祎走进偏厅,见方桐正坐在皮质沙发上逗吨宝玩,招招手就将吨宝叫了过去,“吨宝,来——不跟他玩。”
方桐咧嘴笑了,“喂,干嘛?外面那个招惹不得,吨宝都不让逗了?”
宣祎抱着吨宝揉了揉,看也不看他,“你和那小朋友之前有过节吗?怎么敌意这么大?”
“没有。”方桐敛了笑意,“看不顺眼,不可以吗?”
宣祎神色淡淡,面上不起一丝波澜,“那是你的自由,我还能管着你脑子想什么吗?”
“宣祎——有点儿重色轻友了。”
“呵,方桐——你有点儿无理取闹了。”
方桐侧目凝视着宣祎,片刻后才道:“行,知道你兴致还没过,护着就护着吧。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在你身边留多久,看看……能不能破纪录吧。”
“干嘛?你要打赌啊?”
方桐没好气儿道:“我跟鬼打赌。”
宣祎懒得听他在这儿贫嘴,放下吨宝,直奔主题,“别废话,你说有事儿的呢?无中生有我就翻脸了。”
“哼。”方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做工精致的邀请函,扬手丢给宣祎,“喏,原源让我带给你的。说总联系不上你,说你十天半个月也不搭理他一回。一大早就让人在我楼下等着……”
“搭理他?他算什么东西,难不成要我24小时待命?”宣祎拿着深蓝色的请帖看了两眼,“没拉黑他就不错了。”
方桐笑而不语。
这个原源也算是与他们处在一个圈子里的富二代,现在主要负责影视娱乐这一块儿的业务。虽说根本比不上宣祎和方桐,但毕竟也是家产雄厚,硬挤一挤也是能抢一个他们身旁的位置的。
“又整了场私人派对,不愧是最能折腾的。”宣祎随手就将纸丢在了一边,“你怎么想起来替他跑腿了?又给你介绍新人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方桐故弄玄虚,“你知道的,我和他有点儿业务往来。”
“呵,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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