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瓷盘落地啪地发出声响。
夕阳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给房内的橱柜桌椅披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
打碎盘子的小女孩站在原处,眼中全是恐慌。
地上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女孩手上维持着端盘子的动作没有动弹,害怕得呼吸一窒,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门外的方向。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走进来的母亲,出乎意外地,母亲脸上都是笑容。
在看到地上打碎的盘子,母亲脸色一变,咒骂的话将要出口,被落后一步的父亲拉住,对着她摇摇头。
母亲嘴角向下,眉毛蹙成一团,不情不愿地挤出笑容,“丫头,父母送你去别的地方享清福,你要乖知道吗?”
小女孩害怕地闭上眼,预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她睁开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母亲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外面带,言语嘱咐她:“有户人家愿意收养你,你要听话,到了新地方不能闹知道吗?”
语气隐隐透着凶狠。
她虽然害怕,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脚紧紧扒着地,嘴上一直重复道:“不要,不要离开娘。”
母亲重重给她后背一巴掌,“闹什么?说了要听话。你以为我们养得起你吗?都说了是送你去过好日子,我们也能跟着享福,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小女孩不再倔强的不肯走,委屈地眼眶泫然欲泣。
走到门外,门口站了一群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人,她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
她看到父亲上前和他们说了什么,随后母亲牵着她把她递到一人手中。
父母弯着腰不停地向他们点头,从他们手中接过一个箱子后喜不自胜的离开,再没有看她一眼。
小女孩失落的低下头。
“你今年六岁?”
耳边响起一道和蔼的声音,她抬起头,问她的人穿的和周围的人有些不一样,年龄也比其他人大好多。
她忍住泪点点头,盯着他花白的胡子看。
他笑意盎然地弯下腰问她:“小女郎,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沙哑,却让她有亲近感。
小女孩用袖子擦擦眼睛,犹豫地说:“我没有名字。”
“那你父母如何唤你?”
“他们都喊我丫头。”
问话的老头沉默,摸摸她的头,沉吟片刻开口:“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璟璟白虎,鸣鸾翱翔。”
“以后你就叫楚和璟吧。”
有了新名字,楚和璟伤心的情绪一时间淡化许多。她眼里闪着光,脸上洋溢着笑容,嘴上不停重复着楚和璟三个字。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老头在楚和璟手上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写好后,被楚和璟紧紧握住放在怀里。
旁边的人在老爷爷的示意下,扒开她颈后的头发,确认好她脖颈后的梅花胎记后,带上她上了马车,前往最后的目的地,无方之国的都城岐周。
楚和璟和白胡子老爷爷在一个马车,路上听他讲了很多她从未听过的故事。
被父母抛弃的难过在老爷爷的安抚下,楚和璟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
到了岐周,马车停在一处院落前,楚和璟被抱下车。
面前的院子红瓦黑墙,门前的绿柳高大茂密,牌匾上写着曲水阁三个字。
进入院内,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几株兰花树相互错落。
比她的家大好多好多,楚和璟感到格外局促。
院子里已住着两个女孩,楚和璟被带到她们面前,内心估摸着她们看着比她大几岁,完全看不出她们是同岁。
见到她来,其中一个女孩开心的和她打招呼:“我叫贺兰萱,你叫什么名字。”
贺兰萱乌黑的头发梳着一头俏皮的双髻,齐齐的刘海下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穿着白粉相间的桃花样式小袄,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楚和璟因为营养不良,身形瘦小,头发显得枯燥泛黄,被随便用红绳编了两个小辫。
面对贺兰萱的询问,楚和璟有些无所适从地抓着衣角。
不等楚和璟反应,贺兰萱直接牵着她的手就往后院走,剩下的女孩也没有跟上去的想法。
贺兰萱带着她熟悉宅院的布局,自觉大姐姐的模样,拍拍胸脯道:“妹妹你别怕,以后有我罩着你。”
声音稚嫩却字正腔圆,如暖流流过楚和璟心里。
“我叫楚和璟。”在贺兰萱的亲近下,楚和璟小声说。
“现在这里只住着我们三个,嗯?你说话了吗?”贺兰萱说着茫然的问。
楚和璟重复一遍:“我叫楚和璟。”
音量依然不大,却足够贺兰萱听见,她这才想起她最开始问的楚和璟叫什么名字,噗呲笑了一声。
“那我以后叫你阿璟,你叫我萱姊姊。”
“我也是六岁。”楚和璟知道她们同岁。
“你现在太瘦弱了,叫宣姊姊,姊姊保护你。”贺兰萱叉着腰,奶声奶气的说着,特别振振有词。
楚和璟没再反对,她喜欢有姊姊保护的感觉,“宣姊姊。”
贺兰萱点点头,拉着她的手继续走。
后院里花园锦簇,冬天里花朵依旧开的鲜艳。往里走,大株梨花树旁是一带水池,白石为栏。
她们住的房屋被曲折游廊连在一起,楚和璟和贺兰萱分别住在最边上。
入住第二天,一个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前来教导她们。她说她姓徐,让她们往后叫她徐夫子。
“后十余年,有女将覆国,其颈后有胎记,状若梅花。”
徐夫子说,这是国师的预言,也是她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座位上的贺兰萱低声和楚和璟交头接耳,“你知道徐夫子说的什么意思吗?”
楚和璟摇摇头。
“哎呀你真笨,就是说我们这些人里面,有人会在十几年后危害国家,带来灾难。”
楚和璟吃惊:“我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贺兰萱无语:“你想得美,你那么笨。”
楚和璟疑惑:“不是你说的吗?”
贺兰萱放弃解释,告诉她:“最重要的是梅花胎记啦!你看我们都有相似的梅花胎记才会被关在这里的。”
当时年幼的楚和璟并不解其意,而后在漫长的十一年时间里,慢慢明白,梅花胎记的代价,就是失去自由。
课后,三个女孩围在一起,互相看颈后的胎记。
她们的形状相似,位置相似,并不完全一致,有九分像。
看完后,她们发出感叹:“原来我的胎记长这个样子啊!”
曲水阁的生活很好,营养跟上以后,楚和璟很快养得白白胖胖、唇红齿白。
很快就到了她们十岁觉醒天赋的日子。
天玄大陆的修行者分为两类,即影鬼和地仙,皆被世人称为方士。
影鬼分四影四鬼,分别是帷幕之影、魅狐之影、咒术之影、罪罚之影和岩浆之鬼、灾厄之鬼、雷电之鬼、异化之鬼。
地仙为岐黄、命占、字灵、万象。
共十二种天赋,影鬼之人多见,也更容易为魇兽诱惑入魇,成为异兽,地仙之人则更为罕见,也更不易入魇。
每个人十岁时都可以觉醒天赋,有且只有一种天赋。
天赋契合度越高,掌握天赋的能力就越高。
楚和璟率先被徐夫子带走,她跟在徐夫子身后,走进一个从未涉足的房间,空中悬浮着一面镜子。
“将手放在镜子上,闭目静心,心思集中于脑海。”
楚和璟照做,片刻后镜中出现了三道乌黑的影子。
徐夫子短暂沉默后告诉她:“你是影鬼,天赋是最常见的帷幕之影。”
楚和璟还等着下文,却见她没有再开口之意,只得无奈退出去,在侍女的指引下回了房间。
这一天,夫子们停了她们的课程,所以觉醒完天赋之后,楚和璟百无聊赖的在房间看书。书上的字一个也没有看进去,脑海里全在想天赋的事情。
可惜夫子们只教导她们女子八雅,以及女红烹饪,除了最开始影鬼和地仙的解释,与修行有关的事,一个字都不曾多说。
楚和璟叹口气趴在桌上,天马行空的想着。可惜不能出去,不然就去找小萱了。
窗外月影遍地,楚和璟重新点亮屋中的烛火,烛光驱散了黑暗。
“咚咚~”敲门声响起,贺兰萱推开了楚和璟的门。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特意没锁门。”看到贺兰萱,楚和璟高兴地跑下床。
贺兰宣锁好门,吹灭灯后,和楚和璟一起窝在被子里。
楚和璟有些激动,拉着她讨论天赋,“小萱,你说天赋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要是天赋很强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被关在院子里了?”
“昨天徐夫子说每年的七月初七都会有灯会,可热闹了,好想出去看看啊。”
贺兰宣打断她的畅想,“阿璟,无论你觉醒的天赋是什么,都不要和别人说。”
楚和璟不明白,疑惑地问她:“你也不能说吗?”
“对,我也不能。”
“可是徐夫子她们已经知道了呀。”
“没有关系。阿璟,你要记住,以后不管你身上出现什么变化,天赋有什么表现,都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
贺兰宣思考了会,也没弄懂,“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的,反正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好了。”
楚和璟似懂非懂地点头:“好。”
这一夜过后,某一天夜晚楚和璟醒来,一道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影子,出现在床边。
她差点惊叫出声,随即很快地捂住嘴。
在看着影子一动不动后,她内心的害怕逐渐平息,同时眼中升起浓烈的好奇。
她伸出小手,勇敢的戳了戳影子,影子一动不动,她却觉得影子在对着她笑。
这就是她的帷幕之影吗?
这样想着,楚和璟内心产生一点沾沾自喜。
但一想到影子的出现不能告诉任何人,甚至连贺兰萱也不能说,她骤然变得垂头丧气。
兴奋劲过后,楚和璟才思索着觉醒天赋时,徐夫子说的话。
闭目静心,她心中默念,收。
再睁眼,影子果然不见了,楚和璟小声的欢呼,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在之后每一个夜晚,楚和璟独自摸索着影子的用法,成功在十七岁之前,让它能够离开五十米左右。
影子的作用是,所见即她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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