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参加你们聚会的……”乔暮一小声解释着，声音软软的，让人越发觉得他好欺负。
徐叶刻歪了歪头，语气像在哄小孩，“所以，我是被拒绝了吗？”
“啊？”
他拒绝了什么？
乔暮一有些不明所以。
徐叶刻说，“我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我现在在邀请乔同学一起，但是乔同学好像不想接受？”
说完，徐叶刻那张俊美斯文的脸上，流露一抹伤感的情绪。
他长得好看，身上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而当他露出失落伤心的表情时，便是格外惹人不忍……特别是乔暮一这种内心柔软的人。
乔暮一表情有些局促，他总是更照顾别人的感受，怕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困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乔暮一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沈漠川已经走很远了，乔暮一的位置，只能看见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徐叶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知道了他的顾虑，“漠川只是看着冷，其实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别担心，他不会生气。”
乔暮一心里是有些认同徐叶刻的说法的，他之前接触的沈漠川，确实是外表看起来冷，但行为举止都很礼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乔暮一对眼前这个男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虽然现在沈漠川变了，但乔暮一还是喜欢听别人夸他。
谁夸他心底认可的人，他就觉得谁好。
于是乔暮一抿嘴冲他笑了笑，一副怪软模样。
“来吧。”徐叶刻道，“我们交个朋友，可以给我这个面子吗？”
徐叶刻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乔暮一也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来。
至少，应该先从车上下来……然后，正式拒绝一下。
“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想去，我，我跟你们不熟，大家都，都会觉得不自在的。”乔暮一越说越小声，明明是自己的正常需求，说到后面，却越发心虚，好像自己搞砸了什么似的。
徐叶刻一直温柔的看着他，等到他说完，才再次开口，“是我疏忽了，我是徐叶刻。”
“我我，我叫乔暮一……”
徐叶刻轻笑一声，“我知道，乔同学。”
乔暮一又有些脸红。
看起来，徐叶刻应该也是宁冶的学生，他大概是听过自己那些传言。
想到那些人的传言，乔暮一脸又一白。
那位嘴毒的少爷说他死皮赖脸缠着沈漠川，心机深沉，明明不需要他替沈漠川挡刀，却硬往上凑，博个救命恩人的名声。
那人还说他水性杨花，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看见个好看男人，就想往人身上贴，也就是看上沈漠川的脸和家世，才那么不要脸的跟来A市！
这些流言，在乔暮一来宁冶的第一周就在学校里传遍了，徐叶刻肯定也听过……他，会怎么想自己？会相信那些话吗？
乔暮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别人根本没提那些事儿，他难道要莫名其妙起一个话头，突兀的开始解释吗？
正好此时，不远处的林柚出声喊道，“叶刻哥哥，你怎么还没好？”
乔暮一道，“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徐叶刻朝他抱歉的笑了笑，“那，下次再约？”
乔暮一松了口气的点了点头……
他想，这种说‘下次’怎么怎么样的话，都是信不得的，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
回到沈家后，乔暮一也没见到沈家夫妇，送他回来的司机倒是真的热心，让他去隔壁楼和龚阿姨他们一起吃晚饭。
乔暮一也不觉得，自己和沈家下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和阿姨大叔们一起吃饭，他反而觉得自在些，遂点了点头。
龚阿姨见乔暮一回来了，热情的迎了上来，问他想吃什么，还问他路上累不累。
乔暮一有些受宠若惊，虽然说，沈家这些员工对他都还算不错，但这么热情的嘘寒问暖，还是头一回。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龚阿姨见乔暮一态度还好，便有些歉意的开口，“那个，小乔啊，阿姨昨天帮你打扫房间，不小心把你的那个陶罐熊磕破了一个耳朵……那个熊，你看多少钱，阿姨赔你行不行？”
乔暮一愣了一下，“坏了？”
龚阿姨脸上的愧疚更甚，“对不起啊，小乔。”
乔暮一笑得有些勉强，“算了，不用赔的，那个东西是我自己动手捏的，不值什么钱。”
龚阿姨便夸他手巧，做的手工精致，完全可以拿到外面去卖。
乔暮一没心情和她闲聊，兴致缺缺的回答了两句，龚阿姨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放他离开了。
乔暮一回了房间，这是沈宅二楼的一间套房客房，很中规中矩的大小和装潢，乔暮一住进来也没几天，他不怎么动房间里的东西，于是这间房间，看起来有些冰冷生硬……除了靠窗那一角。
那里也是放床的位置，有一张大书桌，阳光会从窗外洒进来，照得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书桌上放着乔暮一的学习用品和手工品。
乔暮一走过去，桌上摆着的最大的手工作品，是一尊约四十厘米高的陶瓷小熊，小熊形象憨态可掬，色彩明艳，可见主人将其保养得很好。
只不过，现在这尊小熊，耳朵上出现了一个缺口，半圆的耳朵磕坏了三分之一，下方空出一块儿，和另一只完整的耳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桌面上有一块方巾，乔暮一将方巾拆开，里面是小熊坏掉的耳朵。
他想，或许还有能粘起来的可能。
乔暮一下楼，准备找管家问问有没有胶水，刚走到楼梯口，便和聚完会回来的沈漠川撞上了。
他回避了一下，想让沈漠川先走，却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沈漠川也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刚好把乔暮一堵住。
乔暮一又要让，沈漠川却一把拉住了他，“乔暮一。”
沈漠川音调很冷，听起来就很有疏离感。
就是平时和那些陌生人说话，都没有这么冷漠……乔暮一又感觉心中酸楚。
如果说，沈漠川对他的态度一直这么冷漠，他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强的执念，可偏偏，他见过沈漠川体贴的一面，被他温柔以待过。
“怎，怎么了？”乔暮一低下头，眼眶有些红。
“你要去哪里？”沈漠川的语调还是很平淡，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好像在关注他。
乔暮一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去找管家拿点儿东西。”
“拿什么？”
沈漠川执着的问，显得有些执拗。
乔暮一这才感觉沈漠川的状态不对，“……沈漠川？你怎么了？”
“你要拿什么？”沈漠川还在问，手上的劲儿又大，捏的乔暮一有些疼。
他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拿胶水，你们家里有502吗？强力胶。”
“520？”
乔暮一心脏剧烈砰跳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你喝酒了？”
沈漠川不说话，乔暮一便知道，他确实是喝醉了。
“……我先送你上去休息吧。”乔暮一无奈叹气。
他是知道的，沈漠川的酒量不好。
但是他喝醉了也看太出端倪，只是人会变得固执一些，其他举动倒是与常人无异，因此倒是没什么发现他酒量差这个真相。
乔暮一会知道，也是因为之前沈漠川住在他家时，他给他喝过自己酿的桂花酿，沈漠川觉得好喝，贪了杯，然后便固执的要拉着乔暮一捏了一晚上的汤圆……所以后面半个月，他们的早餐都只有汤圆。
后来沈漠川酒醒了，看着桌上用簸箕装着的一堆汤圆，头疼的跟乔暮一道歉，承认了自己酒量差的事实。
现在乔暮一虽然知道他喝醉了，但显然忘记了，这是个喝醉了就只沉浸在自己逻辑里，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的主。
沈漠川还拉着乔暮一的手腕，不让他走，倔强的问他，要什么520？
“不是什么520，是502，强力胶，你不知道吗？”
大少爷确实不知道，他说，“你说你爱我？”
乔暮一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好在，沈漠川也没有要等到答案的样子，自顾自往下说，“你爱的只是我的身份，我的钱。”
乔暮一，“……没有。”
虽然沈漠川难得和他说几句话，但听到对方内心里是这样想他的，乔暮一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他也不想管休不休息了，用力把自己的手腕从沈漠川的手里抽了出来，继续往管家的房间走。
沈漠川见乔暮一挣脱，不满的皱了皱眉，但刻在骨子里的素质还是让他没有再进而做出更失礼的举动，他只是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乔暮一以为沈漠川是想去客厅，直到他跟着自己到了管家门前，乔暮一才意识到，他的犟劲儿又上来了。
可他也拿沈漠川没有别的办法，这里是沈家，沈大少爷想去哪里都没有问题……
管家开门后，也诧异了一下，毕竟，少爷对小乔的态度向来冷淡，但主人家的事，他也不会多问。
“胶水是吗？我给你找。”
乔暮一拿到胶水，道了声谢，便转身回了二楼的房间。
沈漠川依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乔暮一也只当他不存在。
他把小熊耳朵拿出来，往上边儿涂抹胶水，沈漠川在旁边看了会儿，闲不住似的开了口，“乔暮一。”
“嗯？”乔暮一专心涂胶，没有抬头。
“坏掉的东西就该丢掉。”沈漠川说。
乔暮一动作顿住。
小熊是沈漠川带他去市里玩儿时，找的一家手工店做的。
乔暮一全程负责做手工，当时的沈漠川，也是这样站在他身边看着……
后来结账时，是沈漠川给的钱，他说，小熊的诞生，也算有他一份参与感。
这是他们一起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属于彼此的礼物。
可现在，沈漠川就这样轻描淡写，说该丢掉。
那……感情和回忆呢？也一并丢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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