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完入住,陈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方文远打发走,自己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洗了澡,从行李箱里抽出一套新买的比基尼,突然想起来外面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思索片刻又放回去。再一想,独自来度假图的就是个轻松愉快、随心所欲,干嘛要在意他的想法?方文远算什么东西?
这么一捋真是茅塞顿开。就是啊,方文远算什么?她怕他干什么?之前是因为顾及着他爸妈,现在天高皇帝远,他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能跟个小学生一样跟长辈告状。
她怕什么?
陈林三下五除二把比基尼套上,在落地镜前转着圈照了一番。
她平时习惯卫衣配瑜伽裤走四方,前凸后翘的姣好身材淹没在宽大的衣服中,家里又没有全身镜,今天这么一照,还真是十足的漂亮。
衣服款式带着印度风情,碧绿色显得她皮肤更加雪白,上半身的金色贝壳吊坠随着步调晃动,摇曳生姿。
陈林孤芳自赏了足足十分钟,心里的阴翳一扫而空。
她出生就漂亮,从幼儿园到高中,屁股后面能跟上一串男生。区区一个赵彦,值得她这么要死要活吗?
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天她就找个更好的。
哼着小曲拉开房门,陈林差点一头扎进面前男人的怀里。
方文远挑了挑眉,目光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两圈,笑了下,按住她的肩膀,顺着她踉跄的方向将她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额头刚碰到他皮肤,陈林一个巴掌朝他脸上挥过去,被他在半空中截住,嘟囔道:“动不动就打人,什么坏习惯。”
陈林挣扎着将脑袋从他手掌拔出来,后退两步,看他的眼神带着防备:“你在我门口干什么?”
“喊你钓鱼。”方文远摊手,一脸无辜,“我真是刚来,刚想敲门你就出来了。”
陈林半信半疑,将披着的罩衫一笼,摇头道:“不去。”
方文远不由分说拽过她胳膊,拖着她往外面走,还不忘帮她把罩衫扣牢实。
两人你推我搡,一路又吵又打,还是上了快艇。
陈林气得脸发红,站到一边不理他。方文远到后面不知道干些什么,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然后眼前出现一根鱼竿,方文远晃了两下,示意她接住。
反正已经上来了,还不如痛快玩一场。陈林接过,但脸上还是木木的,带着点怨气。
方文远也不在意,一边站在她身边放勾,一边教她技巧,时不时上手指点,还要被她拍一个巴掌。
声音清脆,手劲还挺大,有点疼,不过他并不恼火,还是乐呵呵的。陈林打完心里也爽快了,表情缓和许多,注意力逐渐转移到鱼钩上,和旁边的人一问一答,倒也并不无趣。
马代的鱼像饿了三年一样,方文远那里刚放上饵便有了动静,拽上来了三斤重的青衣鱼。接着陈林的竿也有了动静,她手足无措地攥住方文远的胳膊,抬眼求救:“上钩了,怎么办?”
方文远将青衣鱼扔到一边,左手扶着栏杆,右手握住她的手,身子环抱住她,手把手帮她把线拉了上来。
这鱼个头中等,长得有点丑,嘴唇十分厚,陈林表情嫌弃,用手指戳了戳鱼身子,被弹跳起来的鱼啪的一声拍了膝盖。
鱼可不知道轻重,膝盖瞬间就红了,水溅到身上,刚换的衣服沾上了鱼腥味。陈林皱了下眉,也没觉得不快,还有点小骄傲。到底是她钓上来的鱼,有活力!
方文远笑了笑,把鱼从勾上放下来,说:“这是苏眉鱼,因为过度捕捞已经濒临灭绝了,在国内是保护动物,不容易钓到。厉害啊陈林,一出手就是个大的。”
陈林虚荣心强,就喜欢别人夸她,下巴微扬,杏眼上挑,看方文远的眼神里带着得意。
方文远看得心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陈林不满地嘟囔一声,问他:“这鱼怎么办?”
方文远说:“随你处置,可以放生也可以带走,中午到餐厅加工一下。”
“那放生吧。”
“打算空手回去?”
陈林往他身后看一眼,伸手指了下说:“我的放生,你的带走。”
方文远被逗笑:“为什么把我的带走?”
陈林理直气壮:“来钓鱼不是你提的吗?”
“行。”方文远喜滋滋答应,“等我再钓两条,中午给你加餐。”
这片儿的鱼好钓,中午果然是满载而归。称完重付了钱,方文远把鱼交给后厨,两人沿着栈道往外走,陈林一低头,惊呼:“你手破了。”
方文远抬手,这才发现手背有一道被划破的痕迹,几滴血珠从伤口深处凝集。
他做事粗心,人也糙,从小经常磕碰,打球也有股狠劲,身上伤一点破一点很常见,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但陈林这人小心惯了,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要上百度寻医问药,赶紧拉着他到水龙头下冲洗了半天,嘴里絮叨:“被海鲜刺破手一定要小心,海洋创伤弧菌的致死率很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方文远任由她摆弄,低头看着她光下发亮的发丝,心中久违地涌上幸福感。
关了水龙头,陈林抬头问他:“你有碘伏吗?”
方文远摇头。
陈林犹豫一秒,说:“我带了三根碘伏棉签,你在这等下,我给你拿。”
她一动,方文远立刻跟上,恬不知耻地说:“我陪你一起。”
陈林瞥他一眼,没出生制止,转身朝房间走去。房门一开,她本想让方文远在外面等候,谁知道他跟条泥鳅似的,趁她开门间隙滑溜溜钻进了屋子,嬉皮笑脸地说:“有点累了,进来坐一坐。虽然咱们孤男寡女的,但我对你抱有极大的信任啊,现在青天白日,就算对我有些想法也要克制住。”
陈林白他一眼,刚弯腰去翻行李箱,手机却响了起来,点开一看,是王悦打来的。
她接通,还没等对面出声,赶紧说:“你先等一下,我找耳机。”
手在包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王悦干等着没了耐心,问:“你在哪呢?”
“房间里啊。”
“你房间?”
“废话。”
她审问:“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戴耳机干嘛?你房间有别人?”
陈林心虚地用余光偷瞄坐在沙发上的人。方文远像个大爷似的,身子陷在沙发里,腿翘在桌子上,双手在身前交叠,正在闭目养神。
她清了清嗓子,说:“没啊,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你一下,我下星期回美国,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陈林说:“我微信发你。”
“行。”王悦顿了下,又说:“我昨天见你爸妈了,他俩问你跟赵彦的事来着。你俩分手没跟他们说?”
陈林下意识转头向后看去,那人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她捂住听筒,往露台走去。
“还没想好怎么说。”
“就说分手了呗,我看你爸妈巴不得你俩能分手。”
陈林叹了口气。陈伟确实对赵彦不满意,原因还是出在绿卡上。爸妈早已多次暗示过,让她趁着年轻漂亮,找个有身份的男朋友,助她早日在美国落脚,不用再过这种提心吊胆、奔波忙碌的“美漂”生活。
但她这人死心眼,认准了一个人就不放手,她总觉得赵彦踏实上进,没想到老实人给了她最惨痛的教训。
她哼哼两声,开玩笑道:“等我找着下家就给他们说。”
“呦。”王悦提起精神,八卦道:“有目标了?”
“那还没。”
“这两天旅游,有没有看见帅哥?”
陈林仔细回想,将记忆里的人脸一一排查,好像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来方文远那张丰神俊朗的脸。
她久久没说话,对面喂了两声,爆发出一阵奸笑:“想到哪个帅哥了啊?拍张照给我也看看。”
陈林回神,赶紧把他从脑子里甩掉。这人帅是帅,但性格实在恶劣,想一想都让人烦。
她说:“有帅哥还能让你看?我早自己上去撩了。”
医院的走廊总有种肃穆感,空荡,冰冷,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咽下的口水都成了84。
耳边全是嘈杂的脚步声,高畅眯着眼睛谨慎穿行,两只手胡乱摸索着,不小心撞到治疗盘,险些碰掉里面的碘伏。
护士也走了神,这一下将她惊醒,正要斥责,抬头望见男生姣好的脸庞,嗓子眼里的骂声瞬间消了音,细语道:“走路注意一点。你一个人?”
高畅冲她笑了下:“不好意思。陪我来的拿药去了,我眼看不清东西。”
护士眼神里带着怜惜,刚想说什么,一个中年男人小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皮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停歇,取而代之的是略带责备的话:“眼都快瞎了,还有闲心在这跟女孩搭话。”
小护士红了脸,赶紧转身离去。
高畅无奈:“我连前面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王建华重重哼了声:“活该!都干这么多年了,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看你是白干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无言以对,这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想到那天,他眼神暗了暗,手掌忍不住缩紧,虎口嵌着温热的手机。
王建华嘴硬心软,训他两句,手又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朝门口带,语调缓和几分说:“现在老实了吧。行了,以后小心就行。今天大暑,你师母在家炖好羊肉汤了,专门买了羊头,给你好好补补。”
高畅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激。他从大一就自力更生,格外珍惜这种温暖的关怀。
烈日当头,日光毒辣,天空像一个蒸笼,屈指可数的行人身上透着涔涔的汗。
大门刚开一个小缝,热气就争抢着往身上扑,如八爪鱼般附着在身上。后背还吹着冷气,身前身后冰火两重天,让他出门的脚步迟疑了下。
“快走。”王建华大掌推他向前,“进车里就凉快了。”
但他走不快。外面地形复杂,时不时有个台阶,再来个减速带,实在是危机四伏,走得格外艰难。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更是火辣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呲牙咧嘴。
王建华看的心疼,一到家就跟老婆商量:“你去哪儿给高畅借点奶,看看什么医院、月子中心能不能借。”
陈芳不急不躁盛着汤,余光瞥他一眼,“舍近求远干嘛?咱们楼下那家刚添了孩子。”
“那可太好了。”王建华喜上眉梢,从她手里将碗筷拽过来,催促道:“我来端汤,你赶紧去借去。这小孩第一次受罪,不舒服的很。”
他是个粗人,做事没轻没重,汤水溅出碗沿,有几滴泼到陈芳新买的T恤上,气得她牙痒。把桌布往灶台一摔,带着火气的话噼里啪啦砸了过来:“滚一边儿去!就你知道借,我不知道啊?没人在家!你说你能干什么?除了能焊个东西,家务你做过吗?整天就知道帮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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