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出差！”
“上回跟张老板谈的生意，现在要去跟上面对接一下。”路景焕把手里的袋子给郁桥，语气捉狭，“不记得了吗，‘小乔’？”
“……记得的，路总。”郁桥捏了捏泛着热意的耳朵，虽然他看了不少奇怪话本，但被自己上司打趣还是相当令人害羞。
袋子里是驱蚊的喷雾和几瓶药膏，还有一支小小的竹筒，郁桥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特制晕车药。”路景焕脸色有些微妙，“你应该很需要。”
郁桥皱紧眉头，把袋子抱在怀里，心情和语气一样沉重：“路哥，我会努力活着回来的。”
“倒也不至于。”
“你待会收拾一下衣服，我们五点钟出发。”
路景焕看了眼郁桥身上的新衣服，宽松休闲，小半妖身上那股沉默的气息都被冲淡了不少。
“要去多少天？”
“三四天吧，你多拿点衣服。”
“好。”
被他看着，郁桥手负在背后扯了扯衣服，莫名有些不自在。路景焕上午教训完小鸟后就出了一趟门，回来后他就喜提了一件新衣服。
初入类社会但已经懂得打工人不容易的半妖想把自己那条拿回来，却被大老板说被小鸟撕坏了。
“太可恶了。”他小声嘟囔，他蛮喜欢那条外套的。
“嘀咕什么呢？”路景焕坐在前台桌子前。
郁桥想起自己飞来横祸的衣服，决定打一波直球：“我在想小鸟教育问题。”
“路哥，养宠物也要教的，放养对汤圆和别人都不好。”
“今天它敢藏衣服，明天它就能藏别的。”
汤圆很聪明，却还是拿他的衣服筑巢，甚至还撕碎了。
是妖精也不行，必须让它接受社会的毒打。
路景焕明白郁桥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杯子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对，汤圆太坏了，必须得教它。”
郁桥被老板的大反应吓了一跳，他默默拿走路景焕的水杯给他倒满了一杯水，让老板冷静点，自己重新坐会前台当小蘑菇。
路景焕从乱成一团的书房里把汤圆抓出来：“死肥鸡，你死定了。”
“我明天就把你丢到你妈面前。”
“啾啾！！”
“自己去找郁桥！”他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小肥鸟在外面狠狠叫了两声，把门啄得嘟嘟作响。
路景焕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心里又狠狠记了一笔。
他就不该对那死肥鸡心软。不是所有毛茸茸都是好毛茸茸。
只有毛绒玩具不会辜负他。
路景焕脑子里突然闪过郁桥的脸，大老板停在床前，看着早上被自己放在床头的外套，是郁桥的。
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那小半妖本体是什么。
他拿起外套抖了抖，这外套还是他和郁桥一起去买的，说不上多好的料子，只是商城里的中等品质，跟他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哥穿的比起来差多了，但小半妖喜笑颜开的样子他记忆尤甚。
长了一张不谙世事被宠爱堆出来的脸，却格外容易满足。
他又想起郁桥那敏感又自卑的性格，自己想挑两件贵的他就不愿意，忍不住叹口气。
他下回再给他多买点衣服吧，不然别人说他路某虐待妖呢。
郁桥拿着背包站在柜子前，这件想拿那件也想拿，活像第一次出门春游的小学生，连薄绒的外套都忍不住想打包进去。
汤圆蹲在一旁看他忙来忙去，不大的包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拉链大大张开，像吃撑了的人，连嘴都合不上了。
郁桥看着满满的包裹，第一次出差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渐渐消退，多拿点到底是拿多少，他坐在床边，心情低落下来。
汤圆呆毛一震，连忙扑棱起来飞过去，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难过起来了。
小鸟弯着脑袋去看郁桥。
哭了？
郁桥挡住小鸟眼睛：“你干嘛？”
“啾啾。”鸟鸟关心你。
他才不信它。郁桥捏住汤圆转了个方向，自己把背包里衣服都倒出来了。
他搓了搓脸，告诉自己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沮丧。
不就是选择困难症和优柔寡断吗，大家都会有。
他也是能学会断舍离的。
他挡住小鸟往后看的脑袋：“我要换衣服了，你自己去那边玩。”
汤圆一蹦一跳地躲在衣服堆里，翅膀交叉挡在眼前。
郁桥脱下身上的短袖，看了眼袋子里的驱蚊喷雾，给自己套了件背心，找了条收紧裤脚的宽松运动裤。
正准备把长袖卫衣往身上套，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双豆豆眼从翅膀的缝隙里露出来。
“你干嘛偷看啊！”郁桥拿起旁边的衣服丢了过去，把小肥鸟砸了个仰倒。
“……事情就是这样。”郁桥将迷迷糊糊的小肥鸟双手捧起来，背上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乖巧得站在桌子前。
路景焕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郁桥，把前台的小风扇塞进了他包里，接过他手里的小肥鸟，叮嘱他：“下次别奖励它。”
“……什么奖励？”郁桥问号还没升起来，就被塞进了车里，他连忙把晕车药打开吃进去。
“你现在吃倒也成。”路景焕启动车子，“这药其实是为最后一段路准备的，你先吃到那时候正好到药效起效时间。”
郁桥咕嘟下一大口水，拧紧了瓶盖，给自己又做了一次心理准备。
这一次出差到底是去什么样的绝境啊。
听起来不像去和别人对接，像要去深山里三顾茅庐。
“路哥做生意真是辛苦了。”他感叹道。
路景焕：“？”
开车的大老板不懂小员工的心思，他正希望接下来这两天天气能跟天气预报说的一样。
千万别下雨。
千万。
……下雨了。
“路哥！前面那个是不是加油站？”
天空闪了又闪的雷，黄豆大的水珠砸在车前玻璃上，已经不怎么看得清路了。
郁桥趁雨刮清空那一秒精准捕捉到前方的红色招牌。
深深叹了一口气的路景焕带着莫名的忧伤把车开进加油站。
为什么每次去蒙山都要下雨。
一想到后面的路程，这一场大雨明显让本就艰难的路程雪上加霜。
他停了车，顺便加了一次油，拎着小肥鸟和郁桥一起在外面站着。
郁桥明显很喜欢这场大雨，他躲在雨淋不到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连成线的雨砸到地上，仿佛那一个个小水洼是什么绝世美景。
路景焕看他专注的样子都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喜欢下雨？”
“喜欢。”郁桥狠狠点了点头，“但我不喜欢水。”
路景焕注意到他的站位，离雨溅到的范围远远的，从车上下来也没让自己沾到半点水，确实是不喜欢水的样子。
“衣服都拿够了吧。”他问。
郁桥点点头，眼神崇拜：“路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下雨？”
“熟能生巧。”穿着西装的老板在寒风中凛然不动，他看着扑面而来的水汽，不愿意回想之前的悲惨经历。
郁桥看着又开始叹气的路景焕，不明所以地蹲下来继续看下雨。
每次下雨天，他都觉得很有意思，嘈杂的人世间在雨声下安静下来，只有水砸落地板的声音。
安心。这是他第一次懂得这种情绪，来自生养他的天地间。
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脚步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下一秒就有人会……
“路哥，你在走什么？”他捧着脸看着在一旁制造噪音的老板。
难得的伤春悲秋被搞没了，小半妖还没来得及感悟自己少有的文艺时刻，就被万恶的老板打断了。
路景焕在一旁踱步，老板出差也有出差的样子，比起郁桥一身运动装的休闲，路景焕依旧是穿着西装皮鞋，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谈判桌上开口轻轻松松抢个几千万。
他还带上了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金丝眼镜，此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在郁桥耳边制造噪音。
小半妖暗自撇了撇嘴，明明平时路景焕也是一身运动服的，这次出差就穿得特别正式，他看到第一眼差点爬回去翻自己衣柜有没有能配套的衣服。
虽然他是个主打陪伴的助理，但是跟老板画风差太多也不合适。
路景焕动作太快了，短短两句话就把他塞上了车，现在两个人画风不一样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他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敢靠近路景焕，生怕丢了老板的脸。
“我在看什么时候雨停。”路景焕转过身继续走。
实际上暗中告诉蒙山的人，赶紧把雨停了，每次都整这幺蛾子有意思吗。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路景焕脚步一顿，“要淋到雨了。”
“我怕他们觉得你找的助理不专业……”郁桥语气超怂。
“谁管这么宽？”路景焕把人拉回来，上下看了眼，清秀挺拔如同一棵小白杨的少年人，“我觉得我眼光很好啊。”
他递了张纸巾给郁桥：“这个雨半小时就停了，你擦擦鞋，刚刚雨飞上去了。”
郁桥一惊，嗒嗒后退两步，仿佛那水有毒似的，他正准备低头擦鞋，就听到加油站便利店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蹲着的弟弟，我们是不是见过？！”
差点赶不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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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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