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直截了当,没给她任何做心理准备的时间,祝今窈来不及做表情管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看看靳淮,再看看靳崇。
她一瞬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深吸两口气平复震颤的胸腔,伸手支起脸,歪头看靳淮,声音轻到只能看口型去辨认:“你不是说他是你偶像吗?”
“我也没说错啊。”靳淮挑眉欣赏着她震惊的表情,笑着一耸肩。
祝今窈心乱如麻,脑子处于宕机状态,不知道该说什么,腾地站起身,指指自助餐台,决定暂且逃避一下:“……我,我去拿点东西。”
慌乱离去,她停到一个被大理石台柱遮挡的餐台旁,心不在焉地弯腰拿出个盘子,胡乱想着——
离谱,她当初怎么会相信靳淮说的话。
明明就一个姓氏,星舟还投资出品了靳崇的小说,还有那张校园卡……
明明就那么多巧合。
但他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靳淮也是江大毕业的,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在小区楼道里见过靳淮。
他都不去找他哥玩的吗?
脑子灵光一闪,蓦地想起她站在靳崇家那面书墙,捧着星舟纪念册时的对话。
“你在星舟工作吗?”
“弟弟的公司。”
原来他早早就告诉她了。
但当时她只以为他弟弟是星舟普通的员工,没想到是老板哪。
心事重重地夹菜时,颊边一缕头发掉下来,祝今窈把头发捋耳后,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和难堪。
苍天啊,她不仅和男朋友哥哥假扮过男女朋友,还和他暧昧地当过一阵子网友。
祝今窈觉得她没法再面对靳崇,也没法回到那张桌子。
好难。
……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餐桌这边,靳崇显得镇定很多,慢条斯理地进食,神色平淡地看着靳淮。
靳淮望着祝今窈消失的地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勾了勾唇,而后随口答:“就这两天。”
靳崇握筷的手停顿一下:“你的感情生活我不想多过问,但是,今窈现在是我组里的女演员。”
靳淮正过头看哥哥,明了地点点头,不甚在意:“我知道,狗仔拍到了买下来就是,不会影响电影声誉的。”
这时侍应生开始上餐,等餐上完,靳崇隔着热气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我的意思是,谈可以,但是好好谈,别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靳崇沉声道。
靳淮稍微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他哥还挺袒护她,一想,靳崇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在很久之前,他还没有走出上段感情,就潦草地进入下段感情时。
靳淮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笑了下:“不会的。”
“最好是。”
话音刚落,祝今窈一脸平静地端着盘子回来。
靳淮放下杯子,下巴朝桌上的菜一点:“你点的餐都上齐了,快吃吧。”
祝今窈尽量放平心态,朝他笑一下,边吃,视线边悄悄打量两人。
真的不怪她猜不出,他们长得就完全不一样。虽说都是骨骼感强、眉眼深邃的浓颜,但一个严冷硬朗,一个精致骄矜。
打量间,不经意和对面的男人视线交错,漆黑的眸子像是一片深沉大海,她不着痕迹地迅速挪开目光。
吃完饭,一起走出餐厅,祝今窈慢吞吞落在两人后面。
事情不知怎么就演变成靳崇和她一起回溪台,身为监制,他要确保电影每个环节不能出错,租借场地、道具每一项都要过眼,比她忙得多。
祝今窈坐上他的车,系上安全带,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厢内弥漫着诡异的静谧。
靳崇能感觉到她余光三番五次地朝他瞥过来,一副很纠结但开不了口的样子,不由得张了张唇:“在想什么。”
祝今窈望着前方的车,低头轻喃:“没什么。”
“觉得尴尬?”他先点破。
祝今窈稍稍一愣,随即点了下头:“……嗯,你不觉得吗?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她觉得他心里承受能力挺强的,这么巧合的事情他竟然表情都不带变一下。
靳崇手搭在方向盘上,等绿灯期间看过来,意味不明地说:“那你可以和他分手。”
祝今窈轻啊了一声。
“或者退出这个电影,再搬出九镜水岸。”靳崇凝视着她。
祝今窈沉默几秒,似乎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故作轻松地微笑:“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啊。”
靳崇语气平淡:“那就好。”
过了片刻,就在祝今窈觉得稍微自在点儿的时候,又听他问:“你要找的人就是靳淮?”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话音笃定,给人种看透一切的感觉。
祝今窈睫毛一颤,低低地嗯了声,怕他又提起之前认错他的事,赶忙说:“你不是说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吗?”
靳崇:“我也没说什么。”
祝今窈抿紧唇瓣,不说话了,心里涌动着异样的感觉。每次她一觉得面对他轻松点儿,他就总是轻描淡写地让她心里重新变得不平静。
车子来到剧组租借的酒店,两人下车道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
蔚然是个拥有强烈反差的角色,外表纯粹无暇,有种涉世未深的天真,实则聪明果断、战力逆天,打起架干脆利落,天真与强大并存。
又是一天的体能与动作练习,祝今窈拖着酸痛的双腿,接受了近身格斗训练。
临近中午去上洗手间,与许苡微不期而遇。自进组集训以来,两个人秉持着见面不搭理的原则,但许苡微自那天剧本围读起就变得很奇怪,总是用锐利不善的眼神看她审视她。
不过这两天许苡微的心情似乎好了点,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祝今窈只觉得这女人莫名其妙,其实除了校园墙微博超话总是在比较她们外,她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洗完手,余光往外一扫,看到许苡微若无其事地进了亓砚的休息室,她表情一顿。
回忆了下,那天剧组聚餐,玩游戏他俩对视的时候,就有点小火苗在了。
祝今窈敛下睫毛,挥走思绪,这跟她无关。
冬天的夜总是降临得很快,结束工作,祝今窈才有空看手机。
刚打开手机,屏幕上就涌出条消息,靳淮说在酒店外等她。
她捧着手机笑了笑,边缠围巾边往外走。
靳淮的车就停在荒凉萧瑟的干枯行道树下,扎眼得很,祝今窈浑身的疲惫好似一扫而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听见靳淮说:“你坐后面吧。”
祝今窈愣了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关上门。
敞开后面的门,才发现后排有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夜色中看不清晰长相,但轮廓清秀漂亮,一身精致名牌。
拉开门的下一秒,女孩就热情地主动介绍:“你好呀姐姐,我是程念尔,可以叫我尔尔。”
“我妹。”靳淮口吻随意地补充句。
祝今窈目光一晃,借着惨淡的路灯看了看她,女孩年纪确实有些小,刚成年的样子,她俯身钻进车厢,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靳淮好像并不着急开车,双臂环胸靠着椅背,左手夹着只烟,车窗全降,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懒洋洋地开口:“你说你非要来打扰我们干吗?”
“谁让你发朋友圈秀恩爱!”程念尔笑嘻嘻,十分自来熟,“姐姐你长这么好看审美不太行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靳淮从后视镜觑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下车。”
与此同时,祝今窈:“好呀。”
靳淮顿了顿,视线移到她脸上,眯了眯眼:“你们俩一起下去。”
祝今窈战略性咳嗽一声:“开玩笑的,我哪里舍得。”
车厢里的粉红泡泡都快溢出来了,程念尔来回看看两人,抿唇笑笑,问祝今窈:“加个微信?窈窈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祝今窈从包里摸出手机:“当然可以。”
扫码后,看到她的昵称是尔朵,大脑里忽然闪过一行字,惊奇:“我知道你。”
程念尔从手机里抬起头,音调上扬疑惑地嗯了一声。
祝今窈:“就是热搜,什么买了十万本靳崇的新书。”
程念尔弯着眼哦了声,谦虚地摆摆手:“我花钱买的热搜啦。”
“……”
想起当时还因为这条热搜吃过醋,祝今窈看着她,一时间耳根有些发热。
靳淮抽着烟,无所事事地听着她们聊天,习惯性瞟一眼酒店前停车位上停放的库里南。
这时,库里南车灯忽然亮了下,靳淮目光停滞,喊了他一声。
“哥。”
刚握住车把手的靳崇手一顿,往这边看一眼,走过来。
靳淮打开车门下去,把烟蒂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双手撑腰和他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身形都高挑出色,路人目光频频投向他们。隔着车窗,祝今窈默默地注视着两人,心里终于有了点他们是兄弟的实感。
路边车流声喧嚣,靳淮的声音模糊地飘进车窗:“……工作结束了没?一起去喝一杯?”
“你们好好玩,我就不去了。”靳崇说。
程念尔坐在离他们更远的那一侧,想要跟他们说话,必须越过祝今窈。她往祝今窈这边凑了凑,祝今窈见状往车窗靠,给她留出更大位置,程念尔摇下车窗:“靳崇哥一起呀,我哥也在。”
靳崇循声看过去,恰好看到祝今窈若无其事地移走视线。
程念尔继续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哎,上次见面还是去年除夕呢!”
“你不去的话,我们会在背后讲你坏话的哦!”
不知哪句话让他改变主意,靳崇笑了笑,应了句:“走吧。”
靳淮:“坐我的车吧。”
靳崇没反对,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门。
冷空气混合着清冽清苦的气息飘过来,祝今窈轻微一吸鼻子,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和靳崇打个招呼的时候,程念尔继续跟她聊天:“对了,你演的是蔚然吧?”
车子缓慢驶进主路,祝今窈点点头,程念尔握起了她一只手晃,眼冒星星:“蔚然可是我最喜欢的角色,没有之一,她真的超厉害。”
想起什么,她开始翻手机相册:“对了我给你看看我存的蔚然同人图。”
“好呀。”祝今窈没想到她还是忠实粉丝,专门建了一个相册存各种同人图,看了几张,连声惊叹,“这画的好好。”
两个人显然话都不少,在后排捧着手机左一句右一句。划着划着,冷不丁翻到一张截图,一篇满是字的文。
“啊,这个就是——”程念尔轻咳两声,用气音小声说,“蔚然和云折的同人文,超级带感,你快看!”
其实不用她说,祝今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到标题“笼中鸟”后面带着的“h”,以及文字里带有各种不太适合和别人一起观看的字眼,默了默。
奈何车厢里实在太安静,就算是气音也完全无所遁形,坐在副驾的人倏地出声:“什么带感,给我看看。”
“没什么。”程念尔又咳了咳嗓子,从后视镜里撞上他漆黑的眼睛,下意识伸手遮挡住手机屏前端,心虚地低头,“就是一张图而已。”
祝今窈一掀唇角,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他们俩好像没感情线吧。”
“同人嘛,瞎编的。”程念尔声音更轻,“囚禁play,这种高岭之花疯批起来超带感,有没有?”
靳淮握着方向盘,慢条斯理地看向后排凑得很近的两个脑袋:“程念尔,都能听见啊。”
“干嘛,都是成年人,你管我呢?”程念尔挑衅似的瞪他一眼。
靳淮哼笑:“我管不了你,一会儿让你哥管你。”
云折是亓砚饰演的角色。祝今窈从来都是人剧分离,不会代入角色,但是眼前浮现今天许苡微进入亓砚休息室那一幕,眼神不受控制开始飘。
在程念尔期待的注视下,敷衍地看了两眼,火速往右翻一下,跳过这篇文章。
程念尔:“cp超话里还有很多,你可以去搜搜,这对cp超级火的,我有一种预感,电影上映后你和亓砚的cp要血洗小破站。”
“到了。”
靳崇淡声打断她的嘀嘀咕咕。
山麓地带巍然耸立着一栋酒店大厦,正是映海云顶。作为云醒千金,程念尔对旗下的酒店再熟悉不过,一下车就挽着她的手往里走。
进入大门,往电梯走去,祝今窈侧头问程念尔:“我们不去篝火晚会吗?”
“什么篝火晚会?”
程念尔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下午和朋友来云顶度假泡温泉,期间看到靳淮朋友圈,发现他新交的女朋友是蔚然的演员,忍不住发微信问他,结果他刚好也在云顶,而且还说晚上要去溪台找女友,她二话不说就扔下朋友跟他去了溪台。
“星舟在这里团建,今晚他们的团建项目是篝火晚会。”祝今窈解释。
走在两人侧后方的靳淮慢慢开口:“你想去玩吗?”
祝今窈扭过脸看他,眼睛乌亮,点点头:“很想,我们可以去看看吗?”她喜欢热闹,也只有处在热闹的环境中,才能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靳淮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笑了下,偏头询问靳崇:“哥?”
靳崇没什么意见,淡淡看了一眼祝今窈,说:“你们去吧,我跟景惟说一声。”
三个人来到篝火晚会的地点时,晚会已经开始了。众人围坐成一个大大的圈,圈里堆砌的火柴燃起橙红色的光焰,斑驳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火堆旁边支着几个烧烤架子,有几人坐在烤架前手法熟练地烤肉,香气从烤架上飘出,圈子的中心还摆放着不少乐器,有人弹着吉他唱歌,一切都喧闹而美好。
活动都是自愿参加,有些人嫌冷没来,空位还有很多,祝今窈和程念尔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坐下,祝今窈拍拍她另一边的折叠椅,示意靳淮过来坐。
周围被篝火照得明亮,有人眼尖地看到靳淮过来,起哄:“靳总来了!”
“唱歌啊靳总,来一首!来一首!”
“同意靳总唱歌的人举手!!”
大家仗着团建,又喝了点小酒,一个个无法无天地吆喝着。
祝今窈头往靳淮那边歪了歪,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你还会唱歌呀?”
靳淮行若无事,像是根本没听见周围的起哄声,姿态散漫地捞过一罐啤酒,修长秀窄的指尖勾住拉环,拉开喝了半罐后才说:“不会。”
大家起了两句哄,见他不搭理,纷纷没了声,又起哄别人去了。
不多时,有人送来一盘烧烤,靳淮不吃,随手往旁边一递,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祝今窈小口咬着玉米串,不经意瞟到程念尔的手机屏保,是她和一个男孩的合照,不禁觉得意外:“你有男朋友呀?”
程念尔拿起一串羊肉,大方地把手机给她看:“对呀,我高中同学,在一起两年了。”
想起往事,祝今窈有些尴尬:“我之前看了那条热搜,还以为你喜欢靳崇老师……”
程念尔怔了怔,噗嗤笑起来:“我怎么会喜欢他?他比我大十岁欸,而且还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喜欢他的小说而已。”
祝今窈缓慢地哦一声,更好奇了:“那些书,你怎么处理的?”
“送给认识的人,再就是捐赠给图书馆和学校。”程念尔拿纸擦擦嘴,摇头喟叹,“靳崇哥知道后还送了我一套同等价格的天然水晶。他这个人,真的固执死板得很,我就是小小地支持一下他而已,他和我明算账。”
“好像是这样,不过靳崇老师人真的很好,帮过我很多次。”祝今窈点着头。
她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小,靳淮缓慢地从手机里抬起眼,腔调轻佻:“啧,我还在呢。”
祝今窈扭头看他,声音带有明显笑意:“你更好,你超级好。”
篝火将她乌黑的瞳孔映照成琥珀色,里面盛满了温柔的星河,靳淮目光一顿,唇线掀起轻微弧度,别有意味地掐她的腮:“小骗子。”
腮颊被使劲捏着,嘴唇被迫嘟起,她说话声音含糊不清:“我怎么骗你啦?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靳淮吊儿郎当地笑了下,松开她。
头顶上弯弯的月亮明洁烁亮,耳畔是欢声笑语,冷风被高大的建筑群阻挡,祝今窈吸着一杯果汁,心情很好,眼角一瞥,余光里忽然出现两道高瘦的身影。
程念尔同时看到,朝他们招手:“哥你们快过来,我真受不了他们俩了!”
祝今窈目光掠过靳崇,落在程景惟脸上,瞳孔一缩,倏地记起他还喊过自己嫂子,默默地低头,掩耳盗铃般把脑袋深深地埋进围巾里。
“祝小姐不舒服?”脚步声渐近的同时,一句调侃飘进耳际。
没法继续装看不见,祝今窈迅速抬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没有。程先生,又见面了。”
程景惟意味不明地看她,拖长音哦了声:“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弟妹了?”
祝今窈脸腾一下红了,小幅度摆手:“不用不用,叫我名字就好。”
靳淮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挑眉插一句:“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祝今窈手指收拢,还没说什么,随意扯张折叠椅坐下的程景惟率先开口:“还能怎么认识,祝小姐来云顶吃饭,偶然见过,是吧祝小姐?”
“……嗯。”
似乎没想到他主动解围,祝今窈朝他看去。程景惟没坐在圈子里,反而在角落一处无人的空地坐着,那地方显然是靳崇选的,离他们不近不远,恰好能将一切收入眼底。
她视线一挪,很巧地和靳崇四目相对,橘黄色的暖色火光缀在他眼底,眸子却依旧是冷的,端正淡漠的眉眼和篝火边的欢闹有些格格不入。
祝今窈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她从来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不自在过。
程念尔晚宴酒宴参加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热闹的篝火晚会,她对别的倒不感兴趣,唯独想自制烧烤,拉着今晚新认识的小伙伴祝今窈一起去烧烤架,两人折腾了一阵,一盘烧烤新鲜出炉。
祝今窈热得不行,松了松围巾,靠在椅子上休息,程念尔献宝似的把盘子端到哥哥们面前:“尝尝,尝尝。”
“这熟吗?”程景惟眉头紧皱,很嫌弃,“你放这么多辣椒是想辣死谁?”
昏暗灯光下,盘子里的烤串泾渭分明,一半沾着通红的辣椒,一半保持烤串原有的颜色。以程念尔爱吃辣的程度,程景惟不用想都知道哪边是妹妹烤的。
程念尔才不惯着他:“不吃算了。”把盘子往靳崇那边推了推,眼含期待,“靳崇哥你吃不吃?真的熟了,我保证。”
靳崇没说话,低头看了眼,随手挑了一个没带辣椒的烤串。
“怎么样,能吃吗?”程景惟问。
靳崇淡声道:“吃吧,死不了。”
程景惟:“算了,我不想半夜去医院洗胃。”
“……”
程念尔不想理这两个人了。
过了片刻,大家吃烧烤吃得差不多,主持人按流程走,组织大家玩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表演节目。
靳淮没想参与这游戏,特意往后退了退椅子,正叠着腿垂眼玩手机,“花”就被蓄谋已久地扔到了他怀里,鼓声停止。
周围爆发出剧烈的起哄声。
“来一个!来一个!……”
欢声雷动中,靳淮眼皮慢慢地抬起,扔“花”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祝今窈在烤架边坐着,手里捧着果汁,一瞬不瞬地盯着靳淮看,旁边的程念尔浑不在意地说:“不用担心,他吉他玩得很溜。”
祝今窈点点头,眼睛很亮。
靳淮扯了扯唇,扫视一圈,大家并不因此畏缩,“来一个”的声音渐大,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整理了下衣服。
众人见状嬉笑着对视一眼,掌声雷动。
祝今窈放下果汁,坐正身体,跟随众人一起海豹式鼓掌,期待起来。
靳淮往她这边瞥一眼,祝今窈产生种不好的预感,鼓掌的手顿住。果然,下一秒就见他朝自己走来,伸出一只手邀请她:“要不要当我的助演嘉宾?”
周围掌声弱下去,无数道探究、好奇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
看一眼他白净宽大的手掌,祝今窈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他:“那,我们合唱?”
“我不会唱歌。”靳淮挑一下眉,“我弹吉他,帮你伴奏。”
“那怎么能是我给你助演呢?分明是你给我助演。”
“这不重要。”靳淮一把将她拽起,拉着她往圈子中心走去。
众人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又爆发一阵起哄声。
“欸欸,我唱一首歌很贵的哦。”
“多贵都买得起。”
被他轻悠悠的语调撩得不行,祝今窈捂了捂一侧的脸颊。
靳淮拎起把吉他,松散地坐在高脚凳上,一边低头调音,一边和祝今窈商量曲目。
没人再和程念尔说话,她寂寞得紧,百无聊赖地环顾两圈,周围攒三聚五,都是带着家属来赴宴,于是她扭头就搬着板凳去后面找程景惟。
商量了没两分钟,祝今窈就落落大方地把立麦上的话筒摘下来,声音像一阵轻柔的风拂过众人耳畔:“一首《情非得已》送给大家,希望大家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周围掌声欢呼声四起。
靳淮背脊松松垮垮,侧眸看着她,手指拨动琴弦,一串动听熟悉的旋律从指尖流出,两人对视一眼,前奏过后,祝今窈把话筒抬到唇边。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受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
这首歌很经典,许多人都会唱,在她的鼓励带动下,场上很快变成大合唱,众多声音叠在一起有些震撼人心。
角落里,程景惟咬着根烟,目光落在不远处唱歌的女人身上。她穿着简单宽松的黑色羽绒服阔腿裤,宽大的红色针织围巾衬得她的脸更窄小精致,唱歌时浑身惬意松弛,像是来到她的舒适区,眼波流转间蕴含着种鲜妍生机,整个人都在发光。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她后面是蓬勃燃烧的篝火,每根头发丝都被火光照亮。
程景惟拿下烟,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和那天死气沉沉的样子太不一样。
靳崇远远地看着,不置可否。
程念尔满脸好奇,凑过去问:“谁呀?谁像变了个人?”
“人果然还是要谈恋爱呀。”程景惟叹一句,把这一切归功于爱情的力量。
“她一直都这样。”靳崇语气很淡。
没人理她,程念尔依旧不甘寂寞地插话:“你们在说靳淮哥吗?他谈恋爱停过?”说完,边摇头边撇嘴嘀咕一句,“皇帝都没他忙,我真的觉得这个姐姐有点惨。”
她的表情有点纠结,程景惟好笑地睇她一眼:“你还觉得上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有空多操心操心你的绩点。”
程念尔哎呀一声,分分钟把祝今窈给出卖:“那不是今窈姐刚才说喜欢他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其实靳淮哥心里有人。不是,你们真的不觉得他有点渣吗?心里有人干嘛还要跟别人谈恋爱?你们男人怎么这样啊!心里想着一个身边谈着一个。”
她越说语速越快,看着不远处一坐一站十分养眼般配的两人,可能是知道必定潦草收场的结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心里有人?谁?”程景惟对她的迁怒无动于衷,话是对妹妹说的,却侧头看了靳崇一眼。
靳崇没看他,漆深的目光径直落在程念尔身上。
“唐熹啊。”程念尔被靳崇盯得有些胆虚,情不自禁就全部交代了,“前段时间唐熹被私生粉追尾,靳淮哥第一时间就去看她了,说放下了谁信啊。”
音箱里的甜美女声唱完最后一句,伴奏缓慢停止,靳崇无情无绪地站起来,拍了下程景惟的肩膀,而后对程念尔点下头:“走了,念尔。”
程念尔乖巧地挥手和他道别,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地问哥哥:“他怎么了?感觉情绪不太高,不会是因为我说靳淮哥坏话了吧?”
程景惟胸腔闷出一声轻笑,幽幽地看妹妹一眼,有鼻子有眼地说:“谁知道,估计琢磨怎么撬墙角去了。”
程念尔没懂,云里雾里地啊了一声:“撬什么墙角?撬谁的墙角?”
“……没事,我胡说的。老年人作息规律,睡觉去了也说不定。”程景惟咬着烟,把桌上的盘子随意地塞给她,“吃你的烧烤。”
铁盘里的烧烤已经凉了,程念尔低头一看,没撒辣椒的烤串少了一大半,沾满辣椒的烤串一串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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