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奉命速查纵火案，背后却是因爆炸牵扯出一桩国库军饷失窃案，少卿大人季子望这两天忙得都顾不得吃饭睡觉，总觉得刚打算休息就会有公文递进来。
“大理寺怎么就没个像刘相那般能干的人才，要是哥哥在……算了，这个家没我可怎么办啊！”季子望伸了伸腰，打起精神去看刚刚递进来的案牍。
这两天根据各方汇集的调查信息判断，极大可能是刘相所说的第三种情况，那么这就很棘手了，大理寺虽专门负责重大的刑狱要案，上可查皇亲国戚，下可至寻常百姓，但若是真牵扯到了几位势力的利益，说好办那是假的。
季子望乔装打扮一番去打算去城西暗访，邑都的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其中南郊是京中最为繁华的地段，商户交易频繁，各种酒肆花楼更是不胜其数，邑都城的风花雪月之地都开在了南郊；其余三个城区，东城区大多数是朝中官员府邸，最是临近宫中的位置；而城北则是大多数邑都百姓居住的地方，邑都不允许百姓生活和上工的地方在同一处，每每到酉时，非晚上开门的商户必须关门。城西便是朝廷用来操练禁军，囤放物资之地，在朝的大多数武将的府邸也在此处。
季子望随手拿了把折扇，吩咐下去让大理寺继续在城北挨家挨户地问，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遇到有问题的及时回来禀报。
“怎么老是有这种以假乱真的事情发生呢，哈哈。”季子望扇子一展，让车夫往城西方向去。
大理寺的人在城北挨家挨户查问，想是将邑中有些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城北，自己在城西暗查也能有些方便，虽说他觉得自己这身装扮不易被人发现，但万一遇到直觉天生灵敏的，可就不好说了，就比如上次去东祁捉拿北卫的一个逃犯，结果被一个大机灵当场揭穿，差点让逃犯一刀给自己了结。
“东祁是江湖武林必争之地，也不知道陆氏是怎么着，竟让本少卿一人涉险，所以说文人跟武林中人打交道，比跟那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交流还要费心。”季子望默默吐槽，大理寺少卿干得久了，容易发牢骚。
在天子脚下查案，需得要有一套说辞，尤其是暗访有关同僚的时候，季子望的身份是翰林院一个挂名的小先生，负责翰林院一些对外的杂事，说白了就是个传话的。
萧鹤锦给季子望安排这一层身份，也是希望他看起来所属内阁势力，但身份低微毫无威胁，且可以躲过御史台和翰林院的双重监视，也算用心良苦。
季子望到达城西大道的分岔口后，让车夫回去自己往里面走，许是由于城西在划分责任的前提，平日里街道上巡查的官兵是最多的，更别提武将府中就有当值的官兵。
大理寺的官兵大多是从禁军中退下来的，各方面的素质条件都不错，而且还是通过了笔试，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卷宗，按标记的嫌疑顺序一个一个往过查。
禁军三分权力，神策军在朝中，御林军为太子所控，还有便是神武军为武威侯府执掌。
刚到武威侯府，季子望便被守门的兵拦了下来。
“在下翰林院季悠，此番前来是替院中来查看一下侯爷府中对于太子选妃一事的准备情况，还劳烦通传一声，莫要误了天家的事。”
“季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侯爷今日正好去校场亲自操练禁军，这怕是不凑巧了。”
季子望心里想，这可真是太凑巧了，微笑着说：“不打紧，那在下去校场找武威侯便是。”
这武威侯本是世袭，现任侯爷四十有七，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岁，膝下三子一女，正房嫡出有一子一女，但坊间流传武威侯宠妾灭妻，闹的名声不大好。
大公子是庶出，但野心一直挺大，官任太尉手下办事，也算谋得一份好去处。还有一位三公子是原先婢女所生，生产时难产走了，孩子便一直养在嫡母的膝下。
赶巧不赶早，季子望刚打算上去跟校场外站岗的士兵叙叙旧，就听到不远处豪爽的笑声传来，一看竟然是夏小侯爷和武威侯，还有身后随行的侍从，停下脚步，武威侯看着季子望似乎是在想到底是谁。
“嗯？有些面熟啊，你是……”眼看夏宣侜就要把自己名字说出来，季子望当机立断抢话在先。
“小侯爷不记得下官也是正常，下官季悠之前代为翰林院去侯爷的府上记录过一些事情。”季子望第一次心里有些忐忑，按说京中官员通晓易容术的人少之又少，自己的易容术又是揽月楼拿到的技术，不应该被人随随便便认出来。
夏宣侜看着对面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表演痕迹有些明显，一脸恍然大悟：“对，本侯记起来了，那日来侯府数鸭子的就是你吧，本侯都说了鸭子多少无所谓，你非得给本侯弄个双数，凑个对儿。”
“是是是，侯爷记起来就好。”季子望心里无言，这算是默认帮自己一个忙了？
“武威侯果然名不虚传，在朔北时就常常听父亲提起，刚刚又看这里用兵操练的方法确实为因地制宜，若是回了朔北，我一定要同父亲好好说说。”夏宣侜说的是武威侯，但实际上又看的是季子望，话锋一转，“既然这位大人找您有事，那本侯先去找找我那个许是迷了路的友人，你们慢聊。”
季子望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武威侯被夏小侯爷夸上了天，当年还是一员小将的时候，武威侯曾率一队小军随着夏老侯爷作战，也是那次之后回邑都复命，从此官运亨通。
“不知翰林院来找本侯，所为何事？”待夏宣侜离得远了，武威侯的表情全然不似刚刚一般放松，而是沉下脸来盯着季子望不满地看着。
“太子选妃，翰林院与礼部侍郎选了合适人家的女儿拟出一份名单，下官是受人所托，特来问问侯爷的意见。”季子望心道，这变脸变得可真快，夏小侯爷这也太遭人嫌。
“哦，原来是为了小女婚事，太子妃何等荣耀之位，我武威侯府自然也是要搏一搏这彩头，季大人，你说是么。”武威侯别有所意地看着季子望。
“侯爷之意下官明白了，不如详谈一番。”季子望眯眼，就那么水灵灵地进了武威侯府的大门。
马车里静悄悄的，除了外面的车轮声和街市声，萧鹤锦并不想主动说话，他没料到会遇见五皇子，更奇怪一向不涉政斗的五皇子竟然直截了当地邀请夏宣侜去府上作客，还会带着自己一起去。
夏宣侜提起刚刚见到过季子望，话里话外都表示大理寺往这边靠拢，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碍于某些人不好直接动手。
“此事若牵连甚广，就算是丞相也不能说拿人就拿人，我朝但凡牵扯到皇亲国戚或者朝中重臣的大案子，均由三司会审，无一例外。”
“那你说刘卿晗会这么做吗？”
“丞相无论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
“这么信任？”
“难不成妄衍想试试三司会审的感觉？”
萧鹤锦原本是想顺着线索，查到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趁机打压一番，背后要是皇嗣的势力，那更是再好不过，手上握着把柄，都会安生一些。
夏宣侜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觉得没趣，索性换了个话题，说：“我记得五皇子一向不参与政斗，自从开府后便很少去宫中。”
“五皇子是陆贵妃的孩子，陆氏也是现在四大世家之一，听说祖上是皇室特意安插在武林的势力，现任的陆氏家主更是行踪难定，已经很少出现在邑都了，陆贵妃想来也是不愿皇子参与这些阴谋算计，所以教导上同旁人不一样。”
“可本侯得到的消息是，前些时日他与四皇子去了淮南巡视水患救灾。”
“不过是四皇子想借机敲打一下这个弟弟罢了，淮南水患原本是太子和四皇子争夺的一个政绩，但四皇子想到了五皇子，表现了一下兄弟和睦，皇上便觉得合适，遂了他的心思。”萧鹤锦当时为了这个事情也曾向皇帝举荐过，而他选的是五皇子，还被朝中人揣测相府更属意五皇子。
“锦郎倒是对朝中之事了解得清楚，刘卿晗对你不会另有别的意图吧，本侯有些好奇……”夏宣侜凑近萧鹤锦的耳边，说，“丞相是否才是揽月楼真正的主人，是你一直以来的靠山。”
“我想让妄衍成为我的靠山，妄衍愿意么？”萧鹤锦一双丹凤眼笑得勾人心魄。
“那本侯确实要好好考察一番。”夏宣侜猛地一下推开萧鹤锦，心绪竟被撩得有一缕波动。
萧鹤锦不设防地撞在了座椅的栏杆上，胳膊被撞：“唔！”
揉着被撞狠了的手臂，转过身这一路再也不理夏宣侜。
请记住季子望，他将是本文攻祸害的第一个大冤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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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本侯装糊涂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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