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将至,让整个仙界陷入了第二次的危机之中。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站起,他的声音虽轻,却如同黄钟大吕,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我有一计,既减轻沈元昔对仙界的敌意,又能借此机会解决我们纷争。”
此言一出,在场众仙皆侧目。
正当众仙议论纷纷,准备进一步探讨策略的可行性时,天帝那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那位提出策略的仙人身上,缓缓开口,否决了这一提案。
听他道:“万物相生相克,若强行以计谋改变既定轨迹,不仅会打破原有的平衡,还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给整个仙界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听他一次又何妨?”
“不可啊天帝,沈元昔放纵心魔已闯下大祸,我们怎么放心把仙界未来的命运系他一人手上。”
“是啊,我们折损了数位仙官,难道此事就轻飘飘地作罢吗?仙官的威严何在,我们的威严何在?”
“沈元昔死不了,心魔还斩不了吗?若在场诸位没人敢出手,我便亲自去又如何?”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无声。
那位仙官等了许久,未等到回话环视四周。无人言语,甚至无人与他相看。
一块木牌被天帝扔下,滚了几圈,落到了那位仙官脚下。
“循规蹈矩,未知终始。天劫对仙界而言,未必不是一场焕新。天道已经运行了几百万年,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从天帝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想要改变现状,群仙虽心惊,却纷纷点头称是。
就这样,天帝亲自指挥布局,调动各方资源,仙界被迫重新洗牌,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沈元昔刚回上天庭,只见一群神色匆匆的神仙正聚集于此。
当目光触及沈元昔的身影时,那种几乎成为本能的恐惧自动浮现。他们勉强维持着神仙应有的风度,对沈元昔行了一礼。
那礼数中蕴含的敬畏,远比任何言语都要直白。
沈元昔步履从容,不急不缓地绕至他们身后,每一步都在无声地衡量着什么。
神仙们感受到这股压迫感,不由自主地随着沈元昔的动作转身,仿佛这样就能多一分安全感。
其中有位胆大的神仙,鼓起勇气,质问沈元昔:“我等依循天道而行,心魔本就是天地不容的存在,非仙非魔,实为世间大祸端。你如此行径,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沈元昔勾唇,那笑容中既有不屑也有几分自嘲。不过瞬间,那位胆敢质问的神仙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杀,身形化作虚无,徒留下一片死寂。
“诸位莫要介意,长时间未曾出手,手法确实有些生疏了。”沈元昔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不过诸位不妨讲讲,天劫既然千年一轮回,这又与我那八百多岁的心魔有何干系?”
此言一出,其余神仙的惊恐之情更甚,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犹疑也有恐惧,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魔怎么会那么重要,明明人人得以诛之。
你的心魔都八百多岁没除掉,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走火入魔。
恐怕这位回到上天庭不是这么简单,理应是为了他们利用天道一事。
面对这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半真半假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尝试平息这位古神的怒火:“古神接二连三地陨落,天地间平衡已被打破,我们害怕……害怕下一个就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在古神立场不明,秩序动荡的当下,他们渴望借助天道的力量,来稳住这摇摇欲坠的仙界。
尽管他们心中明白,这样做可能意味着与沈元昔正面冲突,但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他们已别无选择。
一场前所未有的天地异变,如同狂暴的洪流,猛然间打破了世间的和谐,将大地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之中。
栾云央走在街上,思绪混乱。回想着上天庭每个神仙对他曾说出的话。
凶阵从未有人解开,他试过的破解之法全部宣告失败。
他们的命运,难道早已注定吗?
他长久以来所追求的,竟成为这场浩劫的根源。
栾云央不敢深想其中的含义,越深究下去,挖到的秘密他越害怕。
此前目睹了灾难所带来的生灵涂炭,此刻他产生退缩之意。
栾云央自嘲地哂笑自己,笑自己的软弱与犹豫,也笑自己在经历了无数磨难后,仍丢不掉心结。
似乎有所感应,沈元昔在天劫降临前夕,突然找上了栾云央。
他站在心心念念的人的面前,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迷茫。
沈元昔知道,栾云央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最原始的自己,他代表了那些被压抑的**,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
栾云央看着沈元昔,揭开了伤疤,向他讲了自己是如何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挣扎。
现在他选择放下,想要亲自去问一问天道。
沈元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栾云央表白心迹。
栾云央沉默了一会儿,抬眸望着沈元昔,突然问了一些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些问题让沈元昔恐惧,他抓住了栾云央的手臂。
不顾栾云央的反抗,他将栾云央囚禁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元昔一直陪伴在栾云央的身边,试图用爱来感化栾云央。
栾云央依然保持着冷漠,他并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只是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承担天劫结束后的一切。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栾云央偏执的认为,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才能彻底平息这场由自己引发的灾难。
在最后的时刻,栾云央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元昔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破庙,决定背水一战。
性格使然,他愿为此付之一炬。
等沈元昔发现为时已晚,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栾云央定下的事情,沈元昔用尽全力无法逆转。天道与沈元昔能量同源,从计划开始栾云央就没想着能够活下去。
只不过,不舍得这几百年来的大好风光。
他是沈元昔最大的心魔,除了他没人能解决,沈元昔要是有办法早就去做了。
至于怎么做,栾云央的脑海里不断反复播放着,陆寒枝给他播放的影像。
曾经的辉煌与荣耀的象征,此刻却以一种衰败的模样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在苍白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悲壮。
公主身着一袭褪色的长裙,原本绣着的繁复图案,如今也已模糊不清。
她的长发虽依旧如瀑,却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杂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随风飘散,更添了几分落魄与。她的面容憔悴,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她的脚下,血流成河。
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最为醒目的便是她刚刚抬下去的太子和一众兄弟姐妹。
万物仰望的蔚蓝,此刻却被厚重的乌云所遮蔽。
雷电肆意地在天空中舞动,每一次轰隆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大地撕裂,将吞噬掉鲜活的生命。
城楼之上,司命如同一尊冷漠的雕像,审视着下方的人群。
城楼之下,皇帝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将城楼团团围住。大军旌旗飘扬,战鼓雷动,士气如虹。
栾云央站在人群中,他的目光穿过来往的人群,落在城外那片绝望之中。
流民们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争先恐后地想要冲进城内。
然而城门紧闭,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们与希望隔绝。
他们的身后,烽火连天,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旷野之上。这些尸体,有的已经面目全非,有的还在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挣扎姿态。
公主旁边,圣殿的使者们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毕宿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
他轻轻抚弄着手中的权杖,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似乎能洞察万物。百花仙子的东西,他竟也能运用自如。
毕宿在地上一点,天空中飘起了漫天的花瓣。尽管花瓣如此美丽,却也无法掩盖空气中那股刺鼻的血腥气。
天地色变,隐匿在圣殿下的阵法轰然启动,蠢蠢欲动的力量瞬间爆发。
凶阵展现出来的光芒映在人们的眼中,所有人心中悬着的针,在这一刻彻底扎入心脏。
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以圣殿为中心,如同涟漪般迅速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无论是城墙还是玄铁兵戈,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纷纷碎裂,化为齑粉。
无数行尸走肉从凶阵中爬出,不惧刀光剑影,一路烧杀。
阵内人们的惨叫声被凶阵所吞噬,凶阵外却完全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景观。
尽管修者的速度略快一筹,但拼尽全力仍敌不过,凶阵扩散的速度远比他们奔跑的速度快一些。
圣殿以及毕宿为首的神仙们,原本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此刻却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
他们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这力量,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在凶阵那浩瀚如海的力量面前,就如同沧海一粟,效果微乎其微,只能徒增几具尸体。
而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人们,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对抗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但同样,他们的反抗也显得那么无力。
面对栾云央提供的暂时安全的港湾,他们开始犹豫,开始动摇,最终,他们中的一些人选择了加入行列。
强大的冲击波,让所有人来不及思考,忘记逃跑,以凡人之躯迎接着凶阵带来的危险。
高高在上的天道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戏本,死亡又或者是生存,本应是世间的发展规律。
所有的异端都应该被铲除,任何人都不会跳脱规则之外。
所有人都是如此脆弱,包括那些做无用功的神仙们。
在这片被凶阵笼罩的土地上,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仿佛被挂在了一根细线上,他们只能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等待着转机。
战场由城墙外转到圣殿,栾云央不断逼近凶阵的核心,吸收着凶阵的力量为己用。
灰色纱衣猎猎生风,外裳上血迹斑驳。一念出,万物黯然失色,整个人如同刚出鞘的利刃,化作一颗飞星直冲云霄。
人间的战斗还在激烈上演,为了纠减少伤亡,控制住凶阵,沈元昔携同数位仙官合力对抗。
上天庭。
仙界的灵力被突然抽空,然后逐级向下压缩,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感到身体里灵力不断消散,生命在一缕缕地溜走。
栾云央明面与陆寒枝正面交锋,时刻保持着警惕,防范陆寒衣使出阴毒的手段,给出致命一击。
战斗持续升温,栾云央的长枪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中被陆寒枝所破,断成两截,落下云霄。
那一刻,他几乎陷入了绝境。
灵力接近枯竭,储物空间内的法宝驱动不了,连梦魇兽和白狐狸也留在了下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玉案破开云旎,稳稳地落在了栾云央的手中。
看着手上的青玉案,瞬间松了一口气。
青玉案作为沈元昔的伴生武器,即使他没有灵力,亦能催动。
得到青玉案的加持后,栾云央的攻击变得愈发凌厉,陆寒枝逐渐落入下风。
而陆寒衣本身不足,无法承受两人联手释放出的强大罡风,身体一晃,晕了过去。
陆寒枝消失之际,栾云央抓住了反击的绝佳时机,他汇聚全身之力,向天道发起了使出了自创的招式。青玉案的威力,哪怕是天道也要忌惮一二。
更何况,与栾云央合二为一的青玉案,威力释放了十数倍。
天道在此时完全没有工夫运用天地法则的力量,为了克制栾云央的攻势,只能选择近身肉搏,用最原始的方式去争个胜负。
在一片混沌不清的天际,栾云央质问的声音穿透云层。天道在面对栾云央的质问,却显得异常冷静。
“你错了,栾云央。陆寒衣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试探你,也是用来牵制沈元昔的棋子。”天道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毫不留情地剖析着陆寒衣的可悲。
天道掌握着部分天地法则,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他能够帮助圣殿人打开凶阵的关键。
凶阵是打不开,也不能打开的死结。
自天道在陈国布下阵法起,就没想过所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作为掌握着天地法则的天道,因有无数化身,本体故此实在虚弱,对陆寒枝的做法既有默认也有放纵。
下一刻,‘陆寒枝’的动作一滞,眼睛不复光彩。
“栾云央,你的来历,你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而沈元昔,他之所以会想起造心魔,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对掌控一切的执念。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原因,究其根本,都是因为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天道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
骗子。
栾云央听着天道的陈述,他的手无力地垂下,脑海中浮现出经历的一切苦难,以及那些曾经遇到过的人。
他们的笑容和眼泪,如同走马灯般在栾云央的眼前闪过。
他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放弃。
因为还有需要守护的人。
因为还有他可望不可得的期许。
他,早已斩断了所有的退路。
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
在一片混沌而苍茫的天际,栾云央提着青玉案幻化出的长枪,每一次挥枪都带着他的傲然不屈。
天道心中清楚,如果不尽快解决栾云央,自己将无法从这场战斗中脱身,更无法继续执行法则。
于是天道利用栾云央对胜利的渴望,引导他一步步走向了自己预设的陷阱。
当栾云央终于意识到自己中计,想要全身而退时,却已经为时已晚。天道猛然收网,将栾云央牢牢地困在了半空,长枪脱手而出,不见了踪影。
天道在这时露出了真实样貌,同时不带有一丝感情地说道,“你看看下面的世界,妖魔鬼怪肆意横行。你所谓的正义在这个世界中根本不堪一击,生死循环,毁灭后的新生,亦是必然的一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阻止我吗?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做些什么呢?”
栾云央顺着陆寒枝的手指望去,只见下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大地,妖魔鬼怪横行霸道,无辜的生灵在苦难中挣扎。
在天道看不见的地方,坚忍不拔的力量在悄然滋生。
随着天道最后一个字说完,栾云央顿时识海突然被抽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灵魂被撕碎的痛苦,令他浑身战栗。
栾云央作为心魔,本就被天地所排斥。此时此刻站在天道面前,身心内外备受煎熬,宛如被热锅烹煮,从外到内层层剥落。
栾云央强忍下痛楚,咬牙说道:“我要完成的事情,就是要打破你这个虚伪的天道,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劝说无果,在对上栾云央的眼神那一刻,天道已经找到了自己内心的答案——栾云央必须死。
“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正义,是你永远不可能跨越的门槛。”
他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爆发而出,瞬间冲破了陆寒枝的限制。
青玉案并没有回到沈元昔那里,而是跟从他的意念而动,一式回马枪,打得天道头破血流。
天道惊讶地看着栾云央,他从未想过栾云央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错,长枪与光影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每一次的碰撞,都带着灵魂的激荡。
注意到栾云央的七窍出血,天道迅速驱动法则。
当魂魄不稳,青玉案的威力也逐渐削弱。在天地法则的制约下,本源严重受创。
天幕之下,动乱如潮,整个天地都仿佛被凶阵中强大的力量所撕裂。
幸好凶阵扩张的速度减缓,仙门百家得以松口气,全力抵御。
终于,凶阵被完全压制,不再扩张。
栾云央殊死一搏,抓住了天道的一个破绽,长枪如电,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
化身的身体缓缓倒下,天道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败在栾云央的手中。
而栾云央则站在原地,看着陆寒枝的尸体,微微勾了勾唇。
最后看了一眼上天庭,与下方沈元昔的身影 ,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栾云央,不服天道,未败于天命。
真好。
只不过,
这一生,我还真没活够啊。
战场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凶阵的变化,他们的士气大增。在人族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势如破竹,突飞猛进。
妖魔两族则因为陆寒枝的败亡而陷入了混乱。他们的攻势开始变得疲软无力,士气也大打折扣。
待凶阵破碎,沈元昔心下明白栾云央已经成功,满心欢喜地等着栾云央朝着自己跑来,有预感般地抬头望去。
却不想栾云央如同折了翅膀的蝴蝶,从高空中坠落。
电光石火间,沈元昔接住了破破烂烂的人。
怀里的人已经被血糊满了脸,看不清楚下面的真面目。
沈元昔抖着手,轻轻地碰到了怀中人的脸颊,一滴泪滑落衣领,哭的无声无息,已然撕心裂肺。
不住输送的灵气,不停地往外泄漏,纵使沈元昔施展万般手段,也无法遏制住生命的逐渐萎靡。
他怀中的那人轻轻咳了几声,悠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沈元昔的脸,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现在我们终于算是同类了,我知道你在装失忆,但是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陪着我演下去。”
栾云央笑了,尽管沈元昔小心翼翼地拭去脸上的血迹,那些伤口依旧触目惊心,“我赢了,你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沈元昔,你是心悦我的,怎么偏偏装不下去了呢,让我这么疼,舍不得走。”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快下大雨了。
他艰难地环顾四周,确认那些魔族已不复存在,凶阵也已停止运转,一切归于平静。
栾云央把一切看在眼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始终未落下。
沈元昔揪心,“你我同生,没有人能收了你的命。等你睡醒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
栾云央咧开嘴角,红得发黑的血液从嘴角流出,掩盖住了原本干涸的痕迹。
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凄楚,他艰难地吞下口中的血沫。
“沈元昔,你我之间,何尝不是彼此的影子?我即你,你亦是我。在这浩瀚的人海中,或许只有寥寥数人会记得我曾来过,但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栾云央想要去碰沈元昔的手,但是没有力气。沈元昔不敢紧握,只是把手盖在了栾云央的手上。
身体中的每一处都在叫嚣,他好像闻到了腐烂的气息,但是沈元昔很少哭,他还想再看一看。
“不要哭了老东西,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栾云央咬着舌尖,强忍着舌尖的疼痛,用意志力支撑着即将模糊的意识,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微乎其微的啜泣,“沈元昔,我好疼啊,真的再也不要这么疼了,不要了。”
正当他想要继续开口,喉咙里却猛地涌上一股鲜血,呛得他连连咳嗽,话语被迫中断。
栾云央此时也知道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瞳孔开始溃散,说的话轻飘飘的,偏偏一个字也没落下,被沈元昔听得真真切切。
“沈元昔,”栾云央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别抖了,再抱紧一点吧,我好害怕。”
“你且等等我,我们还会一起写话本子呢。”
沈元昔低头,看着胸口的闪烁的符文,像孩童得到糖果般的喜悦。
但当他看到那一半的本源破碎时,终于克制不了自己,放声大哭,抱着他就要去上天庭寻求解救之法。
可栾云央就像在人间初遇时的那样,牢牢拽住了他的衣角,眼神还是那么倔强。
沈元昔当然知道栾云央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唯一一次拒绝了栾云央。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要救。
既然同生本体,以己为阵,以魂养魂,追魂锁命,又何尝不可?
万幸,还有机会救你。
万幸,我们都拥有着彼此。
哪怕是用他的命作为交换,也要将栾云央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在沈元昔的不懈努力下,栾云央的伤势得到了初步的稳定,但他的生息依然微弱,随时都可能熄灭。
沈元昔紧紧守护在栾云央的身旁,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张憔悴却依然俊美的脸庞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为了能找到能让栾云央活下去的方法,沈元昔走遍了天南海北,上天庭的藏书阁都被他颠了好几个,仙官们惴惴不安,生怕这位神把上天庭都拆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沈元昔在不起眼的角落终于找到了能让栾云央活下去的办法,却遭到众神仙的阻拦。
无他,沈元昔隐隐有成为堕仙的迹象,终究还是司命把其他神仙劝服。
司命想要与沈元昔商量,能不能放过天道。
看着新上任的司命,沈元昔拒绝了。
栾云央与天道的一战,让三界不敢轻举妄动,俱是胆战心惊。
心魔实力尚且如此,本体又该当如何。
最终沈元昔以赤月弓结束纷争,封印了三界的出口,从此之后只进不出。
就在众人以为再也不用接受束缚的时候,有人惊呼,天道不是没了,而是换了一个新的天地法则。
楚云峥一身风尘仆仆,踏进了紫云山庄。昔日场景不见,如今因魔气的肆虐而变得满目疮痍。
在清理山庄的过程中,楚云峥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循着这股气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那里,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
“幺幺!”楚云峥冲上前去,一把将小姑娘搂入怀中。小姑娘衣衫褴褛,满脸泪痕,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有光。
小姑娘还活着,她被沈元昔救了下来。
当看到楚云峥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坚强都瞬间瓦解,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兄长,我……我乖乖地学了剑术,想让大家都不要死,可是……可是我还是好害怕。”
楚云峥的心如刀绞,他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温柔地说:“幺幺乖,是坏人太坏,把我们的家拆散了。”
小姑娘渐渐停止了哭泣,用稚嫩的小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看着抹掉楚云峥脸上的血迹,嫣然一笑。
此时,沈元昔缓缓走来,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疗伤药,递给楚云峥:“这是给你的,你的伤势不轻,需要尽快治疗。”
楚云峥接过药瓶,声音略显虚弱:“多谢。”
小姑娘依偎在楚云峥的怀里,哽咽地安慰着他:“哥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我们都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那些坏人算账,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楚云峥告诉沈元昔,让沈元昔不要负栾云央,虽然他打不过沈元昔,但是为了好兄弟出头,还是能豁得出去的。
自己对他或许无所谓,但是他看得出来栾云央还是在乎沈元昔的。就当他为了栾云央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毕竟日后也不会相见了。
沈元昔问楚云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楚云峥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眼角流泪,想要拉着小姑娘的手,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不料小姑娘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沈元昔的身上,那双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沈元昔的衣袖,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哥哥,等等!”小姑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看向沈元昔,眼神中无不是期待,“一定要告诉师傅,我还会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等着他教我练剑。”
沈元昔看着小女孩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但异常坚定:“会的,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带给他。”
小姑娘听到沈元昔的承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松开了手,退回到楚云峥的身边。
五十年后。
小姑娘在时光的流转中悄然长大,从一个稚嫩孩童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山庄里的老一辈们看着她的变化,无不是心酸。
在楚云容的带领下,紫云山庄欣欣向荣,招收弟子无数。
“庄主,你天天望天,到底是在看什么?”一位年长的庄丁好奇地问道,他的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几分敬畏。
“兴许是有人升仙得道,自己也在妄想飞升仙界吧。”她轻声回答道。
楚云容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那里,几朵白云悠然飘过。
楚云容想起了哥哥曾对她说过的话:“总有一天,你也会站在那九重天之上,成为真正的强者。”
而她,正一步步向着那个目标迈进。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柔地洒落在大地上,为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辉。
在一片桃花盛开的山谷中,微风拂过,轻柔地摇曳着枝头的桃花。
几片花瓣挣脱了枝头的束缚,缓缓落下,最终随风飘落在了蜿蜒流淌的河面上。
桃花瓣被水流轻轻推动,经过狭窄的山谷,绕过了嶙峋的礁石。
随着河水的不断流淌,桃花瓣逐渐远离了它们最初生长的地方。
最后这些桃花瓣伴着江河的奔腾,汇入浩瀚无垠的湖海之中。
此后,人间太平,再无纷争。
*
暖黄色的光晕洒在案几上,一卷宣纸静静地铺展,旁边是研磨好的墨汁,笔架上悬挂着各式精致的毛笔。
一人正端坐在案几旁,手执狼毫,歪着头,似是在构思着什么。
只听他的声音清朗如玉,带着几分洒脱:“沈元昔,这次我可要活个够本。你不许拦着我画本子!”
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人只是静静地磨墨,瞥了一眼那四不像的画面,疑惑道:“这次昭昭想写什么?风流书生俏狐狸?”
那人抽了抽嘴角,回看,无语道:“沈元昔。”
“嗯?”
“闭嘴。”
一人在赌气,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哄着。即使看不见人,倒也能听出两个人心情很好。
“我倒要看看什么狐狸,让昭昭这么入迷。”
待磨墨那人凑近后,作画之人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画了四笔,一个劲儿地笑了起来。
“这下不是狐狸,是装成狐狸的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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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劫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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