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姨姨的信,焦文思只觉得自己气得要炸了。
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圣父啊!
温湖又怎么那么坏!
他气呼呼地把信一摔,抱胸坐得直挺挺的,神识里的山雪感应到了他强烈的情绪,也跟着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中发出低低的嗡鸣。
虞襄因为之前便已经看出些蹊跷,现在倒也没有多么惊讶,反而拍拍焦文思的手臂安慰对方。
焦文思突然和打了鸡血一样站起身:“阿襄!我们去监视温湖吧!”
虞襄虽然被对方的萌迷得晕晕乎乎,但还是努力稳住自己,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文思可爱就什么都顺着他。
“不大好呀,文思哥哥,”他努力思考着委婉温和的措辞,语气放得又轻又柔,“温湖毕竟是长辈,而且可能与凶手有关,于情于理,咱们都不好做出僭越之举。”
“啊呜……”焦文思被打击了。
虽然他本身也是兴头上没有多想便这么喊出来了,情绪冷静下来便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离谱,但被一向最顺着自己的虞襄反驳了,还是有点难过。
笨蛋美人蔫巴巴地把整个上半身砸到桌子上,脸蛋侧着贴在桌子上,挤出一点尚未消减完的小小婴儿肥,委屈巴巴地拿小眼神去瞟身边的虞襄。
砰!
虞襄忍不住在心里捂胸口。
太可爱了吧这也!
系统麻木地收着对面大佬送上来的源源不断的被萌指数,已经懒得吐槽了。
焦文思其实本身性格不是那么娇气的,毕竟在焦静水那种母亲的铁血教育下,想娇气也娇气不起来,但和虞襄相处下来,整个人越来越爱耍小脾气。也不是变得不懂事了,就是更爱撒娇卖痴。
偏偏虞襄最吃这一套,每次都顺着毛呼噜,让焦文思吃到了甜头,更加幼稚了。
他本身性格其实也不是多么成熟的人,毕竟在现代时,便是一路死读书的那种好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个甜甜的校园恋爱都没谈过,到了工作岗位,又是比较清闲的教师职业,人际关系也简单。
这种情况下,穿到了修真界,还遇上了爱魔鬼训练的焦静水,每天都是在练刀读书,整个人的性子养得更直接了。
所以对上从小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长大,常年跟随父母外出探险协谈而玲珑多思,思虑颇重的虞襄,渐渐被对方不动声色间宠得更孩子气了。
虞襄不愿让焦文思失望,便偏头想了想:
“目前谷中弟子都认为凶手便是温松师叔,既然真凶煞费心机也要嫁祸给他,要么与他有深仇大恨,要么便是需要他来转移视线,蛰伏一段时间。”
焦文思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有认真在听。
虞襄修长白皙的手指点点下巴:“既然如此,你便自请去照顾你父亲吧,想必你父亲不会拒绝。”
焦文思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明白:“去我父亲那里做什么?我是想看着温湖呀。”
虞襄笑着解释:“若是其一,在你父亲那里也便于了解温松师叔生前的人际关系,若是其二,你父亲那里安全,有什么消息也方便得知。再者说,你在你父亲那里,不愁见不到温湖。”
焦文思相信自己天下第一聪明的未婚妻的判断,当下便收拾了东西,打算明天便去找父亲。
虞襄明面上是个女子,又毕竟还未和焦文思完婚,不好总是与他同去,便在家里等他。
第二天一早用完早膳,虞襄满怀担忧地细细叮嘱了焦文思一大堆,尤其是强调不能直接和温湖对上,才不舍地放他走了。
焦文思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到了温松住所,他站定敲门。
来开门的又是温湖。
他见到一大早来拜访的焦文思,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神色,好像也真的完全不在意几天前这孩子还曾差点杀了自己的事情,仍旧是温温和和地把人迎了进来。
焦文思进门,看着对方背对着自己、坐得笔直的身影,一瞬间升起一股冲动。
他做出了一件以他的性格本来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他伸手,猛地推了温湖一把。
温湖毫无防备,这一下便失去了平衡,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去,整个人直直跌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听起来就很痛。
焦文思呆住了。
他、他本来是觉得对方一定是装的腿有问题,鬼使神差之下,居然就出手了,等回过神来,对方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温湖试图拿手支撑着自己回到轮椅上,但却因为力气不足,腿脚残废,只能半撑着立起上半身,天青色的外袍上沾上了地上的污黑泥土。
焦文思看着温湖这样,心里莫名愧疚。但想到姨姨的话,他又咬牙,不肯上去帮忙。
温湖似乎也没想着他来帮忙扶一把,只是低低笑了几声,便用手撑着地面勉力翻了个身,变成坐在地上的姿势。
他看起来实在狼狈,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碧绿发冠松散歪斜,几缕发丝凌乱地散下来,青色外袍上土黄色的尘土块一块一块的,刚刚撑地的如玉手掌上被擦出了血丝,越渗越多。
即便如此,他脸上仍然是温温柔柔的,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焦文思咬唇。
温湖没有再试着起身,而是坐在地上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你这样子,你是知道你父亲和我之间的事情了?”
焦文思强调:“是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没有你的事!”
温湖哈哈一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似的:“你和谁听的?我想想,一定不是你母亲吧?她是我见过脾气最硬的女人,阿竹性子最温和,撒娇几句就行了的事情,她当年就是不肯示弱。”
“你!”
温湖虽然身位上矮了焦文思许多,气势上却完全不落下风,眼睛不甘示弱地瞪着焦文思,第一次露出了点不甘的负面情绪:
“当年要不是你母亲,我和阿竹早就在一起了!他俩性格根本不合适,分开不是一定的吗!”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赤红的深刻嫉妒,那种可怕的强烈情感甚至歪曲了他那种清俊优美的脸,让他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类似于恶鬼般的狰狞。
温湖用手死死扣住身边的土地,修长白皙的手指都深深插进地里,语气是带着压抑的愤怒:
“我为了你的父亲,双腿被魔兽硬生生碾碎,修为被废的时候,你母亲又在哪里!呵,她为了取得那件天材地宝提升修为,把重伤的阿竹留在原地!”
焦文思忍不住反驳:“可我母亲也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她是沧州魔族封印的守护者,她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你父亲的命是我这双腿救下来的!”温湖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焦文思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便沉默下来。
温湖没有继续歇斯底里地大喊,而是涨红着脸,努力平复因为情绪激动而过于快速的呼吸。
良久,没有人说话。
呼吸着清晨微凉的潮湿空气,焦文思激动的情绪略微平复。虽然他绝不认同温湖插入他父母亲之间的做法,但听对方的说法,他似乎也是个可怜人。
失去双腿,失去修为,却被所有人当作第三者厌弃。
他咬着下唇,心情复杂地转身跑走了。
留在原地的温竹目光无神地望向半空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到不像真人,反而像某种冰雕的人偶,失去了所有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笑一声,一点一点拖着无力丑陋的下半身挪到竹轮椅边,一手抓住轮椅把手,用力把自己扯了上去。
轮椅上有温竹事先为他储存好的灵力,只需要驱动便可。
他推动轮椅,进了房间。
其实温竹知道他的心思后,也尽可能地和他保持距离,他能和温竹共处一室的机会少之又少,只是每天清晨趁对方外出处理谷中公务时来为其打扫一番。
温竹也知道自己这小师弟的痴心,想着当年对方为了救自己而惨烈失去的双腿,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成了默认的事儿了,倒也不是虞襄和焦文思想的那么龌龊。
温竹还在睡。
他自从付出五十年阳寿给焦文思疗伤后,身体便格外虚弱,平时十分警觉的一个人,如今竟也没起来。
温湖推着轮椅到了他身边,呆呆看着温竹睡梦中紧闭的清秀眉眼,两行清泪竟缓缓流了下来。
在温竹醒来之前,他收拾好自己。
温竹迷迷糊糊睁眼,见了他,笑容尴尬:“温湖,你怎么……”
余光瞥见温湖手上的血色,他敛了笑容,拉过对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温湖低头,没有回话。
“我知道,是文思那孩子吧,”温竹愣愣地放下温湖的手,有些无奈疲惫,“那孩子,是我对不起他,别跟他计较,行么?”
“自然。这孩子可能是知道了他刚来的时候,因为我这双腿又犯了老病,搞得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时间去看他,心里不舒服吧。”
温竹叹气:“你多担待些,他还小呢,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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