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BUG？”
“对，只要制造逻辑上的悖论就可以了。”孟安之在投屏上圈圈点点，将城主与天空城重点勾画出来。
“城主是天空城的拥有者、是天空城的居民，同样也是这个空间的始作俑者，只要它存在这个空间的庆典活动就会一直循环下去。”
他点了点屏幕，引出一条新的指向：“如果城主不会飞，那么这个天空城还能够承认它吗？”
宋古诗按照这个逻辑捋了一遍，城主同样作为天空城居民的一份子，如果不能满足被天空城承认的条件自然会被它排斥，但城主同时还是天空城的持有者，如果不被承认，天空城自然也不会存在。
这个结论让瞬间让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林婕举起手，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孟哥咱们接下来是要去袭击城主的翅膀吗？”
孟安之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估计很困难。”
“在酿酒坊的时候只要城主的翅膀受到一点伤害，所有居民就会立刻成为它最忠心的护卫，咱们如果要对它下手首先要直面的就是群体攻击。”
“但总归不是没办法，”童舒思索状的摸了摸下巴，“只是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不被天空城承认’。”
她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笑容单纯又纯良：“或者把整个翅膀给它剥下来比较妥帖？”
孟安之对童舒与外表格格不入的发言赞同的鼓了鼓掌，“的确是，保险又直观。”说着他偏了偏头，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为计划做了个补充。
“不过好消息是，城主的翅膀是假的。”
宋古诗：“？”
林婕：“？”
他们反复看了看录像中城主身后活动自如的羽翼，对着孟安之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就连曾经听过上一轮庆典情报，并且自己目睹过城主飞行的童舒，看着他的表情都有些犹豫。
大约是知道自己的信誉在林婕宋古诗那里已经破产，为了增加可信度他无奈的比了比身旁的慕无虞：“慕长官应该也应该察觉到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他。”
慕无虞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但还是认同了孟安之的说法：“虽然我隐藏在巡视队伍中时也看到城主使用过翅膀，但并没有感受到生命力。”
他认真回忆了片刻：“反倒是翅膀表面覆盖的羽毛气息更加斑驳一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慕无虞说完看向孟安之，眼中满是探究。
“我之前一直对这个空间里的居民构成很好奇。”孟安之神态自若的笑笑。
他点了点终端上记录过的各种崩幻生物的形态，在见到城主之前他和林婕他们的设想相同，认为城主很可能也是类人形生物，所以越接近中心区域的居民类人形态越多，对人类能成为‘新居民’这件事也更加的热衷。
但当城主真正现身之后他才发现这与他们设想的不同，那么将人类新居民作为十分重视的献礼这个行为，就十分的耐人寻味起来了。
“城主本质上还是鸟类，所以无论中心城的居民，还是巡视队伍中更多的还是和它一样的鸟类崩幻生物。”
孟安之注视着他在蒸馏坊中悄悄录下城主展示羽翼的录像片段，轻声道:“而且，它应该是因为嫉妒这些居民，才不停循环展开庆典的吧。”
明明是鸟类却没有翅膀。
明明是天空城的居民却不能飞。
明明是天空城的拥有者却实际不会被承认。
而且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居民都自然而然的拥有它梦寐以求的东西，作为高高在上统领这个空间一切的城主，绝对会嫉妒得发疯吧？
宋古诗设身处地的想了想，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城主对让人类能飞起来的偏执好奇似乎也同时有了解释。
这里的居民除了天生双翼的鸟类，还有不少被人类赋予飞行能力或造型的其他样貌的崩幻生物，在现实中除了飞行类的交通工具和有飞行功能的玩具以外，其余仅仅依靠着外形就想起飞只能被称作异想天开。
在幻想世界里，这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基于幻想一切皆为合理。所以城主会对这些非可飞行的鸟类生物好奇，却在他们身上寻不到参考的意义。
或许靠近中心城的类人形居民和城主身边的侍从们，除了这种形态能够更好的为城主服务以外，可能更多的还是源自城主的好奇。
但被波及进入崩幻空间的人类就不同了，他们本质上和城主的境遇一样，没有翅膀不会飞行。或许是曾经有飞行异能的人给了城主灵感，又或者是城主想把人类当实验参照，试图把成功的经验代入自己身上，总之因为这些机缘巧合，导致了城主对人类成为‘新居民’偏执的看重。
“还有一点就是，城主翅膀上的羽毛稍微有点小破绽。”孟安之摊开故事集，从其中抽出了一根羽毛在慕无虞面前晃了晃，“我原本以为所有居民不同种类的羽毛都出现在它的身上，是体现城主身份的象征，但是慕长官你说羽毛的气息更斑驳这点倒是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你们有的作为城主我怎么可以没有？’”慕无虞默契开口，接住了孟安之的思路。
“对，不是什么责任和荣耀，反倒是平等的嫉妒着每一个会飞的居民的嫉妒心在作祟。”孟安之将手中的羽毛递给慕无虞，“而且当时在蒸馏坊里翅膀差点不小心被点燃时，城主的反应有点过于夸张了。”
当时他只是以为鸟类生物怕火的天性，但后来巡视队伍中动作迅速的崩幻生物们很明确的反应出城主的恐慌属实没必要。
孟安之摊了摊手，笑容有些无奈：“尤其是后来童姨说上一轮庆典时所发生的变故，遭到袭击被杀掉的城主貌似都没有这次的反应大。”
慕无虞接过羽毛仔细打量了片刻，敏锐的发现在根管的位置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物质，几乎和浅色的羽毛融为一体，让人不能轻易的分辨出来。他伸手在那不知名的覆盖物上碾过，滑腻的触感瞬间让他明晰：“这是蜡？”
“嗯哼。”孟安之长出了口气，神色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怜悯：“因为翅膀是蜡做的，所以哪怕所有居民都知道城主喜欢温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的献礼，也永远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城主大人不会在这种环境里停留太久，靠太近。”
他的视线划过慕无虞，与其对视的时候两个人都有所了然，为什么城主的翅膀造型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扭曲，估计除了种类不同羽毛的堆叠外，更直观的原因是整个翅膀是由蜡将羽毛粘连在了一起所构成所导致的。
林婕恍然，他们在酒馆里听到夜莺老板歌唱城主的喜好时孟安之提出其中的矛盾没有被老板解答，不是因为它醉酒，而是因为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居民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在不小心着火后城主的反应是源于它的翅膀很可能会露馅！”林婕简直忍不住要欢呼了：“那咱们的计划不更有利了吗，点火这事儿宋哥熟啊！”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视线的宋古诗不自然干咳两声，顶着童舒和慕无虞探究的目光，虽然欣喜能多少发挥作用帮上长官的忙，但还是不由的为林婕直白的描述感到一丝淡淡的社死。
就在林婕和宋古诗开始设想计划时，他们身旁的童舒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的思路：“如果之前巡视的过程中用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但是庆典已经开始，如果还是依照之前的思路咱们连城主的边都碰不上。”
她指了指上方，拘着目前幸存者的本层再往上走就是城主的居所，在庆典正式开始之后，所有的居民都会融入巡视的队伍来到最高处这几层进行庆祝，而城主则会回到最高层俯瞰整个庆典活动。
现在关押幸存者的笼子从上往下看大约就像是摆祭坛中心的献祭品一样，一举一动都会落在最上方的城主眼中。
“那或许，我们可以暂时扮做崩幻生物潜入最上层？”林婕扯了扯身上的装备，向童舒展示了一下他们之前利用的成果。
童舒摇头：“最后能停留在城主身边的生物，几乎只会听命行事，你们哪怕扮演得再好，只要在其中有一丝异动都会很突兀，更别说还要偷袭。”
她看向孟安之：“这点小孟你多少有察觉到吧？”
看到孟安之点头，童舒继续向林婕他们解释：“这个崩幻空间里居民们一门心思的献礼讨好城主，除了对这个天空城拥有者的敬畏以外，另一种成因是因为只要讨得城主的欢心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无论是智慧程度、距离中心城的远近还是职业、财富，一切都由城主做主分配。”
童舒的说法唤起了林婕和宋古诗在小镇被‘财宝雨’砸的到处乱跑的回忆，既然居所所依附的天空城的崩塌和重组都掌握在城主手中的话，那么所有的分配也有它做主这点倒不是很难理解。
不过如果没能讨城主欢心反而还把事情办砸了的话……
看到林婕他们有所变化的表情，童舒就明白他们知道她所指出的问题了，她继续说：“反之亦然，出了差错的居民会沦为最底层的巡视护卫，只会听从命令，所有城主给予的一切都会被剥夺，剩下的只有极强的攻击性，针对性未知，但估计真碰上了也不太理想。”
想到曾经点了村落仓库经历的林婕和宋古诗：“……”
“宋古诗你们留在这层，看准时机营救幸存者。”
慕无虞听童舒说完，思索片刻后开口布置道：“我去上层解决城主，一旦空间溃散立刻带人撤离。”
他的任务分配十分的简洁明了，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将最危险的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就好像已经计划许久的样子。
童舒惊讶的瞪大双眼，反应过来的她一把扯住慕无虞，“之前赵局说你执行任务不惜命我还不信，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是没听进去想要自己硬冲到城主面前去吗？”
“城主对所有飞行的过程都感兴趣，它会允许庆典时向它觐见展示。”慕无虞展开自己的翅膀，没有正面回答童舒的质问，反而说起了孟安之在城主面前对峙时城主承诺的话，“我是最适合接近它的人选。”
童舒又急又气，她死死拉住慕无虞，生怕一松手他就离开了似的：“那你又要怎么在攻击城主的时候挡下那些保护它的崩幻生物？城主和那些巡视队的攻击你只能选一方，你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慕无虞沉默下来，似乎这个问题在无声中已经有了答案，林婕看看欲言又止的宋古诗，再看看并不打算松手的童舒，无措的将视线投向了孟安之。
孟安之正翻着他的故事集不知在看着些什么，在察觉到林婕的求救眼神后，他抬起头，先环顾了一圈几人的表情，随后安抚的向林婕笑了笑。
“的确，慕长官，再逞强也是童姨说的没错，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他向前两步走到慕无虞身边：“很明显，你需要一个帮手。”
童舒立刻点头见有人和自己一起劝他，立刻点头并且毛遂自荐：“对，我可以——”
“带上我吧，慕长官。”孟安之指了指自己。
童舒：“？”
宋古诗：“？”
林婕：“？”
慕无虞：“……？”
看着所有人迷惑的目光，孟安之恍然大悟：“哦对，我目前的状态的确不太合适。”
他转身走到一棵树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躺在了地上，然后向林婕招了招手：“小林同学，麻烦你帮我个忙。”
孟安之捧着故事集，安详的将手放在书上。
“在这里把我埋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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