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迈入弃婴塔中，丹恒就感觉浑身一阵阴冷，被监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位警察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虽然我们在这种生物上可能没啥用处，但好歹也带着枪。物理驱魔可不是盖的。”褚旭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间，一脸神气。
“没错，小兄弟，我们可是很有用的。”应六也跟着附和。
孙诚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没他说的话了，只能抓了抓脸，弱弱的说：“我会尽量不拖后腿……大概？”
“真是难为你了，第一次出任务就是这情况。”褚旭叹了口气，撸了撸自家这个倒霉下属的头发。
孙诚摇摇头：“这没什么的，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我再怎么废物，至少当个肉垫送死还是合格的。”
应六“啪”的一声拍了下孙诚的头：“说什么死不死的，真是乌鸦嘴。”
丹恒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就着三个人插科打诨的声音前进。
温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打起精神，把全部意识都投入到丹恒的身上。
哪怕丹恒有再强大的我力量，单看脸，他都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而身为警察，拥有比常人更多的责任感，他们绝对不会放任丹恒一个人的。
温仓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沉下去，马上要boss战了，他有点儿紧张。
『我能贷款的份额里，有没有能防身的？你说我要是没打过怎么办？丹恒这张卡是直接撕了还是能重新抽？要不还是买点儿其他东西吧……』
『温仓先生，无需担心，经过测算，星穹列车·丹恒的综合评判高于弃婴。』
温仓紧张的东扯西扯，但明面上，丹恒的处变不惊八风不乱也让三个人有了不少信心。
弃婴塔内格外幽深，呼啸的风声像是一声声悲鸣，陈旧的血迹和破败的环境让人的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一路上都格外顺畅，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攻击，就好像是……请君入瓮一般，把入口敞开，等着他们入虎口。
褚旭和应六警惕的把枪拿出来，上膛，他们不断的扫视四周，走的越来越慢。
将全部意识都投入到丹恒身体中后，温仓明显感觉丹恒的速度更快了，而且五感和力量也更强大，是因为有更完整的灵魂在操控的原因吗？
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上方传来，丹恒猛地往旁边一跳，长枪向前一刺，尖锐的尖叫声响起。
紧接，周围窸窸窣窣的，惨白色的幼童扎着羊角辫，面色僵硬，一晃一晃的从黑暗中走出，在她身边，还有十几个看着刚刚出生的婴儿。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温仓只感觉五味杂陈。
三个警察的表情也慎重了起来，褚旭复杂的看着这些孩子，声音都在颤抖：“他们……杀了多少个女孩儿啊。”
从各种各样的小说中就能看出来，华国人对于怨灵有着特殊的理解，只有怨气戾气极大的才能成为怨灵，而现在，成为怨灵的孩子统共就这么些，那没成为怨灵的孩子到底有多少？
“后退。”丹恒沉着脸，他举起长枪，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只是用全黑的瞳仁盯着丹恒，而她身边的怨灵婴儿们，就像是受到了指示一样，尖叫着冲向丹恒。
褚旭反应极快的拔出手枪，想要瞄准怨灵。
奈何那些怨灵婴儿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肉眼只能捕捉到一个个残影，他索性直接对准了小女孩儿。
“彭。”
枪声响起，子弹穿过女孩儿的头，黑色的血液从太阳穴的弹孔中流淌，女孩儿无知无觉，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褚旭三人一眼。
这种强烈的非人感是能让人从心底生出恐惧的。
而另一面的丹恒，他的武功底子很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长枪耍的虎虎生风，衣诀翻飞之间，一只又一只怨灵婴儿消失。
当最后一只怨灵婴儿也消失后，丹恒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紊乱，依旧平和。
阵阵黑雾从女孩儿的身后冒出，它们化成一支支黑色的鞭子，对着丹恒的位置呼啸打下来，一瞬间，碎石迸飞，地面裂出了一道道痕迹。
青年反应极其迅速的躲了好几次，但是那鞭子就像是认准了丹恒一样，追着不放。
而每当丹恒想要靠近幼童时，鞭子总是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再这样耗下去，只会是他被耗尽精神力而已。
只能这样了。
丹恒眸色一沉，他活动了下手腕，长枪掷出，精准的穿透了女孩儿的身体。
长枪上镶嵌着的重渊珠闪了闪，幼童呆滞的表情动了动，她盯着丹恒的眼神亮了一些，明明已经是一个僵硬苍白的冤灵了，却还是有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幼童终于动了动，她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又顺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枪看向丹恒，她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转瞬间，幼童便消失在原地，黑雾消散，长枪掉落，以及一片暗红色的诡异晶石。
“就这样……就解决了？”没派上用场的孙诚愣愣的问，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就算是成为了鬼，但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她为什么不躲？”应六皱眉，幼童最后的表现着实让人惊异，不管是子弹还是长枪，她都没有任何躲避的**。
“除非她现在做出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且迫切需要解脱。”褚旭面无表情的说，“不然，我想不到是什么原因会让已经死亡过一次的人再次拥抱死亡。”
她有神志，她有意识，她有自己的思考，她曾经是人类，那么再次称呼她为人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确确实实是另一种意义的『人类』。
“那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出去了？”孙诚走到弃婴塔的窗户边，在这个至高点俯瞰。
阳光终于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孙诚能清楚的看到白雾一点点消解，就连他们破坏的地方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不少人家的院子里都倒着人，孙诚心中一惊，他连忙看向褚旭。
褚旭立刻下达指令：“应六，你和孙诚去看看村民，有没有少人，试着呼唤一下他们，以及……一定要多加询问，有没有被拐卖的妇女。”
应六和孙诚赶往村庄，褚旭留在了丹恒旁边。
青年走上前，拿起自己的长枪，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暗红色晶体。
『这是什么？』
『正在检测中——检测成功』
『温仓先生，此为裂隙生物食怨残骸。该地点裂隙生物已消失，恭喜宿主成功救人。』
『食怨残骸？那是什么？』
『裂隙生物食怨者的死后残骸，仍具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可操控宿主遵循食怨者生前行为模式做出行动。
［为什么要试图掌控我呢？你只会被我掌控！除非你比我强，但没人比我更强！好吧，不行的话就试试吧。］』
『你既然能检测我的情绪，那刚刚的怨灵的情绪呢？能检测吗？』
『当然可以，温仓先生。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
『她当时在想：您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来呢？』
丹恒呼吸一窒，操控他的温仓抬起一只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没说话。
“这是什么？”
褚旭打破了沉默，丹恒身边的气氛太沉重了，青年低垂着头的样子，让他莫名想到了哀悼。
“是食怨残骸。”丹恒瞥了他一眼，“是裂隙生物食怨者死亡后的残骸。”
“死亡后的残骸？”褚旭只感觉这些事情都魔幻到了不是真实世界的地步。
原来小说真的取材自现实啊。
“……这种东西很多吗？”褚旭决定放弃脑子。
“不清楚。还没找到裂隙的具体地点和数量，无法做出正确回答。”
完全，完全听不懂！褚旭开始有些后悔平时没怎么看小说了。
“那裂隙地点又是什么？这种东西会很多吗？”
“这个星球虽然没有星核，但有星核在这附近短暂停留过，它会造成所处星球的毁灭，也会间接影响周围的星球。”丹恒顿了顿，看褚旭勉强听懂了后，才继续说，“裂隙就是因为星核产生的。如果不加以遏制和修复，这个星球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那该怎么修复呢？用水泥行吗？”
丹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行。裂隙只能由命途行者修复。只是这个星球的裂隙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丹恒摇摇头：“不清楚。我感受不到。但是它能感受到。”
点了点长枪上镶嵌的珠子，褚旭这才发现珠子竟然在发着柔和的光，内部更是宛如有祥云流动般好看。
一肚子的疑问非但没有因为解答变少，更想反，越积越多。但褚旭深知什么叫循环利用，只要得到丹恒的联系方式，他想问什么直接在手机上问不就得了？
“加个联系方式？你……有手机吗？”
“有。”丹恒拿出手机，和褚旭加上联系方式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
他们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丹恒抱着长枪靠在斑驳的墙上，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幼童消失的地方。
“你是在为她悲伤吗？”
丹恒摇摇头：“生离死别之事，每分每秒都在宇宙中上演。”
……宇宙？
一个正常人会用以宇宙为单位的计量吗？
越来越怪了。
褚旭决定放弃思考，把一切问题都交给他的顶头上司去烦恼。
但即便如此，褚旭和清楚，恐怕日后安宁不了多少时间了。
“你们——”
“怎么了？”褚旭偏头问。
丹恒的眉宇间难得复现出纠结：“你们，如果遇到自称是星核猎手的人……不要犹豫，一定要赶紧离开。尤其是那个名为‘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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