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什么样子?”吃饭的时候,吴歌鼓起勇气问叶修明。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叶修明如是说,“知道了样子,你就会想要见他们,见了他们后,你还会有别的念想,不如不知道的好。”
吴歌无法反驳,她抿紧嘴唇,虚弱地垂下了脑袋。
她很少想象有孩子的情形,因为家庭的缘故,她觉得就算有孩子了,也未必能照顾好。现在突然冒出来两个孩子,这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也打破了她一潭死水的生活。
她知道,她和这两个孩子唯一的联系就是血缘关系,这种关系说起来很强大,但没有情感的维系,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那两个孩子很小,也许在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妈妈这样的概念,没有思考过妈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是,对于吴歌来说,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幻想孩子的模样。
在她脑海中,男孩子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头发软而服帖,眼睛扑闪扑闪的,他一定喜欢做鬼脸,喜欢到处跑跑跳跳;而女孩子一定会扎着可爱的小马尾,笑起来咯吱咯吱的,开朗活泼,喜欢冒险,也喜欢粘着妈妈,让妈妈讲故事……
在想象中,他们很可爱,但吴歌不敢想得太具体,太具体了,孩子的脸就会在脑海里变得清晰,那些隐隐的思念就会变得更加细密悠长,但那未必是孩子的真实模样,也未必是孩子的真实性格。
每当更深入的时候,吴歌就会斩断自己的想法,她想置身事外,但还是默默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男孩叫小泽,女孩叫小树。
真是没什么创意的两个名字,而且取名字这种事,叶修明肯定早就定好了,她说了也不算啊,何必白费心思,吴歌在心里暗暗嘲讽自己。
吴歌不敢流露出任何有关于这两个孩子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会产生另一种错觉:或许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根本没有那两个孩子,叶修明在骗人,或者,就是去湖上钓鱼那件事就没发生过!
太错乱了,吴歌有时候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她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但做什么呢?她并无头绪。
那一天天气寒冷,她坐在电视机前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串新闻结束了之后,出来了广告片段,广告内容大多很无聊,但其中一个广告引起了吴歌注意,这是一则培训广告,广告的内容是一个背包客到了一个陌生的过度,用翻译器跟当地人交流,获得了极高的旅行体验。
吴歌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学英语。
她的确英语不好,只会一些基本的单词,但如果学的话,就算不能学个精通,至少能进行基本的交流吧。
可是从哪里开学呢?
吴歌很犯愁,她看到那个翻译器,脑海里有了想法,但这个想法需要得到叶修明的支持才行。
于是,那天吃晚饭时,她鼓起勇气向叶修明提出了要买翻译器的需求。
“你要翻译器干什么?”叶修明很警惕。
“想看电视,想跟她交流。”吴歌说,“我都在这里两年了,总不能一直一句话都不跟这些人说。”
“呵——”叶修明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我记得你当初还在做艺人的时候,也不是没请过老师来学英语,学成了吗?”
吴歌羞愧,当初工作忙,虽然请了老师,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得一塌糊涂。
“没学成,反正现在我也是当个爱好,能学几句学几句咯。”吴歌故作轻松。
“行,你想要翻译器,我可以买给你。”叶修明有种非常不屑吴歌学习能力的自信,“我也很好奇你能学成什么样,说不定将来你有机会还能跟孩子们说两句。”
吴歌心脏一颤,她佯装镇定地吃了口菜,将那一点点的异常掩饰了过去。
得到翻译器是在一个星期后,吴歌很激动,她感觉自己的计划终于迈出了一小步,虽然计划的具体步骤是什么,她也没想完全,但只要开始了,就总比在原地踏步好。
但是,吴歌也想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勤奋地学习,如果叶修明看见她太过勤奋,肯定会对她如此勤奋的目的产生怀疑。
她只能表现得确实像个爱好,除了和贝拉说说话外,她平时尽量少拿出翻译器摆弄,但是在睡觉前,她会拿出翻译器将家里能看到的东西都翻译一遍。吴歌虽然没有太多学语言的经验,但她知道学任何东西,都要从身边熟悉的东西开始学起,她不敢念得大声,便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这些单词。
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要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有时候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人的思绪就飘向了另一处,脑海里的单词就变得陌生不可捉摸。
吴歌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每天至少要学习十个单词。她偷偷地按照这个目标执行自己的计划。
而在执行这个计划的同时,她也没忘记多看电视,那些无聊的电视购物,讲述天气和局势的新闻,但是电视上的语速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通常一句下来就能听懂几个单词,刚开始她什么都听,但后来就发觉,并不是什么都适合自己。她选择一些更日常的节目,或者更低幼的东西来看。
当然在看的时候,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投入,每次都会做点别的事来掩盖自己在看电视这个事实。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叶修明一直没有怀疑她。或许也不是没怀疑,只是不在乎她现在做什么,有什么目的。现在的吴歌对他来说,就是一只养在笼中把玩的小鸟,完全被拿捏,被控制,就算敞开了笼子,她也不会从这牢笼中飞出去。
吴歌希望叶修明一直这么想,她也一直表现得如此,安静,平和,从来没有走出过叶修明限定的范围,哪怕是跟保姆说话,即便心里有成形的句子,她也一直选择用中文来说,然后让翻译器来翻译给保姆听。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英语在进步,但是进步了多少,却不好说。
终于,春天来临了,吴歌看着绿色初现的院子,突然间冒出了一个想法,她不知道叶修明会不会同意,但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我想养点花。”在吃早餐的时候,她对叶修明说。
叶修明抬头看了吴歌一眼,又垂下了脑袋,老实说两年过去了,他的满足感在削弱,有时候看着这张日益失去生机的脸,甚至有些厌烦。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准备把吴歌放出去,有的东西一旦握在了手里,就不想失去了,女人也是男人彰显权力的一部分。
“想养什么花?”他问。
“就是常见的花,每天挺无聊的,找点事做。”吴歌说。
只要她不想离开,想干什么都无所谓。“过两天我会让人来布置。”
“我想种类多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嗯。”叶修明敷衍地应了一声。
吴歌本担心叶修明会食言,但三天后,真的有一辆车将花卉送了进来。
来送花的是一个年轻人,有一头棕色的头发,身材健硕,看起来很阳光健康。他就是罗伯特。
罗伯特在接到电话时,以为打电话的人是骗子,但那人说只要将花送到,会当场支付现金,而且比市面上的价格要高不少,还有一笔额外的服务费。
只是有一个条件,需要对外保密。
他本来嗤之以鼻,但嘉瑟琳竟然说她做过这家的生意,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没住人,当时看家里的家具和其他布置,觉得住这里的人应该是有钱人。
正如嘉瑟琳说的那样,这个地方有点神秘,不说别的,光说站门口等他的那个保安,看起来就是宰过很多人的样子。
“你好,我是罗伯特,我接到了你们的电话,说是需要花。”他对那个保安说。
“赶紧进去吧。”西斯没好气。
罗伯特礼貌地挥了挥手,就开车进了大门,这栋别墅也是他的梦寐以求的房子,看起来大又敞亮。
他把车停在院子中央,熄了火,下了车,正好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你好……”
“放院子那边吧,”贝拉也懒得跟罗伯特说话,她给罗伯特指了个位置,“夫人说放在那里,她吃饭的时候就能看见。”
“夫人?”
“不要多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贝拉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塞进罗伯特的手里,“这是你的钱,做完了你就走。”
罗伯特一头雾水,他叫住了贝拉。
“你等等,”罗伯特大声道,“这些花草需要按时维护,不然死得很快,过十天左右我得来看一次。”
“什么?”贝拉瞪大眼睛看着罗伯特。
“我说我得回来看看。”罗伯特大声说。
“知道了。”贝拉兴致缺缺地回答。
罗伯特有种怪异的感觉,但他做生意后见过奇怪的人不少,所以没多想便忙碌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户人要买这么多花,而且每一种都买了,就好像是他们要在这里开花店一样。
说起来,开花店也不是他想干的活儿,要不然也不会去做别的生意,可是嘉瑟琳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了,免不了要麻烦他这个弟弟。
他也不是嫌弃这种麻烦,只是觉得嘉瑟琳或许应该找个好帮手。
他一边干一边胡思乱想,都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个穿着黑裙的女人。
“你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罗伯特一跳,他转过头,发现一个皮肤白皙,头发乌黑的东方女人正盯着他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罗伯特。”罗伯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结巴,可能是因为对方太漂亮了的原因?
“我给你拿了水,“吴歌将手里的一瓶水递给罗伯特,她也很紧张,担心西斯或者贝拉会突然过来,又担心他们把这件事告诉给叶修明。
“谢谢。”罗伯特受宠若惊,他慌里慌张接过水。
“这些花,难养吗?”吴歌又问。
看这个女人的打扮和状态,应该是女主人吧,罗伯特深呼吸了口气,说道:“不难养,只需要浇水施肥就好了。”
吴歌抬头看罗伯特,嘴角有一丝僵硬的笑意。
罗伯特因为这微笑意乱神迷。
“我很喜欢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吴歌指着地上的一盆花问罗伯特。
“这……”罗伯特低头看了一眼,“天竺葵。”
“天竺葵,”吴歌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你还会再来吗?”
“会啊,我还回来。”罗伯特竟然有一丝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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