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染上浓墨,不过星星点点将其点缀,月色浸于浓云之中显得朦胧不清。江芷澜身着玄衣与身后一行人藏匿在白雪和长草之中,好在此处地势较为起伏倒是不容易暴露,也可以掩藏其中了。利刃入鞘别于腰侧,她的手置于剑柄时刻保持着戒备,目光看着不远处几百米的营帐大营。众人鸦雀无声,在这个距离若是被发现可以说就是必死无疑了。
江芷澜昨夜思索了很久总觉得太过巧合了。拓跋成吉进攻的时间卡在自己到关一日前,在双方战力不清的情况下一举狠击我方,这种可以说得上是偏激的进攻方式再加上军粮和军需三番两次被截这事,其实很难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只是最为奇怪的是,截军需之人肯定是了解渺落地势地貌之人,而蒙涟之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如若假设成立,那么就是有内应了,而且内应的职权应当也是不小的。至于怀疑人选在南洋还没有发现任何马脚之前是没有的,不过离开边关一月的时间,说起来并不长的时间却也足以发生一些无人知晓的事情了。
她明白虽然夜袭敌军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现下最为重要的是重振士气,并且为带着军需前来的六皇子拖延时间和增加军队修整的时间。如今带人偷偷北上潜入敌营,就是为了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而北处的地势也较为崎岖。
“将军,他们巡逻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两个时辰进行一次调换,每调换一次会有一盏茶时间的空余,现下最近一次调换还有两刻钟时间。”北御闪身回来禀报情况,先前江芷澜便派他去探查情况了。
“好。”江芷澜点了点头。
“将军,我们此行为的是?”有人开口不解问道,如果是夜袭,但如今看不过二十几人怎敢闯得了那数万人的兵营啊,怕是一进去就被射成筛子了!不只是他,随行之人都有这个疑惑。
“火烧粮草。”
听此言简意赅的答案,众人猝不及防的正愣住了:“火...火烧...粮草?”说着还咽了一口口水。
“蒙涟这段时间都压着我们打,自然是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了,打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
“可是...将军,存放粮草之地定然是重兵把守,我们不过二十几人,能做到吗?”
未等江芷澜开口,北御皱着眉道:“虽然说是这个道理,不过属下刚刚去探查时发现其实兵力好像并没有那么多。”闻言江芷澜也皱了皱眉,是太过自信了...还是早就知晓了......?
“北御,一会儿分批次。我带着八人先行从北处开路,以烟火为信号,随后你带着剩余人从南部北上烧了其他粮草。”江芷澜说了部署。
“将军我也可以的,您可以随着北副将一起的。”
“对啊!将军,俺也可以的...您可是我们渺落的骠骑大将军啊!怎么能让您去冒险呢?”
“......”
“将军,属下来开路便好,属下探查了这么久对于他们的地形和部署自然是比较熟悉的。”北御出口打断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将军想要声东击西,但是这样就是让她身处危险。
“你也说了你熟悉地形部署,那就用最快的方式做到最好的成效,而不是浪费时间。”见周边的人还要说什么,江芷澜的视线将每一个人都细细扫了过去,声音冷淡,“这是军令!”
“是。”众人只能应道,毕竟军令如山。
随后江芷澜点了八个人跟随自己往北绕一下,藏匿与树后,北处有一山脉森林,地势崎岖。江芷澜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回过头借着短暂的目光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每一个人的面容。有的人脸上、手上都有着皲裂,在这么一个干燥寒冷的地方能够坚守的人都让江芷澜无比敬佩,他们默默无闻地保家卫国或许是为了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也或许只是为了家里人不遭受战火的袭击,一直安居乐业的。
江芷澜转过头,直视那些巡逻的敌兵,开口问道:“此行未必可以活着,你们的名字是什么?家住何处?”
“我?我叫叶十三,叶东窑叶业的第十三子。”
“俺叫孙二虎,永兴村的一个村民。”
“......”有了一个两个人地开口,其余人也慢慢开口说道。
听完了此起彼落的声音,江芷澜微勾唇角:“诸位都是汉子一条。”
这句话很简洁却也是这群士卒听过的最为鼓舞人心的夸奖了。
“若是被人发现我未曾说时间撤退,你们一盏茶就开始往北处的山脉往城门逃!”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江芷澜看着巡逻的人似乎是在交谈什么后笑着带队离开,随即抬手挥了一下带着身后的人悄然无息地潜入,见安全后小声留了二人在最北侧的草料场蒙古包,随后带着人继续深入,慢慢分散开来后几抹人影落入眼帘。她蹲下隐藏在蒙古包后,拔剑等待了几秒,那几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大人说今夜会有人来夜袭,你看看到现在都丑时了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肯定是他太敏感了!”
“可不是?就渺落那群人整日窝在城门那像个缩头乌龟,都不敢伸头,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还说什么有一位战神!”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伸手搭在上一个说话的人的肩膀,“上次我见就一个娘么儿,长得也还不错,等到到时候他们彻底败了,我觉着那娘么儿可以来做个妓儿啊!”
“呦呦呦,你也是敢想,也不怕那娘么儿弄你!”首位的男子回头笑着道。
江芷澜听着,也就明白了信息走漏了,只能速战速决赶紧离开了,留得越久越危险!想着,只见若有若无的月光照在那冰冷的剑刃上,反射出几道银丝,在刀光剑影之间四个人的小分队便全部都倒下了,她开口无声道“动手”,身后最近的人看得见那口型,立马用了火折子随后往后比了手势。
她见身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明白没有多久就会被人发现的,从怀中拿出一只火折子点燃后丢入那蒙古包内,目前只能尽量解决一些就近的人,在未被发现之前扩大空间范围,尽量争取时间。
尽管众人尽量争取时间,并且尽量不被发现但还是有人漏了脚步被敌方发现了,虽然杀了那人但敌方的信号已经穿出去了。
是孙二虎,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江芷澜:“将军...”他话未说完就被江芷澜打断了:“准备杀敌,争取时间。”语落,她腰侧的烟火也陡然升上了天空,“两盏茶的时间,撑住!”两盏茶的时间足够了,也是最为稳妥能够保下人的时间,但前提是拓跋成吉没来!
“是!”众人拔剑站在江芷澜身侧,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来人了,蒙古包的火势也越发大了,红光先于日出落入人眼,本身冬日就干燥,烛火易燃。
刀剑碰撞的尖锐声响彻原先安静的大营......
江芷澜率先冲锋在前,手起剑落血液便喷涌而出。两人人从侧面执刀砍下,另一人从正面向上挥刀,她往后快速退了几步,看着刀尖堪堪从眼前略过,随即左脚用力一踩,右脚踹向左侧敌人,空中微微回身找到角度剑起斩下将右侧的敌人击杀,落地快速奔向前方用力斩下,将面前的人击倒。
刚刚闭眼松了口气,什么东西却迅速袭来,她眼疾手快伸手才接住那往眉心射来的箭矢,睁眼凝视着拉着弓的拓跋成吉,神情冰冷:“拓跋成吉。”
“哈哈哈哈,江将军好身手啊,真不愧是渺落战神呢!不过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都接下了!”拓跋成吉说完,三矢从弓中射出,速度快速。江芷澜飞身躲过,垂眸看见刺入地面几寸的箭矢眼底微沉:“成吉王子的箭术也是越发精湛了。”
“真是谢过将军了,那么接下来还请将军赐教了!”拓跋成吉眯着眼说着,从马上站起从背后拿出箭矢连续射了起来,旁边穿着动物皮毛的士兵也冲上去对江芷澜进行了攻击。
“将军!”几道声音传来,抵抗着敌军的人看着这一幕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是难缠的敌人也在对他们发动着攻击,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帮江芷澜。
“专心抗敌!”江芷澜严肃说道,躲着箭矢,看见面前的敌人侧身躲刀,抬脚将人踹开。她往远一点的地方行进了,这样比较不容易伤到其他人,况且拓跋成吉眼底的兴味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他还想玩就不会对自己下死手,起码短时间还是比较安全的。
箭矢越发密集,江芷澜绕着蒙古包才能躲过......
虽然她的武力很强但始终碍不住这种人海战术,身上落下了三三两两的刀痕,约莫一盏茶时间,拓跋成吉也玩够了,拉弓瞄准江芷澜的心脏——
“咻——”
箭矢刺破长空,压缩空气的声音传来。
“噗——”
箭入血肉的声音,江芷澜闷哼了一声,咬唇继续跑着,身后的马蹄声不断,倒像是一副催命的模样。她的方向忽而转向北方,此刻北方的地势比较高,只能往那里逃了!
她的脚步往前迈,用力一蹬,飞身往上,右手的剑刃插入石壁借力往上翻,握着剑柄的手顺着石壁纹路抽出,一个后空翻后双脚轻盈落地到达了山坡上,强忍疼意在树林之中快速奔跑着。这一切就像是五年前那一次,她的师父中计也困在了敌方阵营里,她也随行着故而亦被包围了。当时他师父的处境可不向如今她这般幸运...拓跋凌汉可是一个及其严谨和狠厉的人,在他手中他只会下狠手,哪会像拓跋成吉这样掉以轻心?
她的师父拼尽全力杀出重围让她活了下来,从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
江芷澜绕着树桩奔跑着,躲着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箭矢落入草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刚刚的那一箭因为反应快只是落在了她的肩胛骨,如今马不停蹄地跑下来其实她的身体已经近乎到达了极限了,如今她的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起来......
“咻——”
这一箭恰巧躲开树木,直直落在江芷澜的右手上,剧烈的疼意席卷而来,瞬间她松开了手,手中的剑脱落跌落在了地上。江芷澜咬了咬唇,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把剑就要回去拿——
一只素手从石头后伸出用力拉住江芷澜的手臂——
拓跋成吉骑着马追了上来却发现人不见了,皱眉道:“嘁!给我找!”江芷澜中了他两箭,又跑了这么久绝对跑不掉的!
想着,他垂眸看见了地上的剑,翻身下马将那柄满是鲜血的剑拿了起来,轻轻一笑,眼底满是玩味:“斩异剑~”只要这把剑在他手上就算江芷澜逃了也绝对会来找他的。
“王子!”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那人停下马,翻身下马,跑到他的身后跪下。
“怎么样?”
“那一对人被杀了大半...”
“大半?”闻此,他转头看向那个来禀报的人,眼神冰冷。
“有五人他们...反应敏...敏捷,提前逃...逃了......”
听此,拓跋成吉气笑了,抬脚用力踩在那人的脑袋上,按在地上,脚上微捻,神情冰冷:“你们还真是给我争气啊?几千人拦不住十几个人?怎么的...”说着他收回脚蹲了下来,伸手抬起那人的下巴,“你是叛徒啊?”
听见“叛徒”二字,那人瞪大双眼连忙道:“怎么可能啊!王子!”
“那就是废物咯?”
“废物”和“叛徒”两个词比较一下定然是后者比较强了,那人连忙点头,畏惧的泪水染湿了整张脸:“是是是!小人就是一个废物!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叛徒的啊!王子!”
“哈!”拓跋成吉轻笑了一声,眼底深邃让人看不懂,“你说不是就不是啊?”闻言那人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甚至是——
失禁了......
闻到异味,拓跋成吉眼神更加冰冷了,手起刀落,鲜血染满草丛和土壤,血腥味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喷溅出来的血液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伸手擦了一下那湿润的触感,见是鲜红,眼底更是嫌恶:“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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