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为了那点交情就把我们推出来送死,在这么说我们也是疏妄宗的弟子吧?”
白之涿看了他一眼,提问道:“宗主可有逼迫过你?可有硬逼着你前来?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那名弟子顿时就哑了声。
白之涿继续说道:“宗主早就说过此行会十分凶险,很可能会有丧命之忧,你已经怕死到记忆错乱了不成?”
那名弟子强撑着面子反驳道:“我当然怕死,有谁是不怕死的?”
白之涿没说话了。
见其不语,他便认为自己搬回了颜面,当即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师兄也怕死不是?那又何苦来指责我们?”
林起意则是替其警告道:“姓闻的,我劝你最好是闭嘴,否则我就让你先去死。”
他愤愤的瞪了林起意一眼,不在开口多说了。
没办法,谁让林起意也是亲传弟子,若真动起手来,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哪怕是赤手空拳,他也毫无胜算。
林起意冷冷一笑,接着讽刺道:“既然怕死你就别来啊,既然来了又在这矫情给谁看?”
“师兄……”
略带哀求的声线传来,白之涿侧头看去,只见同门师弟正痛哭流涕着,望来的目光中皆是恐惧与凄凉。
“之涿师兄,我不想死,我们不反抗了行不行,我们去求他们,说不定他们会饶我们一命,我们就可以继续活着了,蝼蚁还尚且偷生……”
白之涿:“……”
林起意面露震惊,“你要向他们求饶?”
先是信誓旦旦,再是怯懦后怕,后是言语相击,最后竟然还提出了要向冥渊中人低头求饶。
再怎么说也是仙宗的弟子,而此行的道心与骨气却维持不到第二日,现下就已荡然无存了。
林起意还是头一回听到身为名门正道却要为了偷生而去屈膝的。
此次归蕴宗之行,林起意算是大开眼界了,理念遭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他随即便质问了出声。
“你是疯了不成?!”
听到这话,那人眼里凝聚起了极大的愤怒,而后他怒声回答道:“我没疯!我就是想活着!我不想死!这有什么错?!”
“我们没你们这么好的命,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要摸爬滚打才能有机遇更上一步,现在好不容易入了内门却要死了!”
这里的你们指的自然是他们这一行人中唯二的两名亲传弟子:白之涿与林起意。
“凭什么?”
“凭什么?!”
他们这几个弟子入宗不过几年罢了,平日里不是待在宗门内修炼,就是偶尔出宗历练一下,遇到的不过是些小惊小险罢了,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哪怕是有危险,大多数修士也会看在背后宗门的面子上让着他们,总归是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的。
纵使听说过冥渊六境的恶名,但却并未受过其害,不伤在自己身上,当然就不知道会有多疼,因此也只会多出几分警惕与忌惮来。
且六境还与宗仙门之间有过商定。
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所以,他们多多少少就存了一些侥幸心理,心里认为冥渊六境也会忌惮那份约定,是故不会对他们这些宗门弟子怎么样的。
此番前来援助,宗主虽说过会十分凶险,但归宗之后他们几个内门弟子就会晋升为亲传弟子,归蕴宗也会欠下他们一个人情。
劝退冥渊,帮了归蕴宗,成为亲传弟子,到时何愁不能够扬名?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选择前来。
可万一出现了意外呢?冥渊不买账怎么办?万一冥渊丝毫不顾及约定怎么办?
眼下他们被困此地,无法出去求助,除了想办法自救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吗?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以活着的话,又有谁会想死?
白之涿:“……”
林起意:“……”
林起意差点要望天摇头了,对于此番言论自是无话可说,各自的选择不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也无处可指摘。
修道之人,重在修心。
求饶或许能活,但终究是违了道心。
而白之涿挑明道:“我们注定难逃一死,冥渊中人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斩草除根,哪怕你跪地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接着,白之涿语气笃定道:“我们都会死。”
林起意:“……”
其他几名疏妄宗弟子:“……”
好吵啊。
嘈杂的声音一直环绕在耳畔,暮言卿的意识渐渐回缓过来,他在刺痛中睁眸看去,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暮言卿失去了视觉,又莫名其妙的身处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耳边依稀可以听到有哀求的话语在不断响起,他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等有所反应,暮言卿的注意力就被手腕上的刺痛给拉了过去,他摸索着尝试性的碰了碰,得到了一指的湿滑黏腻。
伤口出现的很莫名,紧随而来的就是另一只手腕也疼了起来,应该同样出了血了,再接着就是脚腕与腿骨。
血腥气愈来愈浓烈。
暮言卿处于黑暗当中,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上有某种物体在附着着,还偶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他虽然不太清楚是些什么东西,但给他的预感不是很友好。
暮言卿的指尖不由得紧绷而起,他咬着下唇,再度尝试着挣动,下一秒手腕处便传来了更为严重的痛感,出血量变得更多了。
“嘶……”
暮言卿躺在地上,轻嘶了一口气,那些东西越覆越多,他也越来越难有所动作。
踌躇了几秒后,暮言卿咬牙攒力,一鼓作气的从地上爬起,可踉跄着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那些物体给追上了。
他再度失力倒下。
窒息感袭来,如同是身在水中。
暮言卿挣扎着将脑袋微微仰高,却在张唇呼吸的顷刻之间,感觉到了某种细丝正顺着唇角的开合处缓缓漫入。
要是暮言卿能够看到的话,必然会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他现在半个躯体都覆满了白丝,而这些白丝竟还以他的血液为食。
自暗处爬来的白丝悉数缠绕在了暮言卿的身上,源源不断,无穷无尽,艳白交织如茧般的将他牢牢束缚着。
无数的血丝渗透出来,肌肤一但被划破了,那些白丝就会争先恐后般的钻入到皮下层中,在血肉里疯狂的四处绞缠。
噬心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暮言卿疼到痉挛,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剧烈的疼痛不断淹没着意识。
暮言卿便又疼晕了一回。
之后短短的时间内,那些白丝迅速吞没掉了暮言卿的躯体。
轰隆——
在这一刻变故突现,几息之间,原本还算晴朗的天色骤变,乌云翻滚聚集,再转眼此地浮云翳日,天幕时不时的还突出几道电弧。
一干人等停下了争吵,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先前毫无动静的灵阵掀起了层层白光,阵纹隐隐在缓慢而有规律的转动着,晶莹剔透的白流于阵纹内循环流淌。
那是他们几百人所祭入的灵力。
“之涿师兄,这是成、成了吗?”
亲眼目睹这数多变化的白之涿应了一声,“嗯。”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个问题,白之涿没有作答。
“还有救……”
“尚有一线生机,说不定此番我们可以化险为夷,都可以活着归宗。”
他们没在意白之涿的沉默,对于这一线生机的出现,其中有几人兴奋了起来,甚至激动的笑了出来,面容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他们本就将生机寄托于此,现下成功了,自是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还有救还有救……”
林起意则是看向白之涿,见他脸上并无任何高兴的神色出现,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却觉得白之涿说的是事实。
他们会死,都会死。
而且是难逃一死。
冥渊六境那边既已发话,而且也给了三日的期限,那么三日过后必然不会在手下留情了,只怕是九宗十二门亲临也更改不了。
近百年来,正道一直都在忍气吞声,哪怕是那次商定也是在步步退让。
没办法,谁让他们拿六境没有法子呢?
他们甚至连一个封境的法子都无,而六境中人又肆意妄为,所以正道就只能够退让。
听闻那次商谈是由浮夷的殷宗主出面的,此事定下后,冥渊六境倒是收敛了不少,至少会提前打一声招呼了。
若非有协议在前,别说是三日了,恐怕当日就会将整个归蕴宗给夷平,数百人皆会惨死此地。
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将死期推迟了三日而已,六境向来言出必行,那一线生机犹同于无。
此行注定无一生还。
此番作想后,林起意也认同了白之涿的说法,其实在他选择偷跑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转息间,变故突生。
“我们有救了……!”
那名正在说话的弟子气音顿消,只见他的胸膛处已被一柄利剑给直接刺穿了,猩红的血液正顺着剑尖滴落而下。
顺着剑身往上看去——
白之涿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的神色平静到诡异,好似杀的不是同门师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气氛顷刻间跌入了谷底,喜悦激动的氛围荡然无存,四周只余下诡谲与死寂。
其他的弟子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至白之涿又接连杀了两名师弟后才回了神。
“之涿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白之涿!杀害同门乃是大罪!”
白之涿回答道:“你也知道是大罪。”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林起意就被惊呆了两回,缓过神来后,他抽出剑想要拦住白之涿,可没几下便被甩到了一边。
“白之涿你也疯了吗?!”
剩余的几名弟子因为不想死,所以也献出了大部分的灵力,尽管白之涿也献了灵力,但修为仍然比他们要高。
待杀完了最后一名弟子,白之涿缓缓把剑从同门师弟的心口处抽出,这柄长剑染满了鲜血,自剑端落下的血珠蜿蜒成流。
边上的林起意已然崩溃了,“我的天啊……”
这时,白之涿才解释道:“这是宗主的意思,此行之中的弟子无需在归宗。”
又是一次震惊,林起意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喃喃道:“什、什么……?”
白之涿道:“陷害同门也是大罪,他们在入宗试炼时残害他人,入宗之后更是为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又在入内门时故意迫害同门。”
“别说了别说了,别在说了,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林起意接受不能,捂着脸爬起,跌跌撞撞的走了。
白之涿停了解释,看了看手中的长剑,默默将上头的血迹擦去。
有姐妹告诉我,她看不太懂,我就说一下前因后果吧
这是一个局中局,幕后主使是正派,但具体是谁,这里先保密,这个计划知道的人特别少,连宿鬼都不知道
阿卿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可以自我带入一下,比如我被绑了,你是我的唯一希望,我一直催你过来,但你来了之后,我却没有动作了
前后逻辑不通,阿卿感觉出有内幕了,但不知道具体的内幕,因为白之涿没有说实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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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凄阳暮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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