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抿下唇:“带了。”
祁南骁收回视线,按下中控和司机联系:“民政局。”
林晚有些恍惚,这下真的要领证了。
和所有去民政局领证的新人一样,她也紧张。只不过她不是幸福的紧张,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领证前,有些事还是摊开了说清楚。”祁南骁清冷的声音响起。
林晚回过神儿:“好,您说。”
祁南骁声音又冷又硬:“我们之间的基本信息互相都已经清楚。婚前协议你也看过了。这场婚姻是双方家长要求的结果,我对你没感情,婚后双方分开住。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干预对方的生活和工作。”
“好。”
“除了你和你爸的安全问题,其它的我不希望被过分打扰。每个月我会给你一千万作为赡养费,离婚后也照样如此。”
林晚惊愕:“不用给我赡养费,您和祁爷爷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祁南骁侧头,目光幽深看着她:“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这是祁家的规矩。”
林晚对上他不容拒绝的神情,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算了,给了就存银行卡里,离婚后统一还给他就行。
祁南骁问:“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林晚抬眸望向他:“我的职业特殊,平日里几乎都在训练,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不用履行夫妻义务。”
顿了顿,她补充道:“包括生孩子的问题,我不想要孩子。”
祁南骁想到没想就答应了:“随你,你的身体你做主。”
林晚闻言松了口气,她也不会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也不会收他的钱。
这场婚姻本就是人情债,用她爸的救命之恩换场庇护,一年后,双方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
车子一路开到民政局,这个时间点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但祁南骁打过招呼了,还是有工作人员特意留下来。
两人下了车走进登记大厅。
隔着两米远,领导就伸出手,祁南骁站着没动,林晚象征性的握了上去,微笑着说:“您好。辛苦您了。”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时间点过来领证,保密性极强。
领导特意安排了专人特事特办,流程进展得很快。
“两位有带照片吗?”
林晚:“没有。”
“好的,没关系,我们这边可以立即安排两位照相。”
林晚看向祁南骁,祁南骁蹙眉,看了眼手表才起身跟着走到照相区。
摄影师调整好相机,冒出头:“新郎、新娘往中间一点。”
“再往中间一点。”
“新郎再往左边靠点...”
林晚能感觉到身旁人的气压更低了,就在她以为祁南骁会撂挑子走人时,她的手突然撞上了什么,余光瞥见才发现两人手臂挨着手臂。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林晚直接僵住,靠得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混着烟草味,气息明明不重,却有侵略性。
很特别、冷冽的,初闻很陌生,再品时才发觉早已沁心入肺了。
“好了。”眨眼间,摄影师已经拍好照。
林晚下意识暂缓呼吸。
拿到证件的那一刻,林晚发现自己的身子摆得很正,甚至有些僵硬,而祁南骁的身子在她身后,像是半包围着她。
工作人员很快将结婚证办好递了过来:“两位要不要走一下领证流程,宣读誓词。”
不等祁南骁出声,林晚先拒绝了:“谢谢,不麻烦了。”
“好的,祝二位新婚愉快,百年好和。”
林晚笑了笑,心想愉快是愉快不了的,能不能坚持一年都不一定,百年就更不敢想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全程无交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车子由司机开过来,在门口缓缓停下。
林晚上了车,等车子起动,司机很自觉的按下中控,将车子隔绝前后。
祁南骁淡漠出声:“去哪?”
林晚报了个地址,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她道:“您打不打算隐婚?”
祁南骁薄唇开启:“我对昭告天下没兴趣。”
正好她也不想,林晚客气的说了句:“好,谢谢。”
祁南骁道:“要谢谢你爸,给你留了这份人情。”
林晚暗自掂量着祁南骁这句话,她沉声道:“我为我爸狭恩图报的事向您道歉,向你们祁家道歉。这份人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提。”
祁南骁沉默不语,只是不冷不热的瞥了眼林晚。
林晚知道他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他是被逼着和她结婚的。
任凭谁碰上这种事都会窝火。祁南骁从始至终就是个工具人,他向来肆意惯了,碰上这种被人按着头结婚的事,能开心才怪。
林晚自觉多说无益便沉默了,她看不透祁南骁,更没精力去猜他心里到底怎么想。能和祁南骁搞好关系和平相处最好,不能她也没法强求。
这半个月一波三折,林晚已经无法用坎坷来形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了。以前的她,有家有爸爸,有依靠,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
回到家,锁了门,看着阳台上空荡荡的躺椅,林晚心情说不出的难受,眼泪不知何时默默流下。
以往只要她比赛回来,林国冬不管多忙都会去接她回家,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
明明说好的,不跟着去趟浑水的,他还是食言了。
寂静的房子里,只有林晚很轻的哭泣声,说好的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人,现在就把她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林晚至今都忘不了,一个星期前,她在国外比赛,突然接到林国冬的电话,要她答应和祁南骁结婚。
语气急促且无奈,说到最后甚至是哀求她发誓答应。
等过了一天,她就收到林国冬‘畏罪自杀’的消息。
她不相信林国冬会做这样的事,他明明那么热爱生活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开自杀?
但现实就是,林国冬的确跳楼了。林晚觉得现在的自己周身都是迷雾,她看不见真相。
到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无助,她连照顾林国冬的机会都没有。
林国冬的事背后牵扯很大,上面不得不将林国冬严加看管起来治疗。就连她这个女儿也只能远远看几眼。
至少有祁家在,那些暗地里的蛇鼠不敢直接动手。
洗了把脸,林晚烧了壶水,打开手机,通知栏上跳出来的就是关于她这次输了比赛的新闻。
清一色的质疑和谩骂,把她批判成是一个靠关系和颜值进入国家队混名气的运动员。
网友并不清楚林晚的家庭背景,都是人云亦云的讨论。
有人说看到林晚穿名牌、坐豪车出身不简单;有人说能玩击剑的家庭都是有钱人,加上林晚这次的确输了比赛,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教练发来信息安慰她,让她别太在意网上的声音。
林晚也不自找烦恼,回道:【兴奋剂那事有结果了吗?】
教练:【还没,我估摸着**不离十,这事主任会盯着,你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归队训练。】
林晚:【好。】
之前和她比赛的对手克劳娜,被人举报涉嫌服用兴奋剂。国际反兴奋剂组织正调查克劳娜。
其实,林晚和她比赛时,也隐隐有感觉。
对方的招数、状态都很不同寻常。当时林晚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表现出来。
谁知,后来其它国家的教练发现了,直接举报。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击剑队全体都保持沉默。
手机恰好弹出洛梵的信息,林晚回过神点开聊天页面。
洛梵:【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林晚:【搞定了。】
洛梵:【唉。】
洛梵:【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
林晚:【今天我听到最离谱的祝福就是祝我和祁南骁百年好和。】
洛梵:【那我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洛梵:【晚上出来吗?超子他表哥的夜店今天开张,请我们去玩,去散散心也好。】
林晚从冰箱里拿瓶矿泉水,瞥见这句话下意识想拒绝,她的腿这样也不方便,就不去扫兴了。
洛梵:【超子说会有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那个朋友他爸最近刚升上去,去认识一下多条人脉也好帮叔叔。】
林晚拧瓶盖的手一顿,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
恰好她昨晚订购的轮椅送货上门了,林晚放下手机,拄着拐杖去开门。
可折叠电动轮椅,坐垫舒适还可以调节。林晚很满意,坐在轮椅上扶手就是按钮,凸起的把手还可以控制方向,比她的拐杖好使多了。
膝盖十字韧带断裂,算是击剑运动员的职业病,长期高强度屈膝,林晚的膝盖早就出现问题了。
不久前刚做了一次手术,后续还要继续训练,六个月后还有比赛要打,时间不等人。
她现在只能尽可能的保护好膝盖,早日恢复训练。
如今的她更迫切的想拿下冠军,让自己有更大的话语权和价值,才能在关键的地方帮到林国冬。
——
三里屯,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酒吧、夜店,今晚最有名的就是一家叫‘MOON&CLUB’会员制,主打秀场。今晚开业,离得老远都能看见门口排长队的豪车。从远处看,这一整条街仿佛隐匿在一团七彩光雾里。
此刻,所有豪车耀眼都没有林晚的电动轮椅吸睛。
梁子超一早在在门口等待,大老远的就看见两人两辆轮椅并排慢悠悠的前行。
那两人都是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回头率堪比限量版豪车。
搞得梁子超都不想上前去打招呼了,还是洛梵眼尖趁他逃跑叫住他:“超子!”
人来人往都是熟人:“子超,你朋友真是身残志坚啊,都这样了还能来捧你的场。”
梁子超听完恨不得钻进地里。
“躲什么躲,还不过来欢迎你姑奶奶。”洛梵从背后拍了下梁子超的后背。
梁子超抢走洛梵鼻梁上的墨镜,戴自己脸上:“低声点,光彩吗”
洛梵:“嫌我们丢人?”
梁子超打量了眼洛梵的轮椅:“准确的说是嫌你丢人。林晚是真残就算了,你个假残坐什么轮椅。坐轮椅就算了,还特么的选了辆带闪光灯的轮椅。”
林晚:“什么叫我真残?能不能盼我点好?”
梁子超求饶:“姑奶奶,我错了。”
“老洛,赶紧把你的闪光灯给关了,老子眼睛都要被你闪瞎了。”
洛梵:“你丫的,戴着墨镜还那么多屁事。”
梁子超:“你好好豪车不开,开什么轮椅?”
林晚忍俊不禁:“她说她豪车开多了腻了,只有轮椅没开过。”
洛梵已经起身,把轮椅折叠好了:“昂,姐妹同款,有难同当。”
林晚:“我谢谢你,让我的苦难加倍。”
三人打打闹闹进了夜店,夜店特有的打灯风格点燃了整个现场,楼上楼下人山人海,舞池里群魔乱舞勾肩搭背。
等电梯的人有些多,林晚他们只是上个二楼,最后决定走楼梯。
到处都是人,林晚被梁子超推着走,直接矮了半个身子,从她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的都是别人腰。
其中走到她前面的好几个女人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包臀裙,细高根,浑圆的臀部走起路来一扭一摆的,听她们对话像是职业模特。
她们堵在林晚这群人面前,林晚走不快,只能跟在她们屁股后面。
待走到楼梯前,林晚起身,准备走路上楼梯,折好轮椅抬眸的那一刻。
前方迎面过来一帮人,显然也是要上楼,清一色大高个大长腿,跟t台上的男模一样,尤其是打头的那个,一身黑,最显眼。
林晚觉得自己怕不是给夜店的灯光给闪花了眼。不然怎么会在那去群人里看到了一身黑的祁南骁。
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避开,祁南骁已经发现她了。她想赶紧上楼,跟他错开,结果前面那几个女模特跟见了羊的狼似的,各自分开挤在楼梯处,堵得水泄不通。
林晚不是怕跟祁南骁见面,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在朋友面前和他见面。早上他才说要隐婚,这招呼要不要打?
打了之后,身边的朋友知道后又得一阵八卦。
思来想去,林晚还是装死不认识,低着头沿着墙壁走,洛梵在一旁扶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她走得不快,后面还有人,她心里也着急。
尤其是听到后面有祁南骁的声音后,她更是恨不得让洛梵背她走。
低头看着洛梵那7厘米的恨天高,她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楼梯人多,上上下下不少人,后面有人抱怨:“前面的干嘛呢,蜗牛啊,走路这么慢。”
下一秒,熟悉的男声响起,一贯低沉清冷,还有刻薄:“不想走,我可以一脚送你下去。”
林晚听到祁南骁的声音就在她身后,情不自禁加大步伐。
越往上走,灯光越暗,只有几束雷射线偶尔扫过,氛围刺激又紧张。
刚好一群人走到楼梯转弯平台,前面不知怎的好似发生了冲突,有人往后退,洛梵被人挤走。
林晚不敢乱走,扶着墙想后退几步待到角落里。
谁知,此时意外突起,那几个女模特故意往祁南骁那群人身上挤。
林晚身边都是人,被挤得只能后退,不知哪个人还踩了她的鞋,本就因为膝盖受伤身体不平衡,被人一踩,她一个踉跄往后倒。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倒地之时,突然被一双手给压着贴在墙上,随即那人又贴了上来。
林晚一开始是恐惧,下意识做出防备想打人家,被那人先一步扣住手腕。
“是我。”
祁南骁的声音。
林晚整个人都僵住,发烫的脸绷紧,她竭力保持镇定,定睛一看,发现祁南骁身后有好几个模特要往他身上扑,被几个保镖给推了出去。
离得近,昏暗光线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到祁南骁五官立体的轮廓,他倒很规矩,除了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打人外,没有多余动作。
人多,动作多,空间就小,祁南骁被挤得往林晚身前又贴近几厘米。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一直往她身上吹,比抓着她的手掌还烫。
两人之间还有点缝隙,灼/热的呼吸不断洒在她的耳后。
林晚此时此刻想打人心都有了,只能咬着唇偏头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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