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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眷

距离曲尘翻阅《雪郡传》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仔细看过后,发现其中所讲总不过也只是一些鬼神之事,实在是太过虚幻。要想知道广平君自戕的真正原因,需要更真实的史料辅助。

至于为什么如此确信另有原因,像是一种直觉。曲尘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是很有把握的。

低头想了想,曲尘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起来容易,可是关于广平君生平的史料早已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焚毁,烧得连灰都不剩了,现在要想找到其他史料,谈何容易。

曲尘看着手边的《雪郡传》,叹息了。

到底有什么办法,是可以知道真相的呢?

目光缓缓落至尾页不知其详的玉佩图案,右侧上方环绕有仙鹤、云气,典雅端庄。看不出颜色的玉佩,却浑身散发出诡谲的意味。书页已被时光剥落得面目全非,就如同广平君的烈红衣摆,若是仍在世,其上的流朱大概也坍圮了吧。

实在不能拖下去了,图书馆好几遍要求还书的声音是催了又催。

连续钻研了一个星期的身体,终于疲惫不堪到可以忍受的极限。于是,就这样睡去了。

等曲尘醒来的时候,好像混沌初开,有白雾若隐若现在眼前,天地一切包括芸芸众生,全都换了模样。风声乍起,如利刃飞箭一般的声音穿透了众生草木,让曲尘皱起了眉。

“这还是我在的世界吗?”

心想着,不禁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大吃一惊,身前的清脆女声便响起,让人听不出情感,好像是极度压抑过的清丽。这样的形容实在是太奇怪了,连曲尘自己都想,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

“找我?”

女声冰冷,却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眼神变得迷离。曲尘对上视线,看到结界内的那双清澈双眸。

说实话,恨不得立刻现在找个洞钻进去。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又在定睛一看的时刻怔住了。看来人的样子……像是《雪郡传》的广平君?

第一次看到史书上起死回生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个正常人都会不知作何反应的吧。见来人没有反应,女声再次提醒了一遍。

曲尘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沉默很久了。

曲尘看着她,隐隐感觉到她内心藏着什么事。凭直觉,凭眼睛。

可是,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的紧绷着的弦还是无端断掉了一根,发出如白玉般清晰到不行的断裂声。黑暗的世界里,身前人是如此明亮,不只是生理上全身如白玉,而是气质上的矜贵也让人高处不胜寒。只一瞬便有玉兰满室的清香之感。

广平君?是她吗?

自己苦苦找寻的人,竟然就在莫名其妙的梦中相见了?

似是能听出心声似的,清澈双眸再次看向曲尘,一双冷冽白睫扫过她全身,而后似是不语,又缓缓开口。

“不是梦,想问便问吧。”

“你手旁的那本书,可以扔了。”

曲尘想,这么说来,这个结界应该是很多人进来过了。

曲尘忙不迭接上:“可是广平君?”

“在下,广平君家眷。”

就在那一刹,漫天风雪穿身而过,自称广平君家眷的她,身体变得透明,三涧裙上流淌着华美如绢帛的光,然后无端沉默。

她皱了皱眉,叹息一声。等到曲尘慢慢把问题都问完了,才缓缓回答说:“这里是殿……广平君的陵墓。”

曲尘放眼望去,一块无字碑好好地立在里头。

是她了。

但却没有棺椁。

曲尘无端地想要流泪。这就是一袭红衣坠楼的广平君了,原来生前身后都不被人理解。如果这个女子是广平君的家眷,那么如此细心收纳也不反常。

“对了……请问,您来过我梦中吗?我很确定,您说过我会再遇见您的。”

曲尘突然想到这点。还没等脑子回过来就开问了。

冷白长睫微动,她朱唇启,喃喃自语:“殿下,你说你还没有做好与我一起赴死的准备,难道是这个意思吗?”

曲尘:“其实,我可以帮你一起寻找广平君。” 尸骨也好。

在巍峨的高楼上,被万人唾弃怒骂,因为自己的些许执念,选择了坠楼而下。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完成文献解读,也是想要帮助这位在迷茫中挣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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