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他爹,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呢,别卖孩子啊!”
“呸!这个世道,钱就是祖宗,别怪张爷没提醒你们,明天”花白的八字胡一抖,手上缓缓比出个六来。
抹眼珠子的妇人顿时梗了一下,闪烁的泪光里浮露出一丝不自然,抓着男人袖子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减了下来。黑子他爹一甩,轻易挣开去。
“妇人之仁,张爷别急,卖!我们卖!只是这价格还能再商量商量”大汉一脸献媚,转头又浮出不耐烦来“墨迹什么,还不向张爷问好。”
被遗忘在角落的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俗话说的好男子膝下有黄金,黑子讨好的笑了笑,狠狠磕了个饷头,竟是比他爹还要献媚“张爷好!”
屁他个尊严廉耻,先活下来再说。
“不错,不错。”张爷弹了弹杯里的水沫,心情显然是不错的。
“张爷,你可别看这是个娃就嫌弃,力气大着呢,去了主家那儿给口饭,什么都能干!去,把那筐土豆提起来给张爷瞧瞧。”
“好。”
黑子脸上笑容不减,从门外把筐抱了进来。
张爷点了点把手“放一只。”
放你大爷的!裸露的小臂上青筋暴起,一时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用力着的。可现在他也只能当个丑角,供人娱乐,他忍不住去瞧另一头,说不上什么期待,只是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想看看,看看。啧,看看什么呢?
眼眶一热,他似乎,有些想哭了。
“举起来了!举起来了!张爷你看看这可是70斤的重量,以后大有用处呢!”
“确实不错,这样吧,5两银子,字据为证。”
黑子他爹满头大汗,嘟囔的讨价着“这,这……”
瞧瞧,瞧瞧,他爹可贪着呢,想来自己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也不知道君墨现在在干什么,要是以后见不到了怎么办啊?我还没去探望呢,那伤可不轻。黑子天马行空的想着,渐渐出了神。
“六两不多不少,就这么定了!手印,对对对,手印,黑子快来,做甚么柱子。”“咚!”一筐土地重重落地,黑子如梦初醒,后知后觉揉起了手臂。
大户人家的下人们可是吃香喝辣的,想来我也是有福了。
可是这手偏偏不听使唤了,死命的往后缩去。他天生就是个笨人,读不明白书,现在也要在关键时刻矫情一下。
“啪!啪!啪!”
众人回头一望,一个满身血污,看不清面孔的孩子倚在木门上轻快的拍着手掌。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一个野人。
“好生热闹啊!”
“啊!”妇人呼吸一紧,兀的晕了过去。“君墨!”黑子眼前一亮,
一旁的男人浮出愠色”墨哥儿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不好意思啊,登临贵门没有提前知会一声,确是我的过错。呀,这地也不小心被我弄脏了。”
君墨夸张的往后一扬,提着还在滴血的衣摆往里一跃,小堂里顿时也染了晦气。张爷嫌弃的捂住鼻子,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还不快快退去。”
“张爷莫急,这孩子前些日子受了吓,有些失心疯了。去去去!”君墨没走,大摇大摆在屋里逛了一圈,“听说黑子要去大户人家享福了,我这个朋友不来可没意思,自然是要来瞧瞧的。”
“哼,大爷我且不与你计较,滚吧!”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
在两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君墨拿起桌上的字据“撕拉”,一瞬间白纸黑字撕得粉碎。
连带着张爷的脸面也一同踩下了。
“你!”
“三亩地。”
“什么?”
君墨笑得纯良,一把拽起了地上发呆的某人“他,我买了。”
张爷杯子狠狠砸在桌面上,不顾黑子他爹的挽留,气急败坏的走了“晦气,当真是晦气,你们诚心演这出是吧,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慢走不送啊!”
搞黄了一桩生意的君墨得意的挥了挥手,趁还没有挨打前快速从怀里抽出一张发黄的纸来,乖巧的递了上去“地契您老收好。”后面的事情意料之中的顺利,等到一切弄完后,黑子他爹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后院。连昏倒的内人也不管,不用想也知道去藏东西了。
君墨长吁一口气,把瘫软在地上的妇人靠在凳子旁“大人们就是麻烦的厉害,走了。”
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只得又转了回去“黑子你发什么愣呢!三亩地都交出去了,你不会想赖账吧!”
“哦,走,走。”黑子晕里糊涂的跟了上去,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里缓过神来。
君墨脸上的血污干涸的脱了些,凌乱的碎发下一双眸子亮的刺人,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比以往还要快,奇怪,黑子说不上来的奇怪,只是对着那人的侧脸发呆。如同以往一样跟了上去。似乎什么也没变,又似乎变了些什么。
黑子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前面的人走两步,他就跟上一步。
外面冷风一吹,把心底里的情绪勾了起来。明明早知道该是这样,可他还是委屈,打心底里委屈。
凭什么哥哥们就能去镇上看花灯,他就只能跪在祠堂看祖宗。凭什么人心总不平,给了一个就不能给另一个,凭什么爹娘不喜欢他,凭什么他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他想抱怨的太多,全部憋在心里。
“哭哭哭,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就这还想当将军,娶老婆呢。”
哭?黑子连忙抹了把脸,原来一路上不仅是君墨的血沾了地,某人的泪珠也一同掉了下去。黑子觉得丢脸,使劲的想控制住,结果用力过猛一声“嗝!”响彻云霄。
“哈哈哈!哭吧,哭吧!”
黑子更觉羞人,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再不理人了。
————
无缘无故被雷劈是一件很倒霉,不吉利的事。
疼,好疼,君墨从来没有这么疼过。那道闪电劈到他身上后,仿佛有人拿着锤子一寸一寸敲着全身的骨头,直到全部敲烂,敲碎,痛苦也没有停止。他发疯似的翻滚,想要嘶吼,却被人卡住喉咙,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觉得全身烧了起来,整个手臂被自己抓的面目全非。他疼啊,疼的想死。
等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冷,整个人仿佛被冻进了冰里,不对,他变成了一块冰,一块正在融化的冰。随即五感尽失,这是比痛苦更可怕的事,他感受不到痛苦,更感觉不到活着。
他在混沌里迷失,探索。他似乎走了好久,又似乎在原地一动不动。
往前走,往前走,那里有属于你的东西。
有什么声音环绕在耳边,它把他从一片混沌里拉了出来。他走进了唯一的光源。随后他看见了星海,一片真正的星海。
五彩斑斓的光点汇集成一本书,古老沧桑的法则一圈圈振荡开来。只一眼就明白。它该是属于我的。
书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段文字。
定眼一瞧
现实中狼狈趴着泥土上的君墨猛地睁眼。
“我不认字!”
君墨身上除了衣服上滚烫的血液能证明刚才的惨烈,其余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丹田也奇迹般重新运转起来,甚至运转的更快。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奇遇,重华留下来的奇遇。可君墨眉头紧皱,这和东西塞进嘴里却咽不下去有什么区别。完了完了,这书白读了,一个字都不认识。难道这字不是……
“离开!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重华留下的火莹石非常好用,君墨眯着眼舒服的泡着温泉“离开阳文村,我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很远很远。”
“那我知道了,我们要去天上了。”“呵。”君墨轻笑,他一直都觉得黑子很聪明,每个人都有秘密,用不着刨根问底。这句话后,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村里的哀乐还在奏,君墨闭上眼跟着一起哼了起来。
次日
看过卧病在床的村长后,两人变往村口走去。巡逻的士兵视若无睹,也不知道一天天防备着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
晨光下,君墨如玉的肌肤透着暖光,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流转着星河,一身粗布也掩盖不了翩然的风采。黑子随着旁边那人的目光看去,是成群结队的乞丐走在路上。
不对,视野放宽,自己看到的已然不是乞丐,而是路,一条通向外来的路了。
“花钱进村,这些官员好生算计。不过也是,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了。我说那承小王爷怎么走的这么巧合,世家官员撤的如此迅速。原是在这儿等着呢。还有那军队,算了,谁知道呢。”
“小墨子,你”“嗯?”黑子立马改了口“君少!”听着顺心多了,哼,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看了一会儿,君墨也没啥好留恋的,只淡淡说了一声
“走吧。”
“好。”
等两人走的完全没影后,小姑娘才从没人注意的草垛后走了出来。她蹲下去,放声哭了起来。手上是刚做好的花圈,枝藤上泛着露珠的味道……
属于君宝贝的传奇人生正式拉开序幕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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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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