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皇宫内,这威严气派的建筑,在她的眼里不过是繁华的表面,身处在这里面的人啊,没有一个心里是干净的,在这弱肉强食的环境里,能生存下来的,却是不易,跟何况那些身份卑微的人,前一秒还活着,下一秒,说不定就去地府报道了。
就像她现在啊,被人用粗大的绳子紧紧的捆在树上,不得动弹,她只要一动,那些粗糙的表面,就能将自己磨的生疼,她想,或许自己就这样呆着一动也不动,他们就会因为没趣而离开吧,可是,她想的太好,太天真,他们用言语讥笑,对着她拳打脚踢,讽刺着她的身份与自己怎么可能平等,是啊,他们穿着皇子特有的身份锦服,而她,只是穿着粗布麻衣,还有些地方有了些许破旧,比最低等的婢女和内侍所穿的料子都不如,她如果对人说,她是皇子,这北华的七皇子,呵呵呵,谁会信?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灼热且带着让人作呕的液体慢慢浸湿,她咬着呀,紧抿嘴唇,闭上眼睛,默默的忍受着这耻辱,这种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他们要么无聊,要么就是被那高高在上的人批评,要么就是被自己的母妃责骂,所以就跑来以这些方式发泄他们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可她呢,她向何人说呢?她只有一个留下照顾自己的婢女安安,她也不过十几岁的丫头,却因母妃救过她的命而一直跟随着她,可是,她的母妃呢?早在自己五岁的时候,离开了她,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因为,她的母妃爱上了与她同为女子的女人,她为了那个女人,跟着她进宫,为了能呆在她的身边,结果变成了那男人的女人,却被人诬陷,进了冷宫,而那女人,却始终不知道。
日落西山,美丽的晚霞照在她的身上,她黑色的头发末尾还低垂着那让人恶心的液体,他们都已经散去了,她缓缓睁开眼眸,抬头适应了这周围的一切,因为闭的太久,竟显得有些恍惚,视线慢慢变的清晰,她愣愣的看着眼前慢慢走进的女孩,一袭鹅黄色的纱裙,衬着她显得高贵,她笑笑,或许又是哪个宫的娘娘的孩子吧,看来,今天注定是要多受些折磨。
顾瑾自现代穿越而来,她记得,上一秒她好像还在公路上开车行驶着,下一秒就到了这陌生的环境,迎面来的就是一张美貌的容颜,温柔的笑着看着她,那一刻,顾瑾的心都颤了,她看着女子的模样,和母亲一模一样,不禁哭出了声,不过这一声哭声,让自己又陷入了迷茫,她,变成了一个婴孩……
到如今已经历经六年,这六年来在这饱受的所有折磨,鄙夷,她都已经习惯了,在这个皇室里,她是最低微造成不了威胁的人,只有日复一日的遭受他们的的凌辱,却还能保住一条残命,已然是她,最幸运的事情了。
顾萱第一次看见顾瑾的时候,顾瑾被绑在大树上,她穿着粗布麻衣,这种材料在宫里并不常见,因为这在皇宫里连婢女和内侍所穿的布料都比她身上的要好些,此刻顾瑾的衣服被浸湿,头发上还低垂着不知是何的液体,但是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很快让顾萱知道是什么东西,因此她走进了想问个明白,但是顾瑾抬头那刹那,自己也不免的被惊了一下,那笑是什么意思,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悲伤,然而她黑色的眼眸,眼底却是冰凉一片。
「你是谁?」
她问她是谁?
顾瑾没有回答她,在这里,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可是有名的出气筒啊,卑微的连婢女内侍都不如的皇子。
「放肆!公主问你话呢!」她身旁的婢女见顾瑾没有回答顾萱的话,便出口对着她吼道。
顾萱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她走进了她,而顾瑾却皱了皱眉,她现在身上的气味实在难闻,都让自己有些嫌弃,顾萱却拿出手帕给她细细擦拭脸上的液体,然而她别扭的将脸转到一旁,这种收拢人心的把戏见多了,先对你好,让你有点期望,再无情的将你踩在脚下,剩下的便是绝望,这种把戏,她前世见多也经历了不少,这世,她又怎么会不知?
顾萱的手顿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倔强的让人心疼,被人绑在在这里,却不哭也不求救,只是静静的靠在哪里,任由时间慢慢流逝,也不知下一秒还会遇到些什么。
「殿下!殿下!」
远处传来熟悉而焦迫的声音,顾瑾看着声源处慢慢出现熟悉的身影,顾瑾一直紧着的心,也放松一些下来,至少,在这里,还有安安,会不顾一切护着她,陪着她。
「你是皇子?」顾萱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顾瑾,身为皇子,怎会落魄成这个地步,再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安安从远处急忙跑了过来,看到顾萱,便下跪对着她行礼:「参见嫡公主。」
原来她是皇后的孩子啊,那个胜名在外,受尽荣宠的嫡公主,顾萱……
顾萱看着一直被绑着的顾瑾,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婢女们很快就将绑在顾瑾身上的绳子解开,顾瑾得已松懈,可是身上的味道实在难以忍受,她见顾萱有靠近之意,便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安安身后。
顾萱见状也不恼,只是微笑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瑾不说话,站在安姨的后面,黑色眼睛里带着冷漠疏远,这让顾萱看了,竟然有了些许不舒服。
「回嫡公主,我家殿下单名一个瑾,是若主子的孩子。」
「“瑾……”」顾萱默默念着:「原来你是若姨的孩子,你怎么会,受如此对待,若姨呢?她可知?」
顾瑾始终不说话,安安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嫡公主,请你带我们去见皇后娘娘一面,事关主子之事,唯有皇后娘娘亲看,才能明白。」
顾萱点了点头,绕过安安,来到顾瑾身边,牵起她的手,柔和的笑意让顾瑾心里一震:「可愿随我,一同去见母后?」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一颦一笑都能使人窒息,她静静的看着那泛黄的血书,看着她美丽的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化,慢慢变得泣不成声,顾瑾心里突然感觉好受了些,至少,她对于她的母妃,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看到她诀别的血书,而花容失色,毫无形象的在那里哭泣,她的一旁是一张画像,那画像上的女人,一袭白衣,美的出尘,犹如九天仙子一般,她的容貌才情智慧不再这女子之下,却甘心为了她,走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院。
母妃啊,九泉之下的你,或许可以安息了,但是,又有谁会记得那埋在冷宫枯萎的梅花树下的残骸呢?你说她喜欢梅花,所以你愿化作梅花,至少待梅花盛开之时,她去赏花,或许可以看到你一两眼,即使她不知道,那是你化作的,那冷宫的梅花树一到梅花盛开的季节,比这宫里所有的树开的都好,因为,它是用的你□□,作为了肥料,那白色从中的一抹亮丽的红色,兴许就是你的血染红的吧?
林姝跑下台阶,双手紧紧的握着顾瑾的双肩,许是她有些激动,力气太大,捏得顾瑾皱了皱眉头,竟有些生疼,一旁细于观察的顾萱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轻轻拍了拍林姝的肩:「母后……
林姝知道自己失仪,手上的力道减弱了些,她美丽的双眸看着顾瑾,问道:「你母妃呢?」
顾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去,目光透过她,直直的看着那画:「葬在梅花树下。」
林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喃喃道唤着纪若,顾瑾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纪若,这是她母妃的名字,现在你这般唤着她,可有回应?:「母妃说你喜欢梅花,所以她想化作梅花,待你赏花的时候,或许可以看她一两眼,她就葬在冷宫的梅花树下,那里的梅花树长的很高,从你这望去,便可看到。」
「若儿……」
林姝将泛黄的血书紧紧的拽在胸口,眼泪不停的流了出来,顾萱与林姝的贴身侍女不断的安慰着她,顾萱抬头看了看站得笔直的顾瑾,她们的目光有了接触,不过下一秒,顾瑾便移开了,重新停留在那画上。
林姝的心像是被人那剑狠狠的刺了一剑,她想起那时候的时光,那白色声音开心的笑着,围着自己打转,她要什么,她都会想办法得到送给她,即使她见多了,但是看着她费了不少心思精力得来的东西,心里总是暖暖的,十六岁之前,她们总是无忧无虑,会说很多话,但是,每次谈及未来,她的眼里总是带着一抹忧伤,她便不再言语,只是任由时间安静的流过,但是时间流的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十八岁生辰,她接到了一份儿圣旨,嫁与当今太子,坐上皇后的宝座,她问她是否喜欢,她不知怎么回答她,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怎可违背?若是抗旨,可不是她一人落下人头,而是全府上下几百颗人头,她披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凤凰霞帔,她接过那男子伸来的手,坐上花轿,迎亲的浩浩荡荡的从丞相府往皇宫走去,她微垂眼眸,心里没有半点欣喜,突然,熟悉的旋律传入耳朵,那清幽的笛声透过吵杂的喜乐传入她的耳里,她的心猛的一跳,只是,那笛声却透着浓浓的悲伤,好似吹奏的人正受着撕心裂肺的煎熬,她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然而站在房顶上,看着花轿走远的那人,流着泪,将她们一起演奏过的曲子独自吹完,没有琴声合奏,显得如此的孤寂,好似她站在那里,又有谁会知道?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再见纪若的时候,她爬上了那男人的龙床,依靠在他的怀里,本来清澈单纯的双目,在那一刻,却让她捉摸不清,愤怒瞬间上脑,她想要她一个解释,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一个代表着她无奈,代表着她心里只有她的一个眼神,她便可以理解释然,可是,纪若没有……
她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便转过视线,看着那个男人,最后,她的耳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嬉笑声……
「自从那日,我再见到她…心里只剩下怨恨…我怨她不听我的劝阻,随我一同进入这深渊,我恨她…恨她…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为了护我不得已为之…她到死,都是为了我……」
林姝转身看着纪若的画像,她踉跄上前,顾萱想要扶住她,林姝紧抓着她的手,走到画像前,伸手止不住的颤抖,轻轻的在画像的面部抚摸:「是我不配,她的情意如此高烈,而我低至尘埃,我欠她太多…太多……」
顾萱想要安慰自己的母后,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几年,若姨一直是母后心里的抵触,任何人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她原以为母后十分憎恶若姨,是因为她觉得若姨违背了她们当年的姐妹情意,也同这深宫中的女人一般,为了权利,为了富贵,可以抛弃一切。
但是…她看到了母后寝殿里,纪若的画像后,一切都变了…她不知道母后对若姨到底是怎么样的,如今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林姝看着画像许久,眼里逐渐起了杀意,呢喃道:「是谁…害死她的。」
安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相叠,头抵在上面,猛的磕了一个响头:「娘娘,事关太后娘娘,主子,是被人陷害的。」
林姝转过来,收回了心里的悲伤,她与纪若多年以来的隔阂是个误会,已然接触,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她已离去的事情,但是事实如此,她知道,在这宫中,她不会没有见到她就平白无故的离世,留下这一封血书,这背后一定有阴谋:「你且说来,一字一句,不得有疏漏差错,自我不在宫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娘奉陛下旨意离宫后,不久太后娘娘就突发中毒陷入昏迷,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主子为救太后,搜寻了很多药材,还亲自试药,最后研制出了解药,给太后服下,可是太后娘娘迟迟未醒,芳贵妃就以此为由,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皇上一怒之下将主子打入了冷宫,自入冷宫后,芳贵妃时不时带着后宫众妃前来刁难,那时,主子刚生下殿下才满月,拿自己身子试药,还要遭受她们的凌辱苛待,因此身子渐渐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在两年前,就留下殿下,撒手人寰了。」
安安越说,泪水越止不住,声音都带着哽咽颤抖,林姝手紧握成拳,她此刻已然十分愤怒,看到顾瑾后,便走到她的面前,她抱着顾瑾,沙哑的声音穿过她的耳朵:「瑾儿,日后,你想要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我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顾瑾从她怀里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林姝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却引来顾瑾一声痛叫,她慌忙拉起她的衣袖,上面密密麻麻的不满了伤痕和血迹,有的已经旧了,有的却是新伤的:「是谁?谁把你变成这样?」
顾瑾放下衣袖,不言一语,顾萱看了看林姝,她知道,现在的林姝已经没了理智,她拉过顾瑾的手,让顾瑾与她面对面,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瑾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对你了。」
鼻尖是淡淡的梅花香气,让顾瑾心里一暖,或许是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她总觉得她可以依赖,她没有挣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顾萱抱着她,这诺大的皇宫,原来,还有人惦记着她的母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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