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有不止一家咖啡饮品铺,每家都座无虚席,客人们一边赏景一边畅饮谈笑,万分惬意。
拉小提琴的路边艺人卖力地为这美妙场面配上悠扬的背景乐,微笑着向投币的人们鞠躬致意。
长椅上总有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裹着金色日光或读书或看报,或只是闭目休息。
身旁会经过很多人,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一家四口,有紧贴路侧练习长跑的少女少男,有相互依偎的热恋情侣,也有相谈甚欢的知交好友……
乔迪注意到他们之中真的有不少是血族与人族相伴而行,熙攘人群里的确显不出什么特别。
眼前的画面让乔迪眼眶有些发热,她回身抱住赫默斯,在他脖颈处轻轻印下一吻,动情地说:“塔兰卡能这样温馨这样浪漫,都要归功于你所做的一切。谢谢你,赫蒙。”
向陛下道谢,这是乔迪动身前往圣迦特时最大的心愿。
她发誓哪怕只有两秒钟的擦肩而过,也要把这句话说出口。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甚至……甚至不是擦身而过,而是……在陛下怀里,梦都不敢这么梦。
赫默斯左手拿着太多东西,他把乔迪拉到一张长椅旁,腾出手来回应了拥抱,轻扶她坐下,认真地说:“亲爱的,其实我一直想问……在你眼中,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你来诺尔特之前。”
乔迪被问住了,她低下头开始思索。
小时候周围人总说外面很乱很危险,血族很暴力,会吃人。
陛下登基那天是她第一次走出赛诺泽,看到那么多血族和人族混在一起,站立在道路两旁。
其实她觉得当时秩序挺好的,没见什么恶**件,至少她们那一片儿没有。每个人都在翘首期待,虽然人多了点,拥挤了点。
她想,也许是日子特殊吧,没人敢在这种重大场合下乱来。
后来她看新闻,邻居们总会在旁边说,别信那些歌功颂德的东西,都是血族在自吹自擂。
她没太在意,毕竟她盯新闻只是为了看到陛下,信不信倒是其次。
再后来他们偷跑进城迷路,问路时还问到一个血族老太太,人家也热情地给他们指路了。
当时气息抑制剂和血液机能饮都已推广,情况变好也正常吧。
乔迪不知该如何回答,实际上她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即使此刻正在想也还是挺纠结,脑海中好像两个派别在打架,不确定哪边该赢。
见她半天没吭声,赫默斯只得继续:“你是不是觉得,在我登基之前,人族都不敢上街,一露头就会被血族扑上来咬脖子。血族仗着会魔法的人多,成日当街欺凌殴打人族?”
虽然她没有这么想,但赛诺泽渲染的气氛似乎就是如此。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说:“大概吧。”
赫默斯把她抱起到大腿上,搂她入怀,细声慢语。
“昨天咱们刚聊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一些误解。现在我要说的东西不是想为谁开脱,而是提供另外一个角度,信与不信,你可以自己决定。
“我问你哈,如果你在外面突然感觉挺渴的,身上没带钱买不了水,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再忍忍,回家喝呗。”
“如果此时你面前走过一个小孩儿,手里拿着一瓶刚买的水,这小孩儿一看就很弱,你一巴掌就能打翻他,那你会从他手里抢水喝吗?”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神经病暴力狂。”
“你觉得别人会吗?”
“正常人都不会,除非不正常。”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吧。其实不管血族还是人族,大部分都是正常人,饿了想吃饭很正常,但在街上抢饭不正常。
“在我颁布新政之前,血仆制合法合规,绝大多数血族家里养的都有不止一名血仆,出门之前基本是‘吃饱’状态,不会说突然就饿得不行必须立刻抓一个人来吸。
“可能你还会说,人族地位低下,就算受到攻击,执法机构偏向血族,保不齐很多血族有恃无恐。其实也不是。之前大部分人族都有奴籍,无论血仆还是杂役仆,都算是血族的私人财产,随意攻击引起财产纠纷,后续会非常麻烦。尤其很多血主对血仆是有感情的,必然死磕到底,一般真不会有人这么干。
“而且你知道吗,从安全角度来说,最底层从来不是人族,是那两成不会魔法的血族。通常血族的体质体能比人族弱,他们一旦撞见有暴力倾向的人族,会被打得很惨,打死的都不少。我不是说人族不好,而是欺凌弱小者不分种族,但这不是主流,咱们塔兰卡怎么说也是有着四千多年历史的文明国度。
“当然我也清楚,人族地位确实低下,很多基本权利无法落实,这一点有些积重难返,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改善,还需要时间。相信再过几十年,塔兰卡会呈现出更加平等的面貌,希望你可以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见证这一切。
乔迪默然。
她知道陛下所言逻辑上没有问题,但一时也无法全盘接受。双方各执一词,到底信谁,还需多体验再判断。
不过她这几天接触的血族确实都不坏,就连最难搞的卡修殿下,也只是性格尖锐些罢了。
“所以赫蒙,你的意思是,人族一直都可以自由上街,不会动不动就被攻击吸血?”
“是的,想要出门跟主家讲好就行,大部分情况是安全的,诺尔特街头也一直挺热闹,并不都是我的功劳。”
“主家不怕血仆出门就跑了吗?”
“奴籍都登记在册。离开主家没办法做其他营生,不会逃跑。”
“连独立生活都不行,确实没人权,奴隶制该废。还是赫蒙你的政策好,彻底改变食物链才有进一步谈平等的可能。不过我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血仆爱上血主的呢?那可是伤害自己的人啊!”
“这个,我没体验过,不太清楚,”赫默斯无奈地笑笑,“我小时候的几个血仆都是妈妈辈。”
“你对‘吸血’似乎也有误解,血族只要每天吸一定量就好,想喝了就在脖子后轻轻扎一下,嘬几口,可能有些血仆不认为这是伤害吧。我问过血仆什么感觉,她们说痒痒的。你该不会以为,是把人咕咚咕咚吸成干尸?”
嗯?怎么听起来这么……呃……尤其双方是同龄异性的时候,那画面,不敢想。
怪不得血仆男孩会爱上索妮妲,每天那样一个大美女扑到身前对着脖子嘬嘬嘬……噫~~~
乔迪的五官拧在了一起。
赫默斯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突然很想逗逗她。
他凑到乔迪耳边,以气音柔声说:“怎么样,想不想试试,面前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哦。”
说完故意轻噙了一下她的耳垂。
耳朵是很敏感的部位,乔迪被撩得难受,正准备往赫默斯怀中深处再钻一钻,抬头却看到他已笑着露出尖牙。
她下意识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动,只能任凭尖牙在后颈处来来回回摩挲,似乎在寻找哪里下口更合适。
乔迪灵机一动,提高音量:“被发现的话,伟大的赫利尔特王不会饶恕你的!”
正好此时有人从旁路过,心想小情侣又在卿卿我我玩抽象,不过这一对儿真好看。
路人边想边偷瞄了他俩一眼,扭头走掉了。
赫默斯趴在乔迪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他收起尖牙化作一吻,起身捏了捏乔迪的脸蛋:“真怕了?”
“没怕。你自己定的规矩,自己总不能违背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一时间赫默斯没有接茬。
他对人族血液确实没什么执念,对他来说机能饮料要方便得多。
可……可乔迪不一样,尽管自己完全无需以灵巫之血再提升力量,但乔迪实在太甜太诱人,刚才差一点就……
他真的忍得好辛苦。
他双手温柔捧起女孩的面颊,满眼认真与郑重。
“气息抑制剂一定要按时服用。之后不方便从赛诺泽申领的话,宫里直接批给你,”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不提及灵巫血液的特殊性,以免乔迪为此不安。
“我说过,一想到你会受到伤害,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无法承受。”
“好的赫蒙。对不起我这么弱,总让你担心,以后我一定努力变强,争取不拖你后腿。”
乔迪小猫一样蹭蹭赫默斯的脸,又向他饱满的胸膛贴了贴——血族体温比人族低1.5度左右,夏天抱着尤其舒服。
其实刚才她只怕了不到一秒,肌肉本能。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就算陛下再怎么算计,也不会大庭广众下违反自己颁布的“新法”,互相逗着玩呗。
两人在蓬高利花园的长椅上,拥抱着亲昵着,沉浸在无边的快乐与幸福中,直至红日西沉,华灯初绽。
城市轮廓愈发模糊,路灯渐次亮起,淡黄光晕和着皎白月色,为河畔步道铺上了一层柔软的薄纱。
赫默斯与乔迪牵手沿河漫步,踏过鹅卵石路面,穿过小桥,拐了个弯,世界突然由寂静坠入喧闹——诺尔特著名的吟彩夜市就在眼前。
虽然赫默斯偶尔会出来走走,但他独自一人是断不会有闲情逸致逛这种地方的。
此刻他和乔迪一样兴奋,俩人把七零八碎的小吃小喝都搜刮了一遍,直到再也咽不下任何东西,随后开始了消食娱乐:
看到即拍即取的拍照机,亲密搞怪来四张,配上相框,装好收好;
看到刮奖的彩票站,来十张,刮半天什么也没有,垂头丧气;
看到一排娃娃机,疯狂投币抓满10个装进大袋子,赫默斯自觉扛在背上(乔迪笑他是穿沙滩裤的圣诞老人);
看到小红鱼,蹲到双腿发麻捞了十几条,想到捧着鱼缸继续玩不方便,路边随机抽取一位幸运儿童赠送出去,小朋友乐得走路都摇晃了……
突然间乔迪的目光被一处人头攒动的摊位吸引。
她拉着赫默斯走近,发现是个竞技游乐项目,停下观望了一会儿,差不多搞清了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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