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我是直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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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有点忙。
一有时间就围着皇宫四处转悠，目的就是在这个固若金汤的皇城内找到出去的路。
光是逃跑路线就设计了十几种，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翻墙、挖地道、搞假令牌和藏泔水桶。
当然，结果都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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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里是皇宫。
四处是门禁，遍地皆守卫。
想从这里顺利离开，难度不亚于让我用一堆萝卜白菜做出全套的满汉全席。
我有些丧地叹了口气，靠在廊凳上朝肥斑鸠食盒里丢鸟食。
呆头鸟大概早已习惯了这种衣食无忧、粮食管够的日子，对我丢给它的食物爱答不理，甚至蹲在鸟笼横梁上打起了盹。
一副高冷但不太聪明的样子。
没等我用羽毛将那只傻鸟弄醒，如意便拎着裙角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主子，大事不好了主子......”
“怎么？”我捏着长羽瞥了他一眼，“你偷吃陛下点心的事儿被发现了？”
“......不是，”如意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是齐王......齐王殿下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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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我顿了一下，“很厉害吗？”
不然怎么会把一向做事慢半拍的如意吓得跟摁了加速键一样。
两条小短腿都倒腾出狼烟了。
“是，”如意快速解释道，“先皇过世的早，陛下初登基时还不足十二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齐王殿下从旁教导......齐王性格耿直又为人严厉，满宫上下，无不对其敬畏有加......”
唔，这么厉害。
“那他来这里干嘛？”
这里是偏殿，虽然离上书房近，但也不至于走错。
尤其对方还是陪伴狗皇帝长大，对宫闱内部极为熟悉的齐王。
“奴才不知......不过您赶紧收拾一下吧，齐王殿下已经拐过上书房偏门，说话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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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话音还未落，小院拱门处便传来一声陌生的通传声：“齐王殿下驾到。”
紧接着，一群身穿玄衣的守卫乌泱泱涌进院内。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严肃，眉宇间还留有一道深深沟壑的人。
看装束和气场，应该就是如意口中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齐王。
来不及思虑更多，衣袖便被身边的如意轻轻扯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倾斜，随即跪在地上。
“齐王殿下金安。”如意叩首请安。
我收回思绪，也跟着俯首请了个安：“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站在三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就是被陛下养在偏殿的许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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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事情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从这位齐王殿下嘴里说出来，咋就那么不正经呢。
我咽下滚到喉间的吐槽，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奴才是许啟。”
齐王侧身瞟了身后的人一眼：“都出去，本王有话单独问他。”
“是。”
随着一阵有序的脚步声，除了我身边的如意，院内的所有守卫都尽数退了出去。
刚刚热闹了一瞬的小院霎时又冷清了下来。
我没有抬头，低声嘱咐如意：“你也下去。”
“可是.....”如意有些犹豫，想要留下又在畏惧什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用眼尾睇了他一眼，示意自己无碍，让他赶紧走。
“是。”如意只好俯着身子爬起来，小步挪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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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想问什么尽管开口，”我依旧跪在地上，“奴才定然知无不言。”
齐王默不作声地顿了一会，才开口问道：“陛下好像挺喜欢你的？”
这话说的。
狗皇帝钟情于我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真是令人头疼。
陆近安个狗男人也不知道藏着掖着点儿。
“陛下仁德宽厚，自然喜欢天下所有子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跟他打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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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公公，”齐王俯身坐在石榴树下地石凳上，“陛下虽年轻，执政却已满七年。这么多年在政事上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不肯荒废朝政。不管是在百姓口中，还是在世人眼里，都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我继续垂着眼装乖，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狗皇帝虽然狗，却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所以，本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有损陛下清誉的事情发生，”话锋一转，齐王转头看过来，目光微冷，“陛下到底年轻，难免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我作为他的皇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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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齐王口中那个利用狗皇帝的有心之人，好像是我。
“若你识相，本王自会给你寻一个好去处，以后保你自由平安、衣食无忧，”齐王沉声道，“若你不愿，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我虽只是一介亲王，但若执意要处置一个小太监，怕是还没人能拦得住。”
这话就有点虚了吧。
要真没人拦得住，还至于专门趁狗皇帝不在的时候来找茬。
并且，我想走是我自己的意愿，和被人逼着离开是两码事。
更何况是这样利诱加威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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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殿下说的好去处，是什么地方。”我装作思考的模样，低声问道。
“我在湖州有一处闲置的宅子，里面仆从管家一应俱全，”齐王似乎松了口气，手指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击着，“若你不嫌弃，我可以马上将房契和下人的籍契给你。”
“......”
这位齐王的戒心还挺高，都不肯让我留在京城，非赶去天高皇帝远的湖州才肯放心。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足够你下半生用度的银钱，”齐王手里的动作微停，瞥了我一眼，“如此，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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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奴才自然不敢拒绝，”我思考着措辞答道 ，“还请殿下给奴才一些时间，届时......”
“不行，”齐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此事容不得你犹豫，若你同意，便立刻跟本王走，等过了雍华门，自然有接你的轿子。”
“若你不愿，”齐王顿了一下，语调变冷，“也要跟本王走，只是若如此，去处便不是湖州的宅子了。”
接下来的话虽没有明说，但眼底的杀意已经毫无掩饰。
我捏了捏垂在膝盖上的手指，一时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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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见我不表态，齐王的脸色彻底寒下来，“你这是打算跟我对抗到底吗？”
“齐王与陛下一起长大，向来感情深厚，所思所虑自然也是为陛下考量，”我缓慢地说，“但殿下有没有问过陛下，他想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齐王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陛下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事事依靠兄长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好，他不一定非要按照殿下的思维来做事，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完美无疵’的帝王。”
“你......”齐王猛地站起身，抬手指着我，“你竟敢忤逆本王！”
“奴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齐王殿下海涵。”我再次叩首行了个礼，规矩到让人挑不出错处。
“你闭嘴！”齐王厉声道，“你媚惑圣上、知错不改，还大言不惭的跟我说什么思想喜好，难不成我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世人诟病，才能算是一个体贴尽责的兄长吗？”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错吗？”我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目光不闪不避，“如若没有，那为什么陛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被人诟病？还是只有您觉得陛下不该有自己的感情，只能做一个永远不会出格、只会乖乖配合所有规矩的提线木偶......”
话未说完，肩膀便挨了一脚。
仿佛被一个力道十足的篮球砸中，身体不受控制的滚了半圈，重重地跌在墙角的假山下，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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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
猜到齐王不敢在偏殿杀人，却忘了防备对方动手。
实在不该。
“住口！”齐王明显已经被气疯了，整张脸都变了颜色，“这个悖逆狂妄之徒，本王今日就替陛下好好管教你......”
“谁敢动他！”随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院拱门处再次围满了人。
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颀长熟悉的身影。
我闭了闭眼，一颗心缓缓落在了肚子里。
狗皇帝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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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的身形僵了一下，迟疑了须臾，最终还是收回手，冷冷地偏过头没有开口。
“你怎么样，”狗皇帝人高腿长地两步走到假山下，小心地探出手，“能动吗？”
“慢点......”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声音控制不住的发颤，“疼......”
狗皇帝寒着脸抿了抿唇，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很紧，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不少，但尽量冷静地吩咐了一句：“去叫太医。”
“是。”刚跟进来的如意红着眼应了一声，起身快步离开了小院。
狗皇帝轻轻将我从地上抱起来，转身走向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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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身后的人硬声阻止，“你不是在中书省和徐大人他们商议政事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狗皇帝停在原地，没有回头，语调冰冷：“所以皇兄就趁我不在，专门过来威迫欺辱于他吗？”
“若你早听劝将他送走，我又怎会出此下策！”齐王烦躁地说。
“我也说过，我对他并非......”狗皇帝顿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您是我的皇兄，自小将我护在身后照顾的人，我自然不能对您怎么样。”
齐王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但皇兄若执意跟他过不去，”狗皇帝的手臂缓缓收紧，声音微沉，“朕也绝不会再心软客气。”
“你......”齐王哽了一下，眼睛都噎红了。
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惶然。
似乎没想到有朝一日，一向规矩有礼的陆近安，会用皇帝的身份压制他。
狗皇帝没有再多言，快步走向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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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很快赶到小院，细细检查了一番后，确认骨头没有大碍，只是左肩处有很严重的挫伤。
衣衫解开的时候，我偏头看了一眼，入眼一片刺眼的红肿，还没来得及看清伤口的情况，眼睛就被身侧的人捂住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看，很快就会好的，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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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温度透过狗皇帝的掌心传递至眼皮处，没来由的，心尖倏然抽了一下。
呼吸也跟着乱了节奏。
我悄悄抓紧搭在被子上的手指，一时有点无措。
这是心脏出问题了？
还是......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狗皇帝收回替我擦脸的毛巾，轻声问。
我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太医和屋内伺候的人早已离开，狭小的一方天地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没什么，”我垂着脑袋揪了揪锦被上的暗底花纹，小声说，“刚才走神了。”
“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狗皇帝以为我还在在意刚才齐王的事，声音里不由得多了点愧疚，“以后就算我不在，也会留下足够保护你的人。”
心里一暖，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
我一直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没料到他能为了我跟齐王翻脸。
有点小感动。
看在他这么真诚的份上，勉为其难弯一点点，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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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我蓦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问：“你喜欢的是之前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
狗皇帝怔了一瞬，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我心里一沉：“你喜欢以前的我，是吗？”
“不，不是，”他立刻反驳，语气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稳重自持，只剩下几分语无伦次的慌张，“我以前只是知道你的名字，并没有认识......”
“真的？”我还是有点怀疑。
“真的。”这次他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我满意地弯了弯眼睛，心里莫名有点高兴。
也就是说，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我，而非别人。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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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希望我留下吗？”我故意板着脸，问出了这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狗皇帝咽了咽口水，一时没有答话。
我皱了皱眉：“嗯？”
“想，”他点头，一脸紧绷地抓着手里的毛巾，“想要你留下。”
“好吧，”我努力压着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勉强答应你好了。”
狗皇帝依旧捏着手里的毛巾，满眼茫然地看着我，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走出来。
我清了请嗓子，尽量自然地抬眸看他：“我渴了，想喝水。”
“哦，哦好。”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同手同脚地走向一侧的茶壶。
倒茶的时候差点烫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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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乎乎的模样有点可爱。
嘿嘿。
这么可爱的狗皇帝，以后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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