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尹白跳入莲花池一事,墨尹白让紫灵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多言,否则后果自负。
在长清殿伺候的下人们在这伺候多年,不用说也知道对于主子的事要缄口不言这个道理。他们在这里当差,大多数时候,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都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的。
华东亭被人喊来长清殿时,心中大惊,脚步都有些虚浮,后背冒出的冷汗已然打湿了里衣,额头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匆忙抬起衣袖将汗擦拭去。
这短短几个月之内,宫中接连出事,还都是关于皇帝陛下的大事,他这有九条命都不够用的啊……
华东亭踏进长清殿寝殿,心惊慌乱时,一抬眼看见了正在喝茶的宇文熠。
摄、摄政王?!他怎怎会在此?!
华东亭双腿瞬间发软,险些要摔倒,拎着药箱的手止不住颤抖,箱子都随着手上动作晃动着。
墨尹白于内室后换好衣裳走出,华东亭立即行礼:“微臣华东亭,参见陛下。”
“免礼。”墨尹白摆了下手,而后在床榻边坐下。
华东亭恭敬着走上前,小心着询问:“不知陛下是有何处不舒服?可否与臣细说?”
陛下身体怎么又不舒服了?早些时候来诊脉,不是无事了么?难道真是自己诊断失误了?
可千万别是这样啊,为陛下诊脉失误,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墨尹白听着华东亭的声音,好像还听见了他的哭声。
她很清楚的看见他并未开口。所以……她听见的其实是他心里的声音?
嗯……看起来倒是和华太医脸上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挺符合。
她无奈。却又对于这个事情无可奈何。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听见他人心中之音,却也无法将那些声音赶走。
见墨尹白不说话,华东亭后背凉嗖嗖的。他心惊胆颤着,还是稳着气息开口:“陛、陛下……您还好吗?”
墨尹白眨了下眼,无视掉华东亭心里的声音后,仔细想了想,她其实没什么不舒服的。
除了她能听见他人心中的声音外。而这并非是华东亭能够解决的。
再者,她要真如实告知,华东亭定然以为自己是疯了,被其他有心之人知晓,必定会借此生事。
更何况,宇文熠还在此处。
墨尹白不由自主往宇文熠那边瞥了眼,眼眸轻眯,带着些警惕之意。
而后不过短暂刹那,她就收回目光。她回答华东亭的话:“朕并无异样。”
闻言,宇文熠将手中杯盏放下,转头望向墨尹白。
华东亭一愣,诧异:“并、并无异样?”
墨尹白道:“可能是方才起的太猛,有些头晕。王叔恰逢在此,怕朕有事,便命人去请了太医来。”
宇文熠眨了下眼,面色未改坐着未动,只安静注视着。
“不过,”墨尹白将自己的右手递出去:“以防万一,华太医还是为朕再检查一下吧。”
华东亭连连点头:“是。”
他小心着伸出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后,轻轻抵在墨尹白手腕上。
静心稍许观脉后,华东亭松了口气。
面上与心里都松了口气。
他笑道:“陛下,您确无大碍。”
墨尹白点了下头:“朕确实并无大碍。”
她转而看向宇文熠,瞧见宇文熠正看着自己时,稍愣了下,又很快恢复正常。她道:“华太医方才所言,王叔可听清楚了?朕没事,你不必担心。”
宇文熠点头后起身:“嗯,本王听清楚了。”
他往墨尹白所在走了几步:“既然陛下无事,那此事就不必告知太皇太后了,她年纪大了,免得她担忧。”
而后视线瞥向华东亭:“华太医可明白?”
华东亭一愣,连忙使劲的点着脑袋,着急又激动道:“明白明白!陛下与摄政王放心,微臣明白!”
墨尹白道:“退下吧。”
“是。”
能走,华东亭自是一刻也不敢停歇,提着药箱行礼后就赶忙离开。
在长清殿多待一刻,他就感觉自己少一日寿命。赶紧走赶紧走……
华东亭离开时心中所想,墨尹白听了个清楚。
她不由挑了下眉,心下感慨着。她有这么可怕吗?与她多待一刻就少一日寿命?!
啧。
“陛下。”宇文熠出声打断墨尹白的思绪。
她扭头看向他:“王叔有事?”
“没有。”宇文熠道:“臣想说,要是陛下没别的事了,臣就先告退了。”
在宫中耽搁了些时间,咽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练功了。
墨尹白一愣,道:“好。那王叔慢走。”
宇文熠朝墨尹白拱了拱手行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墨尹白见他脚步往前大而快时,略有差异。走这么快就为了回家练功?
真的假的?他这般厉害了还需要每日练功?!
墨尹白不由站起身朝寝殿大门走去,转眸时瞧见宇文熠踏出长清殿大门时的背影。
紫灵行至墨尹白身侧,看了眼她脸色后,开口:“陛下,常侍卫回来了。”
墨尹白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紫灵。她眉头轻挑了下:“常宇离开上京三月有余,可算是回来了。”
先帝驾崩之前,墨尹白吩咐常宇去了云州找一个人,办点事情。云州离上京有些远,来回路程再加办事,三月有余,也在合理之中。
墨尹白又道:“叫他来见我。”
紫灵点头:“是。”
常宇很快来到长清殿。
他身高八尺,身形修长,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一眼看去会觉得他不太好相处。
但他与紫灵一样,跟在墨尹白身边多年。是墨尹白所信任之人。
常宇立身于墨尹白身前,弯腰拱手行礼:“属下参见陛下。”
墨尹白道:“免礼。”
她面色温和,脸上带着温润之感。她又道:“常宇,此次去云州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可还顺利?”
常宇回答:“回陛下,云州那边的事一切顺利,属下如您交代的帮云州秦远侯处理了他身边的异心者,他已答应待善后云州诸事后,会在中秋之前入上京,与您商量您所说之事。”
墨尹白点了点头,眼神顿时欣慰:“那便好。”
“常宇,这趟去云州辛苦你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常宇道:“并无。”
我想休息。骑马赶路了那么久,来回途中怕耽搁事情都没怎么休息,真的好累,好想要回家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然后安静惬意的睡上十个时辰!
唉,可是不行。我是陛下身边的侍卫,不能这样。我得跟在陛下身边护着。
墨尹白看着面无表情的常宇,却清楚听见了他的心声。
她微低头轻笑了一声,道:“常宇,路途奔波,你辛苦。朕给你放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大后日再来宫中当差吧。”
常宇一愣,抬头望向墨尹白的眼神中一瞬间充满错愕,似是难以置信这话会从墨尹白口中说出。
仿佛她知道自己心中正在想的,而后给了他想要的。
墨尹白道:“去吧。”
常宇试探着开口确认:“真的?放假两日?”
墨尹白很肯定的点头:“嗯,真的。”
常宇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亮起。
他道:“多谢陛下!”
常宇走出长清殿时,脚步轻快,背影都显得欢喜。
紫灵瞧见他时,不由挑了下眉。她是不是眼花了?常侍卫是笑了吗?真是难得。
翌日。
早朝时,墨尹白望着跪拜后起身的众朝臣,而后在她一眨眼后,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不顾她是否愿意齐齐萦绕在她耳边,刺耳而嘈杂。
随后李御史走上前来,告知前几日越州派人来通报旱情一事,以及说出解决方案。
但话音刚落,张侍郎出声反驳。他觉得李御史的方案不好,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
两人各执一词,各自支持者接连发声,大殿上乱作一团。
墨尹白太阳穴突突的,心情顿时烦躁。她所听到的,不只是现在大臣们争执的声音,还有他们心里骂对方的话。
不怎么好听。
她耳朵疼,脑袋痛,浑身都不舒坦。锐利细碎的声音从她耳中入,随即充斥在她脑海中,各种言语互相冲撞着,撞击着她的脑子。
没多久就觉得胸口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堵在出气处,呼吸不太顺,难受得紧。
眼前看见的画面有点模糊,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根本听不清楚那些人说的话,李御史和张侍郎说了些什么解决方案,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与此同时,她胃里好似在翻江倒海,冲撞着她的胃。
墨尹白习惯不了一时间冒出后回荡在脑子里的这些嘈杂声音,整个人都不舒服。坐立皆不安。
她抿唇强忍着那股感觉,落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不由握紧了些。
张侍郎拱手上前:“陛下,此事……”
“呕——”
墨尹白终于忍不住那股难受感,呕吐出声,捂着胸口弯腰俯身下:“呕——!”
整个大殿之人皆为震惊,不由自主上前迈出几步:“陛下?”
张侍郎震惊。陛下被我说的话恶心吐了?!可我还没怎么说啊!
李御史大惊。陛下被张侍郎说的话恶心到了?太好了!我就说我的法子更好!!
宇文熠站在原地,蹙眉望着被杜明任搀扶起的墨尹白。陛下果然是因昨日跳入池中而发烧着凉了,昨日应该看他喝完药再离开的。要不要唤太医来?
墨尹白:“……”
呕——
这里人好多,声音好吵,好想吐。
墨尹白捂住胸口难受时,有人走上前来,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她诧异抬头时,看见宇文熠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宇文熠转身看向底下朝臣,嗓音冷冽道:“陛下身体有恙,有事拟折呈上,今日就此退朝!”
而后也不等他们反应什么,抱着墨尹白往殿后走去。
墨尹白看着抱住自己的宇文熠,眸子颤了颤,清澈眼眸底显映着他的面容。
墨尹白正欲开口时,宇文熠先出声:“陛下若是难受的紧,就眯会儿。到了长清殿,臣会唤您的。”
“……”墨尹白抿了下唇,心尖微颤了下,启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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