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位天降富哥,柏舟终于能如愿去睡觉了。
“呜呜呜呜呜。”微弱的呜咽声自煤球身上传来。
听不到,我要去睡觉。柏舟脚步坚定。
下一秒,微弱得呜咽声猛然变成狂吠,还是疯狗那样的。
“汪吼吼吼汪汪嗷嗷!”各种声调的狗叫,像是个狗生新手。
闻这新手叫得越发大声嘹亮,柏舟的左眼眼皮狂跳。
他在原地停住,打了半个困倦的哈欠,脚尖一转,朝着煤球走去。
倒霉煤球怎么就碰到这种没道德的鬼。柏舟心里骂骂咧咧。
煤球亮晶晶的眼睛此时被一双陌生的眼睛替代,幽幽怨怨地望着他,同他疯狗的作风十分不符。
“呵,你还幽怨上了,我家煤球还没哭上。”柏舟抱臂皱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呜呜呜呜,我家煤球不干净了。
勾魂锁长约三米多,从煤球的腹部绕过,剩下一大截垂到地上,堆积在脚下。
柏舟弯下身,把脚下这坨勾魂锁挪到另外一边,免得明天赶着上班的时候绊到自己。
他握住勾魂锁的一端,另一只手推着这一坨向煤球腹部低下,位置移动完毕,他松开推动的手,突然眼前一黑。
我瞎了??
视野一片黑暗,只有手中勾魂锁传递过来的冰冷触感,柏舟不自觉地握紧了锁链,站起身来,叮里哐啷的声音在脚边响起。
锁链相撞的声音之下似是还有轻浅的呼吸声。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好耳熟。
耳熟到柏舟面无表情地循着声音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一簇燃烧的火光以及揣揣不安的四张脸。
借着这点微弱的火光,他拽着这三米长的铁链缓慢走近几人。
“呜呜呜呜呜汪汪,”勾魂锁的另一头传来微弱的呜咽声,以及一丝微弱的力道反向牵扯着。
“嗯?”柏舟回头看向暗处,模糊的轮廓虽看不真切,但也能从呜咽声夹杂狗叫的声音中猜出是什么。
怎么这东西也一起过来了。
他拒绝理会呜咽,平静地转回去,目光阴沉沉地看向这几个人。
加班加班!!
也没说要加班啊!!!
诈骗,绝对是诈骗。
当初招聘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提加班。
现在直接给你从家里薅过来,招呼都不打。
就这10个积分,还要加班,怪不得人都招不满哈哈哈哈哈哈。
躲在暗处呜咽的小鬼咽了声音,乖顺地爬下来,目光一瞬不舜地看着火光照映下的背影,被勾魂锁传递过来的惊天怨气吓惨。
呜呜呜,妈妈我好像看到厉鬼了。
小鬼只敢在心里呜呜呜,狗嘴紧闭半点声不敢出。
“怎么没动静,”是眼熟的胡渣普信男,“我们这次都念四遍了。”
“嘘,就你沉不住气,说不定已经来了,是在我们的诚意呢,你忘了上次。”
“那我们再来一次,笔仙笔仙我是......”
摇鬼咒再次响起,柏舟怒极反乐,拽着勾魂锁迈过桌上烛火,穿过小桌子前的人,循着记忆直奔门而去。
拒绝强制加班。
就要触碰到门板之时,眼前再次一黑,下一秒他就回到了这簇小火光之前,火光一阵摇曳,几近熄灭,四张脸齐刷刷地朝他这边看。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这一次的声音中蕴满了激动,声调都拔高了几度。
强制上班,回去他就辞职。
柏舟郁闷地盘腿坐下,本着速度下班的准则,伸手握上中央的笔杆子,画了一个敷衍的圈。
四人俱是感受到手中悬于白纸之上的笔落下,在白纸上画出一个......不是很圆的圈。
很像是他们几个歪瓜裂枣的水平。
他们默不作声地挤眉弄眼,在一番隔空眼神交流后,其中一人清咳一声开口,“笔仙笔仙要是真的话,就在纸上再次画个圈吧。”
真麻烦。
柏舟又画了个圈。
“哇哇哇哇哇。”几人没忍住哇出声来,但是吸取上次的教训,没人放开手中的笔。
柏舟支着下巴懒洋洋听取蛙声一片,手指在桌面上叩两声,震动火光又是一下颤动,拉回了蛙叫的四人。
“笔仙大人,小弟诚挚问您,我的网恋对象到底是不是女生?”这是上次还没来得及问出问题就被突然的敲门打断的人。
顶着三个室友奇怪的眼神,他还从手机里翻出网恋对象的照片来,恭敬地放到柏舟的面前。
只是随意一瞟,就能看出照片上的人是个美人,眉眼舒展,五官已从青涩中初见精致。
怎么看都是....
柏舟下定义的手一顿,笔尖在白纸上猛地刹住。
这怎么越看越眼熟。
柏舟凑近照片,屏幕渐渐暗下来,直至熄灭,漆黑的屏幕上映照出一张同方才屏幕上一模一样的脸来。
不确定再看看。
屏幕在下一秒又被按亮。
照片里的人正对着他笑得灿烂,阳光从斜边斜斜地打在脸上,发丝都发着光。
只是这个长发......难不成这是我尚在阳间的姐妹?
柏舟抬眸,正对上网恋男期许的眼睛,他上下打量一番。
不行,绝对不行。
这人还没有下午那会儿碰到的高冷哥好看。
截断的圆从了另外一边续上,正正圈住了“否”字。
一声嚎叫在圆落成的数秒后在几平米内的宿舍里回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她她她她他他他说话可甜了,一口一个哥哥啊啊啊啊啊。”
这位网恋兄噌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难以置信地隔着屏幕摸上照片中的脸,手颤颤巍巍地像是濒死的人伸向照片,摸一下手触电般一抖又缩回去,“呕”一声,再抬头又是含着泪眼神复杂地看一眼,最后抱着手机痛苦出声。
室友们沉默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两下,齐齐叹口气转过头去,抿紧憋笑容的嘴唇,肩膀都抖如筛糠。
几人的注意力都痛失女朋友,喜提男朋友的室友身上,也就没人发现网恋哥不知觉不觉间松开了手。
柏舟的心情顿时阴转晴,嘴角勾起,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下班喽~”柏舟起身,跨过面前的桌子,走至与门一臂之隔时,柏舟的脚步停了一下,在确定没有突如其来的一黑,他伸手摸到了冰凉的门把手。
从微微敞开的缝隙中,走廊的白光和呼啸的穿堂风瞬间冲入昏暗的室内,吹灭那一点微弱的烛火,柏舟感受到手中绷紧的勾魂锁,回身看向暗处。
“还不自己滚出来?”
室内的痛苦嚎叫声在烛光熄灭的瞬间,就像是被突至的黑暗堵住了喉咙般嘎然而止,长大的嘴里发不出一丝声响,一旁的室友顿时抱作一团,颤抖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了。
从门口洒进来的一线白光中蓦地凭空响起这句话,四人怔愣一秒,连忙连滚带爬地手拉着手地蹭着地板滚了出去。
柏舟本意是对着勾魂锁另一头那个玷污自家煤球的小鬼,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姿势怪异像是被什么不明生物附体一样,四肢沾地迅速爬出宿舍,冲下楼梯。
从震惊中回神想要出声叫住他们时,已经看不见这些人的踪影。
柏舟:“......”好奇怪的人。
暗处唯一一个喘气的生物仍是没有动作,柏舟索性直接手上一拽,本以为花上大力,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拽,煤球那有他半个人大的身影就已经飘到眼前。
没错,是飘过来的,飘到他身后半步停下,再飘飘然落地。
柏舟惊奇地走出两脚步,手上再次轻轻一拽,煤球再次飘他身后。
这一拽一飘,真的甚是好用啊,跟放气球似的。
要是这勾魂锁的长度能短一点就更好了,三米的距离拐个弯他都看不见后面的气球了。
柏舟拎着勾魂锁往楼下走,走到宿舍一楼的失物招领处,拽下脖颈上的白玉。
白玉刚要落上去,一阵毛毛的感觉突然从右臂直蹿脑门,柏舟放玉的手一顿,余光中捕捉到一道残影从镜子中一闪而过。
“谁!”柏舟向后退一步,紧盯着镜子,手上攥紧玉,防备地弓起背。
整个走廊只有风吹树叶摇曳的重重影子,仿佛刚刚的黑影只是错觉。
不对,刚刚绝对不是他看错了。以他超强的动态视力作保。
柏舟上前想要敲敲镜子,指关节碰到镜子的瞬间,一双黑如浓雾的手突然从镜子中飞快伸出,一把扣住柏舟的手,猛地朝内拉去。
一把......柏舟纹丝不动......
黑雾的手愣住,边缘消散出点点黑墨,再次不死心地一拽,镜子外的人仍是纹丝不动,反而是自己的手被迅速反应过来的柏舟强劲地钳制住,一股强劲拉拽这他。
无法,被柏舟抓住的手顷刻间化作点点墨点,从手指的缝隙中溜走又逃窜回镜子里。
柏舟手心一空,只留下沾了满手的黑色墨痕。
这是什么东西?
柏舟对着满手的墨看了半晌,也想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既然没有入地府,那就不是鬼。
生魂会在七日后由黄泉路过鬼门关进入地府,任何死魂都不能在阳间待到第八日。
柏舟思忖片刻,把手心的白玉塞进口袋中,朝着值班室门口走去。
一窗之隔的室内空无一人,一本学生名册被随意地摊开在桌面上,柏舟的手刚好能够从微开的缝隙中伸进去,去勾那本名册。
名册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偶然看到的,一个人对着窗户内的宿管阿姨,询问谁谁谁在哪个寝室,宿管阿姨推推眼睛,拿起这边名册翻动寻找。
季时洲...季时洲...
柏舟一边揉着被窗户边磨得发红的皮肤,一边在名册上翻找。
在第十页的最上面总算是找到了季时洲的名字。
404-季时洲。
“啪嗒”一声,花名册被丢回窗户里。
柏舟站起身,顺着楼梯往上走。
安静的值班室内,窸悉簌簌的声音从桌子,床底,柜子里传出,过了半晌,半垂在地上的床单被小心掀起,露出一颗脑袋,一双眼睛小心地看向窗户。
“走了走了,”他对着窗户的方向用气音说道,从床底下爬出来,弓背弯腰走到柜子旁,推开柜门,搀扶着挤在小方柜里的人出来,“小点声,小点声。”
床底下再度爬出来一个人,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好刺激好刺激!”
“刺激个鬼,吓死个人好吧,”放着名册的桌子底下还藏着一人,伸出一脚猛地踹到那人腿上,“我们碰到鬼了好吧!”
“那我们现在还回寝室不?”一人说道。
“回什么回,陈述,你把窗帘拉一下,我们就在这里呆一晚上,那笔仙刚不是叫我们自己滚吗?这会儿回去要是正好碰上怎么办?”
陈述蹑手蹑脚地从书桌底下出来,小心翼翼地拉过窗帘,又把窗户的那点缝隙也合上。
没了时有时无的风沿着脊背爬至全身,陈述终于放松地呼出口气,高度紧张之下骤然放松,陈述全身一软,跌坐到椅子上。
“哈哈哈哈哈,看给你吓得,这就腿软了。”另一人从后方拍拍他地肩膀,摸到渗透过衣服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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