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枝的脚刚从歪脖子树上往下探，耳朵就捕捉到风中传来的危险信号，她没有犹豫，立刻从树上纵身一跃，落在杂物堆上后抱成一团滚到平地，手撑住地面借力，全力冲刺躲避暗器。
顾绸缪端着奶茶优哉游哉地走到疯狂报警的监控器前时，齐枝已经快冲到他家正门了。
“啪。”顾绸缪按下了暂停攻击的按钮，打开了门。
齐枝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谢顾医生不杀之恩。”
“放着正门不走。”
“哪有小偷走正门的。”
“这次准备偷点什么?”
齐枝从包里翻出一张A4纸，“就这些。”
“你打算陪你室友一起发疯?”
“嗯。”齐枝懒得解释。
“进来吧。”
顾绸缪对齐枝的忍耐度很高，高到他自己一旦细想都会觉得奇怪。
好消息是，他确实没细想。
以至于后来顾绸缪回忆起来时都觉得搞笑，原来他从这么早就开始羡慕齐枝了。
羡慕她的松弛、自由和潇洒。
“你一个beta还打算出安全区不成?”顾绸缪对齐枝的“包容”不体现在他对待齐枝的态度会多么温柔，多么照顾，恰恰相反，他对待齐枝的态度极差，远不及他在校医室时的脉脉春风。他面对齐枝的时候更加真实，得到同样的待遇还有一个人——林思雨。
“你一个beta已经出过安全区了。”齐枝不客气地往包里装药品。
“祝你早死早超生。”
“承您吉言。”齐枝看着装得鼓鼓的包心满意足，她环视屋内一圈，又拎上了便携式冷藏箱。
“不自量力。”顾绸缪继续怼她。
齐枝有些不爽，她刚刚进屋的时候就开始流鼻涕，但顾绸缪是beta，不会散发信息素，说明屋内有其他刺激性气味。尤其是她进入地下室后，鼻子干脆就堵上了。
地下室内的设备们依然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墙上裱装过的徽章依然被蹭得发亮。
齐枝愤怒地把包往工作台上一撂表达自己的不满，顾绸缪也被吓得一激灵。不过他原本就是为了激怒齐枝，因此，惊诧之后，他有一丝得意。
他还想再接再厉，就听见她说，“最讨厌你们这些学贼。”
“?”
什么是学贼?
齐枝把自己的声线变细，扮起学贼的模样，“天天嘴上说着‘不学了，不学了’，还有什么‘我天天在家就是玩’，实际上背地里偷偷猛学，你才是真的贼！在家偷摸做实验搞研究，在外面装出一副摆烂的样子，给谁看呢！”
顾绸缪被齐枝打得措手不及，强壮镇定，“你发什么疯！”
齐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徽章前，她手搭上徽章的裱装框摸索一圈，随即找准方向旋转，齿轮带来的有规律的“咔嚓咔嚓”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的听力极其敏锐，通过齿轮和齿轮接触的声音，她旋转玻璃框三次，成功打开了通往地下二层的机关。
“拿自己的伤疤当掩护，你也是蛮厉害的，就是不知道你这伤疤是真伤疤还是假伤疤?”
顾绸缪端着水杯的手用力，他要是alpha，这个杯子已经阵亡，幸运的是，他是beta，水杯得以苟活。
当然是真的伤疤，就是因为是真的伤疤，才用来做掩盖，不仅是遮掩，还是提醒，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死去的人们。
地下二层的门被锁锁住，齐枝顶着顾绸缪想杀人的眼光，用一根曲别针把锁撬了，“你竟然用这么传统的锁?没上点高科技?”
高科技的锁会被扫描出来，顾绸缪一直被人监视，所以无论是裱装框还是门上的锁，都是机械锁，但他没必要向齐枝解释。
“顾医生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学贼。”地下二层的实验室和地下一层的摆设们相比，截然相反。
齐枝上辈子也是个做实验的人，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实验室它不可能完全遵守安全准则。
尤其是一个组的学生共用实验室的几套设备，有管理的情况能勉强维持，一旦没有管理，那就是牛鬼蛇神。
从这个角度来说，顾绸缪还算整洁。
齐枝来的突然，打扰了顾绸缪做实验。化学药品带来的刺激性味道，逼迫她掏出纸巾拧鼻涕。
她拎起桌上的草稿纸，从顾绸缪抽象的一团团的文字中筛选出有效信息，这似乎是一种靶向药物?
他的实验过程大概分为两个阶段。一阶段制作药物的主体骨架，二阶段在骨架上补充可以识别某些信号或物质的配体。
“你在研究墙外怪物所携带病毒的解药?”齐枝问。
“想好自己棺材埋哪了吗?”
“最好是个四季如春的荒野，会长很多杂草的地方，草长得很高把我的墓都埋了最好，墓碑上不要写名字。”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顾绸缪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加油！研究出来了可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
“用你说。”
“你得抓点紧啊。”齐枝想着，最好是能在余袅袅预测的坏事发生之前，他就研究出来。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重返校园的感觉。不同的是，她不再是学生，而是变成了催促学生出成果的老师。
果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啊！
顾绸缪威胁的话语硬生生被齐枝打断。算了，齐枝的资料被谢堂燕翻来覆去查一遍，被林思雨翻来覆去查一遍，自己也翻来覆去查了一遍。
她就是个垃圾区的垃圾人。不可能和高层有什么牵扯。
“思雨很单纯，如果被我发现你骗她，……。”顾绸缪更关心林思雨不要被齐枝骗了。
“你这么在乎她，有和她直接说过吗?”齐枝再次打断顾绸缪的威胁。
“你会和你在乎的人直接说吗?”顾绸缪不置可否，却反问齐枝。
“我会。”
开什么玩笑?齐枝想，我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不会说话。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人。
看见顾绸缪笑得前仰后合，齐枝就知道他是没信。
齐枝不在乎他信不信，但是顾绸缪的状态让她想起了余轻裘，她上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齐枝，你怎么会是这么坦诚的人。”余轻裘当时也是笑得前仰后合，明明她只是说了“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这么简单的话。
紧随而来的一个拥抱，“齐枝，你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嗯。”
余轻裘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背背不完的考试资料?还是去她们两个的秘密基地?她会不会想自己呢?还是别想了，她那么敏感的人，想起自己，会哭一晚上，哭到累，累到困，最后带着眼泪睡着。
从齐枝的角度来说，她们确实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从余轻裘的一辈子来说，齐枝已是过客。
齐枝鼻子一酸，低头拎起背包走了。
“我笑得太过分了吗?”顾绸缪看着远去的背影想。
小剧场（ooc预警）：
齐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鼓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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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学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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