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站着一个女仆装扮的老妇人,皱纹盘布的脸上一双幽蓝的眼,高颧骨鹰钩鼻,落在她身上锐利的目光让项纨有点不适。
下一秒,妇人开口,语言口音都很奇怪,项纨耳朵里却仿佛有个同声传译一样,竟然无障碍的听懂了。她说:“尊贵的客人,主人已经让我在此等候你们多时,舞会早已开始,请跟我来。”
舞会?什么舞会?
没等她多想,老妇人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为她引路。项纨短暂思考了两秒钟,跟了上去。
跟在老妇人身后,她不动神色打量着古堡内部的环境。里面光线略为昏暗,照明全靠一排排的油灯和蜡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灯油燃烧特有的味道。老妇人领着她走上石砌的螺旋式楼梯,这楼梯两侧空间狭小,宽度仅供一人同行。
绕了两圈,老妇人终于带着她进入了古堡的主厅,这里空间豁然开朗,照明的油灯蜡烛也多了一倍不止。大厅正中已经聚集了一群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正伴随着乐师奏乐翩翩起舞。她跟着妇人绕过大厅,又上了一层楼,在一间房间门外停下。
“到了。”妇人说。
项纨:“这是哪里?”
“更衣室,请客人换上礼服,到正厅参加舞会。”
项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和这个古堡气质格格不入的牛仔外套工装裤,“一定要换吗?”
老妇人上下扫视她,尽管表情没怎么变,项纨却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轻蔑。“着装怪异的来客,或许会被判定为敌方的奸细。”妇人说。
“……行,我换。”识时务者为俊杰。
妇人替她推开门,退一步,守在门口。
项纨走进去,更衣室空荡荡的,正中心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墨绿色的礼服,这礼服的尺寸大小仅凭目测,似乎……很合她的身。
她把礼服从架子上取了下来,脱掉外套,她里面穿的吊带背心,项纨想了想,没脱。反正这礼服有袖子,直接套在身上也看不出什么。
礼服后面是繁复的绑带设计,仅凭她一个人法儿穿,她正想请门口那位帮帮她,忽然感觉身后的绑带一紧。项纨被吓一跳,回头往下一看,绑带竟然凭空自己绑好了,而且果然和她目测的差不多,这衣服就像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这两天内发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太多,项纨感觉自己已经快免疫,对再不合理的东西也见惯不怪了。
裙摆有点宽大,项纨提起两边,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妇人见她走出来的模样,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语气严肃地提醒道:“来参加舞会的客人都是绅士和淑女,请客人注意自己的仪态。”
项纨:“……”这是嫌她走路姿势太狂放了?项纨默默松开提到大腿边上裙摆,布料垂落,遮住她的工装裤。
老妇人的表情好看了些,转身引她下楼,“请。”
宽大的裙摆严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偶尔踩到裙摆边缘,磕磕绊绊的。此刻,项纨庆幸没让她一定要穿高跟鞋,否则她可能下楼就能把自己摔成重伤。
老妇人把她带到正厅没有多余的交待便转身离去,项纨站在原地,看着舞池中央正在起舞的一群人,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谁?”项纨猛地回头。
“是我,”于露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松开手,“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竟然是于露。她穿着一身和项纨身上这条礼裙款式差不多的红裙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从哪儿过来的?”项纨问道。
于露说:“刚开始在城堡顶楼,被一个老太婆带下来了。”
这个情况怎么跟她以前玩过的一个游戏似的,每个玩家出生点刷新的点位都不一样……还有于露口中的老太婆……“是不是长着一双蓝眼睛鹰钩鼻穿女仆装的女人?”
于露点头:“没错。”说罢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她被她带进来的?”
“嗯。”那看来其他人应该也在这个古堡里,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人被“刷新”在什么地方。
于露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到这个古堡里头,心里紧张又害怕,刚刚在人群外看到项纨简直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立马过来找她,见项纨如此淡定,她也被感染,心里莫名有了些底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于露问,“要先和其他人汇合吗?”
项纨看了眼面前乌泱泱的一群人,要在这里面找人可不好找。
“不用。”
“那现在干嘛?难不成真要进去跳舞?”
“不用。”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
“等谁?”于露不解。
项纨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本来不想跟她解释,不过如果不说以她这脑子恐怕也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
于露被她问得一愣,嘴比脑子快:“上课。”
“上课的目的是什么?”
于露皱眉:“通过课堂考验啊!”
“那你知道这堂课的考验是什么吗?”
“不知道……等等……”经项纨这么一提醒,于露恍然大悟,“我懂了!就像完成任务前一定要有任务发布,考验也要发布考题!”
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所以,等着就好。”
就像是为了印证项纨的话,原本还在跳舞的人们忽然停下,纷纷往两侧散开,将正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一名衣着看起来比在场任何人都华丽的金发女士走到了大厅中心。
她提着裙摆朝众人点头致意,在场除了项纨和于露之外的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嚯,好大的面子。”于露低声感叹。
项纨没理她,因为她注意到女人似乎还有话要说。果然,在掌声平息的时候,女人开口了。
“很荣幸各位今日到访,参加这场庆功晚会。”女人的声音不大,落在她们的耳朵里却很清晰,看来这位女士就是这场舞会的组织者,古堡的女主人。
女人高举手里的酒杯:“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不光是为了庆祝我亲爱的孩子从前线打了胜仗归来,还有另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那就是——”女人拖长了音调,视线忽然开始在人群中游移起来,脸上还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为我亲爱的儿子,挑选一位美丽又合格的新娘。”
女人话音落下,人群里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似乎都在议论此事。项纨观察着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发现在女人说完要为她的儿子挑选一位美丽又合格的新娘的时候,所有女士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垮了下来。
估计是这位女士的儿子风评不太好。
女人似乎丝毫不被外界的声音影响,她一口饮完酒杯里的猩红的葡萄酒,转身,像身后高喊道:“伊莎,请把阿克斯带过来。”
一个眼熟身影推着木制的轮椅,缓缓从正厅走廊尽头朝中央走了过来。
这不是刚才给她们带路的老妇人吗?看来女人口中“伊莎”就是她了。
于露的注意力和项纨不大一样,她盯着轮椅上的生物,嘴角微微抽搐。“项纨,那、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她的话,项纨把目光转移到坐着轮椅的人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项纨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只见轮椅上歪曲扭八地倚靠着一个……姑且叫他人吧。这人四肢不同程度地被截断,身上大部分地方的皮肉外翻,脸上一片大面积烧伤留下的疤痕,头顶光秃秃的,一只眼睛只剩空洞的眼眶,耳朵也没了一只。
大约是没有四肢不太好穿衣服,这人身上只用一块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虚盖着。
项纨不得不佩服这人顽强的生命力,都惨烈成这副样子了,另一只完好的眼珠子居然在四处乱瞟,那眼神,像极了一只正在搜寻猎物的毒蛇。
他应该就是女人口中的“阿克斯”。
伊莎推着阿克斯来到人群中央,在场的女士们纷纷别开眼,根本不敢去看轮椅上的人。
女人上前两步从伊莎手里接过轮椅,推着他,缓缓走回自己刚才站的位置,满脸骄傲的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为我们驱退外敌,打了胜仗的英雄,令我骄傲的,我的儿子——阿克斯。”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掌声,当然,不比上一次的热烈。
项纨听到身旁的女士低声议论。
“天呐,这简直是个怪物!”
“萨瑞亚疯了吧,谁敢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他好歹也是为我们打了胜仗的英雄呀。”
“那又怎么样,你希望自己的一辈子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吗?”
这样议论的声音不在少数,女主人萨瑞亚听见了,面不改色保持得体的微笑,缓缓开口:“请大家放心,虽然阿克斯现在的身体情况不佳,但还是有几位美丽的女士自愿成为阿克斯的新娘候选人。”
此话一出,议论声更大了,几乎说什么的都有。然而萨瑞亚对这些议论声置若罔闻,忽然转头,目光锁定了项纨和于露。
项纨心跳漏了一拍。
糟糕,有种不妙的预感……
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两人就听见萨瑞亚开口:“让我们有请这六位美丽的女士到舞池中央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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