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嘉没想到闻煜迦会在下课后特地到她位置旁边，还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受宠若惊，询问：“啥事呀？”
闻煜迦摇头：“没事，你姐姐挺好看的。”
林清嘉：“……”
她无语又有些难以置信：“你跑过来就为了夸一句我姐？”
闻煜迦又摇头：“不是啊。”
他掏出手机，“你这比较安全。”
“……？”
林清嘉怀疑他眼睛出毛病了，她现在坐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冲后门，老师来了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
但私心作祟，她终究没赶他，自顾自抽出英语卷子做整理。
偶尔抬头，窗户玻璃忽明忽暗映着窗内，那个世界里，他几乎靠在她身上。
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假的东西，看上千万遍，依旧是假的。
真正投入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整理完英语，离上课就剩两分钟了。
令人惊讶的是，闻煜迦还没走。
林清嘉收着力推了他一把：“回座位去，一会儿上课了。”
借着这契机，她顺便把连日来的疑惑问出：“你天天看手机看什么呢？”
闻煜迦收起手机，抬头，狭长眼尾挑起，吐出两个字：“学习。”
狗都不信。
林清嘉懒得和他说，让他快点滚。
也挺巧的，蒋琪琪和程云正好挽着手回来，大小姐朝他招了招手：“闻煜迦，过来吃柚子，我妈刚给我送的。”
窗上没有了闻煜迦的身影。
林清嘉忽然觉得很难过，蒋琪琪轻轻一勾手，就把闻煜迦拽离了她的世界。
·
第二天，周测的成绩就出了。
林清嘉正常发挥，班里第五，年级六十九，588分。
她是语文课代表，方韵给了她一份成绩单让她给语文老师。
这一点便利，让她得以细细寻找闻煜迦的名字，十九名，年级八十一，553分。
再加五十分，勉强能上个一本。
其实也不错了，他做完卷子就睡，能考这些估计都有蒙的成分在。
自然，他也不需要很多分，他们那样家庭的孩子，应该都是要出国的吧？
林清嘉不敢想了。
收起成绩单，认真听课。
下了课，闻煜迦又往这边晃。
林清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蒋琪琪坐在她前边两排。
她旁边，正好能看清蒋琪琪。
也是苦了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林清嘉倒不认为闻煜迦有多喜欢蒋琪琪，但他对她肯定是有些不同情感的。
那一份不同，已经让人羡慕到抓狂。
他坐下时，晨曦斜了一半在他肩上，少年又在笑：“课代表，让我看看成绩呗。”
前座的徐思良扭头：“笑死，咱闻哥啥时候也在乎成绩了？”
程云跟他一唱一和：“胡说，闻哥明明是世界上最努力的人了，晚上从来不睡觉呢～”
闻煜迦往后一靠，任他们随意调侃的姿态：“滚滚滚，我看个成绩也碍你们事了？”
林清嘉利落抽出成绩单甩在他身上，“那几个分还好意思看啊？”
她小心把握力道，闻煜迦轻松接住那张薄薄的A4纸，“这不挺好嘛，就比你少四十分。”
程云也弯腰看了眼：“啧，我记得你高一还比我考得高呢，现在怎么越混越惨啊？”
程云班级第七，比林清嘉低两名。
她家境也挺好的，父母都是本地人，还都是独生子女，后来拆迁拆到他们那，一下给了二十来套房子。
北城虽然发展没那么快，但毕竟是个省会城市，房价比居民生活质量不知高出多少倍。
买房简直要了人命。
程云没这种后顾之忧，人又聪明漂亮，即使恋爱没断过，成绩也维持在班级前十。
林清嘉挺羡慕她的。
但多于羡慕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她们有段时间是很好的朋友，她爱吃好利来的蛋糕，程云买了就会招呼她过去，拿塑料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
林清嘉只需要躺在她腿上接受投喂。
具体是哪一天关系开始变淡已经记不清，那天应该一切如往常，窗帘严严实实挡住阳光。
发暗的教室里，她和蒋琪琪在教室里一起吃饭，外卖菜碟摆满两排四个课桌。
林清嘉在远处看了看，意识到她们不是一路人。
再好的友情，也经不住没有共同话题。
后来谢绯在，她有了新朋友。
程云和蒋琪琪形影不离。
一切都挺好的。
只是程云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到，就像对待闻煜迦，即使知道不是一路人。
照旧会飞蛾扑火。
人的想法是很奇怪的。
骨子里的偏爱，无法遮盖。
程云说着，呼啦了一把她的头发：“考得不错啊。”
林清嘉还挺不喜欢别人碰她头发的，几天不洗觉得会脏了人家手，刚洗完又疑心人家会弄脏她头发。
她不好意思地躲了躲：“头发油死啦。”
实际昨天晚上刚洗过。
闻煜迦嗤笑一声：“你手上那什么玩意啊，也不怕划着人家脑袋。”
他是对程云说的，目光落到她手下——林清嘉毛茸茸的脑袋上。
好多人都喜欢揉她头发不是没道理，浅黑色头发在阳光下发棕，软软的很蓬松，两边偶尔翘起，像某种小动物的耳朵。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程云举起手反驳：“我拜托闻哥仔细看看呢，这是我新做的美甲，上边这是小桃子，软的，摸起来可舒服呢。”
“哦。”
闻煜迦垂下眸，光影在他眼中交错，不知在想什么。
林清嘉看上课时间快到了，催促道：“看完了不？一会儿老师来了我还得给她呢。”
他没说话，直接用动作回答，两指夹着成绩单递过去。
骨节分明又葱白细长的手指极大满足了手控的幻想，林清嘉态度好了很多，恭恭敬敬双手接过来。
结果拽不动，她疑惑看向闻煜迦，见他薄唇轻启，嗓音冷淡：“感谢，”
林清嘉刚想说不用谢，就听他拖着长调说：“快感谢我递给你。”
林清嘉：“……”
语文老师姓刘，是很有经验的老教师，上几届里带出过状元。
带他们虽然算是养老，但很负责。
下了课她叫林清嘉过去。
“怎么啦老师？”
刘江燕笑得慈爱：“住宿一周了，感觉怎么样啊？”
她一直挺关心这个小课代表的。
林清嘉对待长辈总是笑得很甜：“都很好呀老师。”
“但是你这状态可没那么好。”刘江燕语气略有些嗔怪。
终于到了重点，林清嘉心里咯噔一下，笑意依旧，撒娇：“老师，我考的挺高呀。”
是挺高的，班级单科状元，文理混排单科第七。
刘江燕摇摇头：“你分高是因为作文写得好，二卷拿的分高，但是我看你一卷，第二道选择就错了，在非连续性文本上失分可不是个好现象。”
林清嘉乖乖认错：“对不起老师，最近我想着好好补一补弱科，没怎么看语文。”
刘江燕叹了口气：“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你基础很扎实，就算不看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态度如果错了，就算学得再好也没用。”
“高考，考的就是心态。”
心脏被重重一击，林清嘉笑意开始有些勉强。
恰好这时方韵来了，打招呼：“刘老师，这是咋了呀？”
方韵年轻，和林清嘉关系好，下意识护犊子。
刘江燕在班主任面前特别给课代表面子，笑道：“周测考得好，单科都冲到年级前十了，我夸一夸。”
方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呼啦一把她脑袋：“怎么我那英语就考那点分呢？就这样上课还睡觉呢。”
原来老师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给她留面子
两科老师一块揭她的短，林清嘉觉得臊得慌，找了个理由跑了。
方韵看着她咋咋呼呼的背影，笑了笑，又叹气：“怎么偏科偏成这样啊？”
刘江燕宽慰：“我看着孩子挺好的，教出来他们过两年去教省文省理。”
今年有四个文科班，除了一个省文，剩下几个都是普文。
省文的那个老师年纪大了点，普文几个班主任都年轻，也没孩子，估计下一届的省文会从几个老师里抽。
自然是谁教学成果优秀选谁。
方韵赶紧摆手：“承您吉言，我可不敢想哈哈哈。”
林清嘉不知道两个老师对她寄予了厚望，只感觉丢人，跑得飞快，路都没看。
到门口，没刹住车，离面前的人咫尺距离。
被一把提溜起来转了个向，闻煜迦语气恼怒：“你没长眼啊，还是说就想往江生烨身上撞啊？”
林清嘉觉得委屈，“关你什么事啊，我难道还能是故意的？”
他不知搭错哪根筋，面上忽然又平淡起来，“嗯，和我没关系，撞去吧，别撞傻喽。”
江生烨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她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他是那种脾气挺好的男生，之前和林清嘉做过同桌，深知她冒冒失失的性格。
闻煜迦唇弯起嘲讽的弧度：“你习惯？哦，那你就习惯着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他总这样，扯着个笑不知道在恶心谁。
最后懒洋洋一走，姿态潇洒，什么事都没有，空惹得他人心中汹涌。
太讨厌了。
下一次，一定不要再喜欢闻煜迦了。
那天，她头发是阳光的颜色。
可惜，阳光并不属于我。
——闻煜迦《暗恋日记》
一次就够追逐一生的喜欢，怎么会有下一次呢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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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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