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朝讨饶,可苏晃的手还握在他的手腕上,不痛,但能感受到脉搏在代替安朝敲打苏晃的手指。
当时视线被隔绝,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人会下意识对周边一切保持的警惕,这是来自基因的信号。
陌生却带着善意的气息缠绕着安朝,他没法后退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前,他不习惯,他经验不足。
脉搏还在继续跳动,苏晃依旧沉默,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弟弟你应该知道,他长得还挺可爱的,只是可惜我们俩性格不合,他可能不太喜欢我这种软性子吧。”安朝感觉苏晃似乎有种魔力,他总会被引导着说出早准备埋在过去的丝丝缕缕,“你知道的,小孩子总比我需要照顾,所以父母的重心难免会向他倾斜,不过我心里的落差都被音乐填满了,神奇吧!?......”
安朝讲的轻松,可苏晃太知道被忽视的感受了,特别是被最亲近的人忽略,苏晃有些犹豫,他想抬手摸摸安朝的头,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给从前受了委屈的安朝一些安慰,等他松手想动作时,安朝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苏晃能想象到此刻安朝脸上狡黠的笑,可攥着他的手告诉他,其实他还是有不安。
安朝谈起他弟弟,说弟弟会朝他笑,会学着叫他“哥哥”,会在他去上学时求着要跟他去学校,有好吃的也总会给他留着,或者等他回来再吃......
他语气里的亲昵是不做假的,他真的打心底里欢迎家里的新成员,苏晃能听出来,安朝也疑惑,不解为什么弟弟会突然转了性子,不再跟他亲近。
苏晃感觉手腕上的力逐渐收起来,那圈温热快要消散。苏晃起身,一只手挡在安朝眼睛前,手心是轻柔的,眼睫毛来回扫的触感,苏晃停顿了几秒。
露营灯在两人之间亮起。
“怎么了?”安朝能感受到眼前有影子,等灯亮起来时,他还是下意识的闭眼,身体往睡袋里钻,双手却抓住了挡在他眼前的手。
苏晃轻笑,把灯摆好,灯光打在帐篷内壁上:“我突然想起来,教授曾经跟我们讲过的一些话,现在讲给你听听,就当是睡前故事吧。”
安朝放开苏晃的手,也坐直了身子,看苏晃的双手在在灯光下翻出各种形状。
“教授跟我们讲的第一句话就是‘生命的意义是繁衍’,我们不认同,说生命的意义是多样的不只有繁衍,于是教授开始举例,”苏晃的手影变成了苹果、桃子,“你知道水果为什么甜吗?”
苏晃突然转过头提问,安朝只注意到他清秀的眉眼,以及他眼里的光晕,直到苏晃嘴角勾起,安朝才回过神:“昼夜温差大?”
安朝看苏晃低头轻笑出声,他纳闷,见苏晃还低着头,他抽出睡袋里的手作势拍打苏晃,手伸到一半,听到了苏晃的解释:“有这部分原因,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它是为了让动物吃了它帮他繁衍。”
安朝在脑海里顺了一遍苏晃的话,发现他们俩说的角度确实不同,但他还是往苏晃背上拍了一掌,没使力,苏晃假意躲开。
“我们上山的时候,你有看到旁边的藤缠树吗?都是一样的道理,大树为了能开枝散叶,它会向上生长,”苏晃的手影变成了一棵树,从嫰芽到矮树再往上生长,直到长成一颗巨树。
“会了吗?”又一次让安朝猝不及防的提问,安朝还没搞清楚苏晃的意思,他的手就被带到灯光下,苏晃捏着他的手摆成大树的样子。
“同样,藤曼也要生长繁衍,它会攀附大树,吸取它的养分,借着大树的托举爬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安朝还琢磨着被摆成大树模样的手,苏晃的手已经附过来。
安朝感觉自己的小臂真有藤曼一路攀援而上,它翻过手腕,再缠绕手掌,再到张开的手指。苏晃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所有生物都一样,也许是不同种类,但他们大都可能扮演大树或者藤蔓的角色。”安朝能感受到,手的每一寸,每一个缝隙都有藤曼的踪迹。
苏晃的双手最终吞噬掉了安朝刚摆成的大树,他的声音因为冷静而显得格外冷漠:“他们只是为了繁衍。他们不在意生命的其他意义,他们只是为了繁衍,为了传递基因——那段序列码。”
“当然。”苏晃的手突然张开,带着他的手影开出了花,“有的人总会在繁衍之外发现生命的其他意义,比如——爱。”
苏晃最后一个字带着他独有的气息,炸开在安朝耳边,他被眼前这朵开得无声的花惊艳。
安朝这才明白过来苏晃想告诉他的是什么,原来苏晃不是怕他不好睡,是在拐着弯的开导他。
“好啦,故事讲完了,小朋友该睡了。”花朵炸开,散在了帐篷的每个角落,在安朝还没想好怎么对苏晃表达感谢的时候,苏晃已经把露营灯关了。
又回到了粘稠的黑,不过安朝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
听到白星说只有两人去《夫声若梦》节目组的时候,苏晃和安朝都有点震惊,两人都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可是看着白星那张明显不愿意多讲的脸色,也没敢上去问。
“想知道?”苏晃看见宋溪一脸明显看好戏的表情,默默的离他远了点,可宋溪还是贴上来了,“我真知道原因,你不想知道?这可是有关于白队的。”
苏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越熟悉宋溪,越觉得宋溪像是换了个人。宋溪近来越来越没顾忌的跟他开玩笑,让人不适应,但是又让他感觉到一种诡异的亲近感。
苏晃用双手在胸口比了个叉,谨慎的盯着宋溪的表情,开口道:“你说给我听?说吧,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其他事情。”
“要不说你投我脾气呢,”宋溪离苏晃更近了,那张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更明显了,苏晃连忙退到了沙发末端,宋溪看苏晃双手扣着沙发,像防什么似的,不由笑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宋溪没再往前,跟苏晃保持着距离:“听说段暮臣也会去《夫声若梦》,你什么看法?”
苏晃满脸疑惑,闹半天宋溪是想问这个,他松了口气:“我什么看法?我没看法,倒是你...你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吧?”
“白队的故事不想听了?”宋溪作势要走,苏晃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宋溪的手,嘴里讨饶,宋溪也没真生气,他只想看看苏晃的态度,“那你知道贺长山也去吧?”
苏晃更纳闷了,宋溪到底想知道什么?贺长山不应该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吗?宋溪是在考验他对乐队的忠诚度?这么一想着苏晃越觉得宋溪在小看他对乐队的感情,他刚想怼宋溪,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该宋溪回答他了。
“知不知道不重要,现在是第二个问题了,你先把白队的事情跟我说了。”宋溪看着苏晃一脸臭屁的表情,他就知道,苏晃还真是个没心眼的,网络上各家粉丝都吵翻天了,他还啥也不知道呢,还在这儿跟他抖机灵。
“但愿你以后还能这么淡定。”宋溪感觉自己跟谁八卦都不该跟苏晃八卦,他真是个傻的。宋溪有点怜惜的拍拍苏晃的肩膀,抬腿就走。
“你还没说呢,跑什么!?”
“好好好。”宋溪扯开苏晃扒拉他的手,无奈坐下。
安朝听苏晃说白星和《夫声若梦》希导有过节的时候,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心,特别是听到过之前乐队解散跟希导脱不开关系后,他更不希望白星为了两个人退让。
苏晃却说白星有自己的决断,也许这段陈年旧事该有个决断了,他们还不如考虑路演的事来的正经。安朝以为按照苏晃对白星的维护,他肯定对希导敌意很大,没想到他是这种看法。
或许苏晃也不全是孩子气的性格?
幕后花絮播到了第三期,乐队成员也紧锣密鼓的进行歌曲的改编和排练,在小浮山的路演很成功。前来观看演出的粉丝自发设定了主题,两幻身出场的时候才看到台下粉丝带的头纱,也有的穿了改良礼服,安朝还看见有带孩子来的。
白星刚从后台挡帘出现,就有观众在台下欢呼。
“上次没来得及参加的婚礼,这次补上!”
白星笑的温柔,摆弄着立麦,向来不爱闲聊的他居然回答了一个“好”,然后是习惯性的开场——“感谢大家又一次看到了我们两幻身乐队。”
白星的声音起,《泥菩萨》再一次引爆全场。
两幻身没有对外直播这场路演,有观众在网络上发了演出片段,不少人看了片段往小浮山赶,本来两小时的路演被迫压缩到四十分钟。
路演不得不结束,最后以《属少年》结尾,唱的是当初的天之骄子白星,是他,也是两幻身意气风发的年少时光。
白星带领着两幻身全体致谢,弯下腰的那一刻,有烟火自地而起,在他们的反方向绽放,这一刻两幻身的从前和现在重叠了,不过哪一个都无法被替代。
“白星,我孩子也来了!”
两幻身在退场,白星看到了说话的人,正是当时的新娘,他开口:“果然,你什么时候都是最棒的自己。”
白星挥着手跟粉丝告别,可退场通道两边还是围满了粉丝,安朝耳边全是粉丝的呼声,乐队几人的名字在他耳边响起一次又一次。虽然他被苏晃护着,可还是感觉手上有黏糊的触感。
回到车上,安朝正接过苏晃递过来的湿纸巾擦手,宋溪挂了电话过来跟两人嘱咐关于参加《夫声若梦》的注意事项,以及节目模式。
“这到底是一个音乐类节目还是恋爱类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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