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画池的机位已经架好,工作人员安排着每个人的座位,进场前安朝看了一眼摄制组,在一溜黑色衣服里很快找到了导演,不仅是通过别人对她的态度,还有她周身的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安朝总能敏锐的察觉到个体气场的强弱,比如余子钦,再比如眼前这个导演,不是他受白星那件事的影响,只是她的强势已经展现在他面前了。
众人坐下之后导演简单惯例走了流程,之后就是每个人的自我介绍,安朝这才看到座次的安排,没有安朝流量高低,他和苏晃以及不器乐队都在第二排的两端。
先前总有先入为主的嫌疑,让他觉得导演还是商人,为了节目她也许不会像先前的导演把自己的势利摆出来,可总至少还是会搞一些热点话题,可现在一看还是他想太多,想起宋溪发给他的注意事项,他想也许是宋溪太过紧张。
宋溪发给他从小浮山到录制现场的直播片段,简单总结了网络上的风向,除了关注节目本身,大多是他和苏晃以及苏晃和段暮臣的cp粉,极少数在谈论他和贺长山。
经过这几天网络以及现实的感受,安朝已近能以平常心态看待网络的评论了,朋友就是朋友,现实生活总比网络世界来的实在,不需要这么多虚幻的定义。
“现在公布积分情况,除贺长山,安朝和苏晃外,其余人都有一张积分卡,至于用途还需要各位亲自探索,一周时间希望各位能写出满意的作品,”导演的声音平淡,“当然,也希望各位能探索出更多新玩法。”
导演只介绍了最后演出的具体细节,其他的并没有细讲,积分获得方式,用法,以后可能有的变数都是未知。
安朝不禁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没法掌控自己的感觉,未知像无法控制生长的藤蔓,不知道哪一瞬间会把他包裹,囚禁直至窒息。
手上传来陌生触感,安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正一只一只被掰开,苏晃的指腹擦过他的指间,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仿佛弱化了那层厚茧。
安朝抬头,在苏晃带着抚慰的笑容里逐渐平静,疯长的枝桠的瞬间偃旗息鼓。
节目组抽了几个网友的疑问,众人一一应答,过程很顺利,录制快要结束的时候导演象征性的问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疑问,非常模式化的结束语,只是没想到真有人提问。
“我想问贺长山那二十五分钟跟安朝密谋了什么。”
安朝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连忙看向声源处,看了几秒,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又觉得有几分熟悉,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像他在学校遇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爷。
“得看本人原不愿意回答。”导演把话语权交给了贺长山。
“我用积分。”少爷从容应对。
“可以。”导演不假思索的肯定。
“正确性呢?”
“看本人想不想保证。”
导演看似句句回应,可每一句都是把少爷的疑问转移给贺长山,就算贺长山说的是真的,这段对话也给人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果然能从资本手中拿回自己东西的人总有自己的本事,他们都还是太嫩了,这个拼后台,拼资源的世界,他们除了避其锋芒,好像再没有其他好方法。
贺长山说的诚恳,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他没有隐瞒:“我喜欢安朝的音乐,希望有机会能跟他合作,下了节目还能一起吃个饭,出去玩什么的,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谈不上密谋。”
说完他也向在座众人发出了邀请,希望有机会合作,他的队友也附和着,众人也十分配合,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把场面搞得剑拔弩张,还有一周时间见面呢。
“真的?”少爷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的问句。
众人秉承着“说话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惯例,可刚用场面话堆好的氛围,又被这一句话戳破。两位前辈一直在一旁看着,没帮任何一方说话,小孩子的事他们也不好插嘴,资历最久的没开口,其他人也沉默不言。
“第一个拿积分的人是我,第一个有效使用积分的人是他,你说我们能说什么,聊明天的天气?还是下一顿吃什么?”安朝的手再一次被苏晃握住,只是这一次安朝把手抽了出来,“就看你信谁的。”
安朝笑着说完,既然导演不出来和稀泥,那就让他把这柴架得高些,火再烧得旺些,节目需要话题,需要热度,反正最后收尾的是导演。
苏晃看出了安朝的不对劲,他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可话里带着的愤懑情绪他都能感觉到,他回忆着整个直播,无非是少爷对贺长山的提问,到底是什么影响了安朝的情绪?贺长山?
录制结束回各自房间的路上,苏晃和安朝都安静的出奇,没有疑问,没有劝解,不同往常。安朝跟苏晃并肩往前,刚才高涨的情绪已近平静下来,他看着一旁的苏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晃。”熟悉的声音,居高临下的音调不再,安朝转头,不远处正是少爷在朝苏晃挥手。
但似乎在同一方向还有个人抬起了手,等安朝想提醒苏晃时,少爷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有事?”苏晃声音冷冷的,没料到年肃会来找他。
安朝自觉落后几步给两人留出谈话空间,他突然记起来,在飞机上的那十几个小时似乎听到过相似的声音,他和苏晃好像真的挺熟。
苏晃知道年肃的行事风格,像他说的,他用积分问贺长山问题只是觉得好玩,可安朝好像不这么觉得,他看着安朝踏上楼梯的背影,更沉默了。
节目组给两人准备的是loft,安朝选择楼上他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两人刚刚略显激烈的争论,实在让他很难睡下。
苏晃知道安朝跟他生活环境不一样,其实算起来安朝也是个少爷,只是没有年肃那么张扬高调罢了,所以苏晃理解安朝不愿意就此避让,可现在的境况两人最好收敛锋芒。
安朝说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反问的那句苏晃却想不明白,以至于脱口而出的质疑让两人之间有了裂缝。
“他说觉得好玩,你也这样觉得?”安朝不清楚苏晃和年肃的关系,也许是泛泛之交,他不在意年肃是什么想法,又或许俩个人是之心好友......
“他什么想法我从不在意,他们那一类人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我改变不了也没法阻止。”苏晃参加过不少或温或火的节目,他看过太多像今天这种情况,都不属于他能解决的范畴。
苏晃这么些年学会的就是明哲保身,在这个大染缸里,他只能把自己包装的冷漠,不近人情,冷眼视物,他庆幸能遇到白星,但这不过是幸存者偏差,不是所有人都能脱离这里的恶。
他知道安朝良善本性,但过刚易折,在两人都没有能跟资本对抗的能力之前,忍让点也没什么。
他知道一时间也没法说服安朝,只是他岔开话题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那贺长山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录制前半小时还非要跟你聊天?”
说出来苏晃就后悔了,他从不怀疑安朝,也不觉得安朝会跟贺长山聊怎么做节目效果。
可是,话说了就是说了,收不回来。
楼上的人没有动静,苏晃翻来覆去,自从安朝回来之后,他要么是看着安朝背影,或者是侧脸入睡的,突然看不到人影,听不到熟悉的呼吸节奏,他有些不习惯。
苏晃头一次嫌夜太黑。
——
苏晃在安朝旁边,两人步调一致跟往常晨跑没什么差别,苏晃觉得两人间氛围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启话题,怕说什么都不对。
就这样从晨跑到回房间再到冲完澡出门,两人除了谦让卫生间的使用先后说了几句,就再没有其他交流,安朝跟往常没什么不同,甚至毫不避讳苏晃探究的眼神,但苏晃就是觉得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苏晃一直跟着自己走到醴画池附近,安朝终于忍不住了,他不知道苏晃有什么事要说,从早上的欲言又止到现在不说话的尾随,安朝停下了,回过头来看苏晃。
苏晃也停下不动,安朝望着不自然的苏晃,耐心等了几分钟,苏晃还是没说话,就一个劲朝他傻笑,笑得也难看,安朝摸不清苏晃的想法,最终开口:
“你过来。”
安朝抬手招呼人,却看见苏晃身体绷直整个人更僵硬了,愣了几秒还是朝他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做了错事的小狗,安朝无奈笑了笑,说出的话却格外有耐心。
“昨天绚姐要我去找她,你想跟我说什么,是去绚姐院子里说还是现在就说?”安朝说的直接没提昨天的事,苏晃有点犹豫,不知道这个时间点适不适合旧事重提。
苏晃的犹豫安朝看在眼里,他也没想着一定要苏晃说出来,也许事情一时间不好开口,又或者节目录制时间没法开口,苏晃臭屁又有点小孩子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习惯性抬手摸了摸苏晃的头,柔声说道:“说不出来就算了,要跟我一起去找绚姐吗?不想去就去食堂吃饭。”
“安朝,苏晃,站着干嘛呀?过来吃早餐。”王锡年站着小院门口,声音插入两人之间,打断了苏晃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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