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和白倾安研究了很久如何将这个黑玉镯从白倾安的手腕上摘下。
结果就是叶谨垂着头扣地,白倾安瞪着叶谨不断输出“你的法器,你收不回去?你骗谁呢?没用的家伙,你就是故意的,什么命定道侣,你就是想钓我,卑鄙!无耻!你竟然用这种方法,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叶谨扣着地的手一顿,刚抬头想表示没有,但是看着白倾安咬牙切齿的揪着黑玉镯,又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无力的垂下头去,救命,他真的解释不清了。
眼见着天快亮了,叶谨只能放下一个小药瓶“师,师兄,你先消消气,这是止痛的药,你若是难受就吃一粒,那个,天要亮了,我得走了,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白倾安气呼呼的松开了跟黑玉镯较劲的手,哼了一声接过药瓶,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把药扔回给了叶谨“我不要,你晚上来了再给我,记得早点来。”
“师兄,这个留在你这里更好些,难受了就能吃下去缓解,不然你白日里……”叶谨的话没说完,白倾安就打断了他“让「他」受着!谁让「他」害我受罚,你要是敢偷着给他药,我就……”白倾安上下打量了一下,气哼哼的补充道“我就揍你!”
叶谨:……
白倾安看着叶谨小跑离开,继续研究解开玉镯,他不能使用灵力,气的用牙咬了一口手腕上的玉镯,结果差点把牙崩了,他更气了但也更累了,他干脆放弃了,闭眼睡觉!
“又见面了。”白倾安看着对面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却一身黑色长衫的男人,本来想睡觉的他这是来到识海了?
白倾安感受了一下,发现识海依旧是分开的,他这边四季如春,对面血色残阳,他心情大好,但细细感受了一下,却又黑了脸,对方占了那么大一块识海,不开心。
“你召唤我来的?”白倾安看着对面的「他」语气不善,一身黑衣的「他」轻轻摇头,随后向后退了几步,同时白倾安的手腕上发出一道强光。
风云骤变,血色与春色在交融。
封魔战已经过了十九年,旧时故人大多成为了石碑上冰冷的名字,白倾安的手轻轻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最终落在了叶谨的名字上,那是他爱的人,却也似乎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没有婚配的四个字,将他隔绝在了叶谨的生命外。
叶谨终究只是叶谨,是被人铭记在心的英雄,与他只是同门,好像他们只剩下了这一丝联系。
他将目光落到了石碑上熟悉的两个名字上,那是他的父皇与母后,他眷恋的将脸颊贴在了石碑上,还是太凉了,他感受不到他们的体温。
是了,他们,都不在了。
十九年前,他们为了阻止魔族侵入其他四族,带领族人以生命为代价将魔族困在了妖族领地。
师父在杀死魔尊后也重伤离世。
一身素衣的灵茹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却将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是她永远的遗憾,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一根普通的木质发簪,雕刻的人应该是很用心的,一笔一画雕刻出那样美丽绽放着的牡丹。
灵茹玥放下一朵花“母后,师父,阿岳,我来看你们了。”
巫萱瑶山前挽住灵茹玥的胳膊,她身上一身青色长裙,头发高高地挽起,放下一壶浊酒“爷爷,师父,灵姐姐我也来看你们了。”
萧惜皓扶着头发斑白的楚东钰走了过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石碑,石碑很高,很长,但依然未能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刻下。
一夜长大的不只有白卿安,他们都在拼命守护着这被至亲用命保护着的世界。
他们是至亲留给世间的遗言,他们要好好写。
几人站了许久,直到楚东钰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他缓了好一会才说道“咳咳,都回了吧,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咳咳,去妖族战场。”
楚东钰又猛咳了几下,萧惜皓紧紧的搂住他往回走“回去吧,你受不住这冷风。”
白倾安最后看了一眼石碑,转身离开。
为生而死,有何可惧。
血色残阳,战场上,外围在搏杀,内里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在快速的修补法阵,而守护孩子的防线,终于在魔族一次次的攻击中被击破,最后一个人的鲜血溅入孩子的眼中,倒在了地上,染红了黄沙,孩子惊恐的看着眼前举起的利刃,随后紧紧闭上了双眼。
但是很快,穿着黑衣的白倾安便挡在孩子面前,利刃划破了他的脸,他右手的短剑刺入敌人的心脏,左手的长剑划出一道剑气将扑上来的魔族尽数斩杀,他站在孩子面前,脸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却来不及喘息,看着周围又围上来的魔族,对那孩子低吼一声“继续!“
孩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他则是半步不退的阻挡着魔族的进攻,直到那孩子开心的大叫成了,而他看到那些扑过来的魔族被泥土拽入深渊后,才脱力的半跪在地上。
那个孩子先是看了看他,似是想要扶起他,但却忽而惊恐的叫着姐姐跑走,他撑着身体去看,那孩子怀里是染血的少女,而那个孩子哭的声嘶力竭。
他没有过去安慰,只是努力站起身来往回走,脸上的血滴在地上。
魔气在腐蚀他的肌肤,他却好似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面无表情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直到他看到了被钉在地上的人,那身弟子服……他摇晃了一下身躯,最终慢慢走了过去,为那人擦去脸上的血迹,将尸首抱起。
这个从封魔战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内门弟子木吏,是那个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几年,却依旧充满希望,乐观快乐的人。
我的愿望吗?我想和弟弟过上曾经那样安稳的生活。更想所有人都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他看着这熟悉的脸庞,他甚至都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九崇山上的旧友,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的世界,难过,却再也流不下一滴泪,他只是稳稳的抱着怀中人走向回家的路。
战场上的哭声带着声嘶力竭,带着绝望崩溃,他就走在这人群中,有人被爱人亲人抱在怀里,有人孤零零的躺在战场上,大概是去另一处与家人团聚了吧。
他看着跌跌撞撞跑来的少年,他缓缓地将木吏放到少年怀中,少年将脸贴在木吏已经冰冷的脸颊上,先是小声的叫着哥哥,似乎发现哥哥太过于贪睡,少年的声音大了些,带上了一丝哽咽,接着他的声音急促又惶然起来,直到嘶吼到似乎能呕出血来,少年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哥哥醒不过来了。
白卿安看着少年抬起头,麻木地看着他,没有崩溃没有失声痛哭,少年的眼泪在脸颊划过,一滴一滴落在血色里,少年抱起怀中人步履蹒跚地往回走,他说“哥哥,我也想爹娘了,坏哥哥,怎么能不等我就先回家了呢……”
少年絮絮叨叨的说着,说着曾经哥哥给他买下的糕点,说着爹爹做的小木剑,说着娘亲缝的平安符,说着抓鱼的河流,说着摘果的后山,说着他记忆里能想起的蓝天与星空……
白倾安望向远处,夕阳照着大地,透着猩红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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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散了战场上的血腥气,面容姣好的少年正躺在树下,伸手去接温润的春雨。
“三师兄,你又在这里偷懒了?”少女发上的铃铛发出脆响,少年懒洋洋地抬眼“小师妹不也过来躲懒了?”
“别偷懒了,大师姐要来抓人了。”一身华服的青年从一边走出,温柔的笑着。
“迟了,排队过来挨打!”银色长发披在身后的女子手里拿着戒尺,强装严肃地看着几人。
“大师姐,饶命啊。”
“大师姐,我是来抓三师兄的。”
“大师姐,我是来抓他们俩的,别误伤啊。”
“快跑啊!”
“都给我站住!”
“母后,我想要小珍珠帷幔。”
“好,母后做给你。”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多么美好,那是「他」回不去的过去。
血色和春色交融,渐渐成为了一个太极图,一身红衣的白倾安站在春色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要那样的未来!
血色之中,黑色的「他」眼神变得犀利。
我会阻止那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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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他看着手腕上黑玉镯,露出一抹苦笑,本以为还需要些日子调理,二十岁的「自己」才会和自己有所交集,没想到因为这个玉镯,竟然提前相融了不少。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日后年轻的「自己」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白日里干了什么了,倒是省下了不少留影石,也避免了不少麻烦。
白倾安揉了揉额角,身上的伤传来了刺痛,他嘶了一声,随后有些好笑的骂了一句“幼稚。”不给自己留药也是年轻的「自己」能干出来的最「缺德」的报复了。
可这点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影响,他轻笑一声,知道在思过崖这几日是见不到叶谨了,他干脆两眼一闭,修炼,这小身板修为还是太低了。
叶谨到了晚上再来送药时,等的龇牙咧嘴的白倾安一边吃下药一边将药瓶塞进怀中,再也不提白天不许吃的话了,也再没有想把黑玉镯还给叶谨的想法了。
叶谨一脸懵的看着拒绝再研究摘下玉镯,反而拉着自己研究玉镯使用方法的白卿安,嗯?这大兄弟是不是又趁他不注意脑补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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