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曲迟冷汗冒了一身,立马朝着那双骨碌碌的黑眼扔出一道飞镖。
飞镖在空中恰好和那人的冷剑对上,迸溅出来火花,发出巨大的响声。
她当机立断,迅速把面前还蹲着的崔蔷抱到身后,喊了一声快跑,又侧身躲开男人发出冷光的利剑。
男人冷哼一声,收剑再挥,曲迟弯腰摸出飞镖朝他身上扔过去。
那人立马收剑要挡,曲迟轻笑一声,踏着墙飞过去挂在他的脖子上,双腿用力死死绞着这人的脖子,一只手又摸出来一道飞镖,往他太阳穴上扎。
男人反应迅速,松了剑伸手挡住,宽厚的手掌瞬间被飞镖捅穿,他尖叫出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儿来。
曲迟轻哼一声,双腿再用力,绞得这人青筋暴起、喘不过气,飞镖猛地拔出往他胳膊上刺了几刀。
这人挣扎了一会儿,彻底泄了力,浑身松劲倒在了地上。
曲迟趁机跳下来,扯了自己的衣服把男人的手脚绑住,拖到火堆旁,又生了火,一把摘下他的面罩,借着火光看清了他的样子。
浓眉小眼大众脸,倒是挺适合当杀手。
曲迟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眼睛眯了眯,语气带着些威胁,问:“谁让你来的?”
看这样子绝不是冲着她和崔蔷来的,估计是书生惹的祸,想着还个人情,曲迟便盘算着把这事弄清楚。
男人冷着脸一言不发。
还挺有骨气。
曲迟轻轻笑了笑,把这人的长剑拿过来瞧了瞧,让崔蔷闭上眼睛,笑眯眯地把剑贴近他的脸,动作极快地剜去一片肉,道:“你想知道一个人能被片成多少块肉吗?”
男人疼出声来,惊恐地看向曲迟,像是在看一只骇人的野鬼。
“没关系,你不想说没关系。”
曲迟轻柔地哄着,手上动作却不停,这次剜去了他耳朵上的一块肉。
男人再也受不住了,求饶一般连连喊我招我招。
“早这样不就行了。”
曲迟收了剑,刚想听听这人嘴里能编出些什么理由来,他却忽而闭上嘴,用力咬起来,随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曲迟反应过来立马去掰他的嘴,却只看见一片糊着血的肉,她皱了皱眉。
救不回来了。
还挺贞烈。
崔蔷还闭着眼,她猫儿一样地吸了吸鼻子,闻到血腥味儿,淡定地问:“死了吗?”
曲迟挑了挑眉:“咬舌头死了。”
“你不怕么?”
崔蔷摇摇头,睁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老实回答:“没有你可怕。”
“……”
有这么吓人么,曲迟摸了摸自己如花似玉的脸,笑了笑,才想起来摸这人身上的东西。
只有一块令牌,质地摸着很舒服,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花纹,写着一个梅字。
脖子后边纹着和令牌一样的花纹,妖艳又惑人,挺好看。
死士啊,这么大手笔。
也不知道这书生到底惹了什么人。
把尸体拖到庙外边儿,曲迟用面罩蒙住他的脸,说了声阿弥陀佛。
只是还未来得及转身,头部便遭受重击,曲迟整个人都被打趴在地上。
意识模糊前,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大码布鞋,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重新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后脑勺传来阵阵剧痛,曲迟费力地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还在庙里。
褪去了黑夜笼罩的荒庙除却破败了一些,倒是和平常的寺庙没什么区别。
然后她看到面前乖乖蹲着的崔蔷。
崔蔷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惊恐。
曲迟心里一惊,想起来昨夜的变故。
她想要起身,皱着眉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麻绳绑住了。
“吆,醒了?”
曲迟循声望去,自庙外走进来一个约莫十**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袍,长发高高地竖起来,倒是有几分姿色。
“哥。”崔蔷脆生生地喊着。
曲迟笑出声来,索性懒散地靠在柱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兄妹俩:“劫财还是劫色?”
“什么都不劫,为民除害而已。”青年把手上提着的野物扔到地上,又从兜里摸出来包着油纸的馅饼递给崔蔷,接着说,“我叫崔旬,你呢。”
曲迟下意识盯向那馅饼,肚子便不争气地嚎了两声,她胡乱诌出来一个名字,淡淡收回视线。
“姑娘家家怎么起了个男人名字。”崔旬咬了口馒头,眼神挑逗起来。
曲迟心里惊了一下,目光落在崔旬那张带着笑的脸上。
他怎么知道?她才刚穿过来一天,剧情都不熟悉呢,怎么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难道是道士?看着挺年轻的啊,修为应该不高吧……
况且他看出来也不一定有法子收了自己,不然就不会用石头砸她的头了。
再者说,给妹妹起个崔强的名儿,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稍稍放下心来,后脑勺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忍痛看向崔蔷:“确定是你哥?”
崔蔷点了点头,想了想,把手里还热乎的馅饼递给曲迟,淡声道:“我告诉哥你是好人了,他不信。”
曲迟没说话,笑了笑,试着从书生身体里剥离出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俯视着整座寺庙,恢复了魂魄的形态。
崔蔷啊了一声,抬头指着她:“姐姐出来了。”
曲迟飘下来,还挺纳闷:“你能看到我?”
崔旬又咬了口馒头:“我小妹能看到,我只能听到。”
那完了,在这两兄妹眼里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怪不得崔蔷看起来一直挺怕自己的,合着她看到鬼了啊!别说小孩儿了,这事儿搁她自己身上都得害怕。
“念在你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这次就先放过你……”
“哥哥,姐姐长得很漂亮。”崔蔷打断崔旬的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曲迟。
虽然穿得有些奇怪,但真的很好看。
崔旬突然卡住,沉默了片刻,才说:“应该是有怨念,也是个可怜人,说吧,有什么遗愿,能帮的我们自然会帮。”
曲迟笑了笑,听到“水,水”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飘到书生面前,瞧见他张着嘴皱着眉,看起来很痛苦。
能不痛苦吗,后脑勺子都被砸开花了。
但这事和她又脱不了干系,她只能问了句:“他怎么还不醒,难不成被你砸傻了?”
崔旬听了这话赶紧端着碗水凑过去,他伸手探了探书生的额头,神色敛了敛,又小心翼翼地把书生的头扶起来看了看后脑勺,慢悠悠把水送进他嘴里。
“烧起来了,蔷子,快去五爷那拿点药去,就说老毛病。”
崔蔷得了令立马站起来,三下五除二吃了馅饼,跑了两步,又回头问:“还赊吗?”
“赊赊赊,暂时没钱。”
这事儿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不好叫人家背锅,曲迟想了想,选择跟着崔蔷一块儿去。
……
白日里的安乐坊热闹喧哗,还是清晨,早点铺子蒸包子的雾气缭绕地升起来,商贩们忙着布置小摊,逛早市的人犹如洪水一般,很快便淹没了整条街。
崔蔷驻足在渗出油水的白面包子前看了会儿,卖包子的大爷看到她,连忙吆喝着赶她走:“去去去,不买就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真够晦气的!”
有几个买包子的人看到崔蔷也觉晦气,赶她:“天天跟死人待在一块儿,脸都白得跟个死人一样!浑身尸臭,难闻死了!谁跟你待一块谁倒霉!”
崔蔷神色淡了淡,转身要走,曲迟嘿一声,气不过。
不买就不买,至于这么说一个小孩子么!
两文钱一个的包子谁还吃不起了!
曲迟摸了摸兜,掏出来两百块钱人民币……
行,还真吃不起。
正准备把钱放回兜里时,手上却突然一沉,曲迟怔愣一下,再回神时,手掌上出现了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不靠谱的系统回来了?
崔蔷看到银子后淡漠的脸生出几分不可思议,曲迟反应过来把银子递给她,银子落入崔蔷手里后便有了实体,崔蔷连忙数了数,足足二十两!
这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寻常人家一年才赚六七两银子……
“你拿着,”曲迟道,“反正我也花不了,闪瞎这群人的狗眼!”
如果说人民币能在这里换成银子,那其他的东西呢?
她有大把大把的钱,还有各式各类的武器。
只是她身上只有二百块钱……
老板看到崔蔷手里平白多出些白花花的银子后,眼色都变了,再看崔蔷时,嘴唇颤了颤:
“拿的死人的钱吧,也不嫌晦气……”
崔蔷听了曲迟的话后把银子藏好,没理会老板的话,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曲迟冷哼两声,得瑟道:“买包子去!不在这家买!”
……
买了包子,拿了药,本该顺着路回去了,走着走着,崔蔷却转进一家院子里。
曲迟跟在她后边,打量着这院子,胸口不知为何有些沉闷。
“这是唐姐姐的院子,她昨日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也感受不到她的……魂魄。”
曲迟眼皮一跳:“唐欢月?”
“你也认识唐姐姐?”
唐欢月,不就是原主么!
她刚穿过来,还没来得及了解剧情就被砍了头,不靠谱的系统只告诉她原主的名字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原主犯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一介鬼魂能完成什么任务……
只是看这情形,唐欢月不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崔蔷垂着眼眸,眼睑上大片大片的眼睫投下一道阴影,有些悲哀地开口道:“唐姐姐不是坏人,她只是收留了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的大姐姐,那群人就诬陷她,她明明是冤枉的……”
曲迟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说。
“唐姐姐对我们很好,坊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和我哥,因为我们能看到脏东西,他们觉得我们是不祥的人,不让哥哥做工,还不让我们买东西,只有唐姐姐不一样……”
“唐姐姐总是给我们买热乎乎的大包子,有活干了就让哥哥去帮衬几天,然后给哥哥好多钱,她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被那群人害死!”
曲迟差不多听明白了。
唐欢月因为收留了从贩卖人口团伙里逃出来的受害者,被这伙人打击报复,诬陷她害了她的命。
只是他们是怎样诬陷一个好人、一个匪帮又为何如此嚣张?
“崔蔷。”曲迟神色正起来,“唐欢月有没有去报官。”
“报了的,第二天唐姐姐就去报官了,但是那些官老爷没有去抓坏人,还把唐姐姐囚禁起来,说她贼喊捉贼!”
看来这群匪帮是勾结上了当官的,蛇鼠一窝,不敢想象唐欢月当时得多绝望。
曲迟刚想再问些什么,院子里的堂屋却传出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她赶忙飘过去,只看到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蹲在柜子边,旁若无人地翻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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