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安下马回来,便听得众人说要加赛一场,比的是飞镖。
“这......我们这儿好像没人擅长这个?”他看着青学堂众人。
“没事儿,我去。”康泽说。
燕长安目眦欲裂地看着他,尤其是上下打量他绑着绷带的右手:“我记得你不是个左撇子,你这......能上场?”
“谁说我左手不能投镖呢?”康泽拍了拍他的头,走上前去。
青雄堂出战的是谢蕴,康泽听闻这人早些时候曾做过军中幕僚,后来舍了功名和提拔,潜心备考,实在是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第一镖,康泽试了下手,只有八环,谢蕴则是九环。他对飞镖没有纸牌熟悉,从前练惯了手,用上巧劲,纸牌可破五米外的西瓜。而飞镖,则不能精准计算它的下垂弧线。
但即使是这样,八环的成绩也让燕长安、李安等人为他喝彩,那一瞬间似乎赢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前五镖康泽都维持在八环九环的水平,而谢蕴大部分都是九环、十环。
两人成绩逐渐拉开。
若康泽后面五镖全是十环,且谢蕴再无一次十环,青学堂才可能胜出。
燕长安纵是明白赢得概率非常小,却还是忍不住期待。这是他们青学堂偿还昔日耻辱的唯一一次机会。
谢蕴风轻云淡,继续投镖,五镖皆是九环,是个非常稳定的好成绩了。而康泽......
燕长安定眼看去,康泽五镖皆十环!仅以一分之差险胜谢蕴!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冲上去拥抱康泽,狠狠地拍他肩膀:“康兄!你太厉害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青学堂的老大!”
李安等人也是激动地语无伦次。
青雄堂众人皆垂头丧气,唯独谢蕴没什么表情。
“没点真才实学,竟比这些没意义的。”林晓章阴阳怪气地说。
青学堂的人根本不理采他,自顾自地商量着去哪儿个酒楼吃饭庆祝胜利。
高姝钰溜过来,眼笑眉舒,替他们险中获胜感到高兴:“庆功宴啊?听风楼倒是不错,出了新菜,大家一起去试试?”
燕长安一听高姝钰也要去,更加急不可耐:“那就去听风楼!”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坐马车,俊朗的面容,爽朗的笑声,一眼望去是长安街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康泽看到听风楼时,顿觉眼熟,走进酒楼看到瓦子,他反应过来,这同凉州的听风楼是统一布局,应该是古代的“连锁”酒楼。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可以换个地方表演。待攒够了钱后,就自己开一家店经营,远离梁王和谋反之局,乱世中谋个安生即可。
但他看着燕长安、高姝钰等人的笑容,心底隐隐泛起纠结和烦躁感。
“康兄,你是大功臣,今天要吃什么随便点,本公子掏钱。”话虽然这么说,燕长安眼神确实钉在了菜谱上,半分未曾挪开。
炎热夏日,高姝钰最怕热,康泽便给她点了一些冰镇饮品和凉菜,燕长安等人则是无辣不欢,点了一系列辣菜。
菜品上桌时,满桌佳肴,高姝钰率先喝了口冰镇百合羹,这才用筷。
她不爱喝汤,更偏爱有辣子的凉菜。偶尔也会尝一尝热菜,但都喜欢辣的。因此红艳的唇更加娇艳欲滴。
疯了真的是,康泽挪开视线。
“康兄,忘了你右手活动不便,来,小弟喂你!”燕长安挤到他右边的座位,夹了一筷子牛肉喂到他嘴边,都不等他拒绝。
“咳咳咳......”康泽没有想到这牛肉这般辣,一时被呛出泪花来。
“长安,你长点心吧。他要养伤,怎么能不忌辛辣?”高姝钰立即给他递了碗白水。
燕长安着实没想这么多,手足无措地拍着康泽背,他见奶妈都是这么对小孩子做的。
“没事,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康泽摆手。
他走出包房,却瞥见对面的房间中,一抹熟悉的白衣。谢蕴,一个人在等谁......
他净手后回到包房,这几个小子开了一瓶霜花酿,是味道偏回甜但后劲儿十足的纯粮酒,还一个劲地劝高姝钰试试。
那味道着实是香,她从未尝过,更是充满了好奇心。
燕长安给她倒了一小杯,她拿起酒樽小心抿了一口,娇艳的唇上沾上晶莹的液体。
尝了一口,似乎不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来二去,喝了不少酒下去。但她酒量看着不错,人还清醒,知道吃饭。
饭用完后,几位公子哥都有宵禁,便就此别过。
“康兄,送高姑娘回去哦,注意安全!”
康泽同几人挥手拜别,同高姝钰一路晃悠悠走向太师府。
夜幕逐渐降临,高姝钰望着天边挂着的月亮,突兀地问了句:“康泽,你想家吗?”
康泽摸不着头脑她怎会突然问起这个:“还好吧,偶尔会想。”
“我听我爹说,你没有家人,只有师父。我爹写了信送去凉州,也许过几日你就能收到家书了。”她说。
听到这话,康泽身子僵了僵,若是高祎伟同抱一通了信,他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你爹哪儿个时候寄的信?”
高姝钰半响没回声。
康泽转头看她,才发现她落后好几步,待在原地闷不做声。
他靠过去,想伸手探探她是不是喝醉了,手还未到,高姝钰就先蹲了下去,口中嘟嘟囔囔:“我是蘑菇......”
好家伙,原来是醉了。康泽哭笑不得。
这人醉了半天都没个反应。
他扶住高姝钰胳膊,想将她拉起来,她很是倔强地蹲在那里:“不要拔我,蘑菇拔起来会坏掉的!”
“姑奶奶,那你说怎么才肯走?”康泽两手撑住膝盖。
高姝钰不回,鼓着腮帮子:“不要拔我......”
康泽叹了口气,天也黑了,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先说好了,手抓紧,掉下来可要吃苦头。”
他蹲下让高姝钰两手环住他脖颈,单手拦膝将她抱了起来,她身量娇小,踮起脚来头顶才够到康泽下巴,自然不算多重。
高姝钰似乎很怕掉下来,两只手牢牢地挂住,不敢挣扎,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坏人,拔蘑菇会死的。”
她头埋在康泽脖颈,浓密的鬓发蹭得康泽心底生痒。
康泽半天不回她,她像是气急了,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我想家呜呜呜......”
“快到了。”他回道。
“不是那个嗝......我想母亲......”她抽泣着说。
康泽默默听着。听府里丫鬟说,高姝钰娘亲身子自小病弱,生下她后没过几年就病逝了。她六七岁的时候还会问一下母亲去哪儿了,懂事后就不再问了。
高太师对夫人用情至深,夫人病逝后就不再续弦,一心抚养女儿长大,所以至今无子。
“你母亲在天上看着你长大......”静谧中传来一句轻声的回答。
高姝钰像是明白了一样,安安分分地靠着他肩膀。
康泽怕高祎伟看见这场景,拔刀砍他,便从后门悄悄进去。
将她送上软塌,她便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又觉得热开始扯自己的交襟上衣,露出一片泛着薄粉的锁骨来。
他回避,对端着热水进来的鬓云说:“酒后不能沐浴,你给她擦一下汗,避免着凉即可。若是醒过来,喝杯茶更解酒,会休息的更好。”
霜降如兔子般点头,将他请出去。
他回到房内,对着漆黑的内室低声叹了口气,肩膀靠在门上,身子缓缓低沉了下去。
时间,不多了......
次日清晨,高姝钰迷迷糊糊地醒来。
脑子跟片浆糊一样,晕眩又迷糊。
她想起昨天自己说自己是“蘑菇”的话,顿时小脸红透。
她虽然醉得彻底,可梦中重复循环她抱住康泽脖子又喊又哭的场面,她怎能忘记。
“霜降,我想喝水......”宿醉后的嗓子低哑。
还好霜降警觉,立马进来给她倒了杯热茶。
“小姐,好点没?”她关切道。
高姝钰点了点头。
“对了,昨晚的事不要告诉我父亲,他若问起你就说朋友一起吃饭,回来晚了些,懂吗?”高姝钰叮嘱道。
“可是小姐,你喝那么醉,也不怕有个登徒浪子。”她虽不道明,却意有所指。
高姝钰摇了摇头:“康公子正经人,相处一月,我也算了解他为人。他心性正直坚韧,若是笔墨上有才华,绝不会止步于此。”
“小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虽然康公子有一副好皮囊,可是这天下配得上小姐,才貌俱佳的男儿也不在少数。”霜降说道。
“害,傻丫头,我也非是不谙世事之人。喜欢有些时候,就是来得很突然。他给我忐忑与不安,也给我希望与期待,我虽了解他不多,却愿意信任他。”高姝钰释怀地说出心事,“男儿功名,往后挣便是了。愿意为我行动的人,才算良人。”
“可是小姐,老爷最近很看好谢蕴公子,谢公子也对你有意。”霜降眉毛一皱,苦恼道。
“谢蕴为人阴郁,不是好相处的。爹爹眼光毒辣,了解后必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你不用焦急。”
高姝钰眉头一皱,谢蕴这人,从前她避之不及,也没见这人凑上来,现下怎么突然就对她有意?
她最不喜欢谢蕴的一点就是,这人唯利是图,手段阴狠。凡是被他盯上的东西,就没有他拿不到的。
高姝钰隐隐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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