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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抱抱。”

两人凝望天空,白日天气晴好,此刻入夜后亦是无云,可清晰看得到头顶斜上方的织女星,再向下一点是牛郎星。

寇听雨抬起手臂指着二人前方,呼唤景熙:“景熙,你看!”

景熙贴近寇听雨,凑向前凝眸盯向她手所指的方向:“嗯,此应是织女星了。”

寇听雨放下手臂,看着星星的方向,语速很慢、一字一顿地说道:“景熙,你可知,我来自哪里?”

景熙一惊,转头看她,未语。

寇听雨故意不看他,遥望织女星缓缓道:“我来自未来,今日是天宁十九年癸酉对不对,我来自未来公元纪年二零二五年,也就是距今,一千年以后。”

景熙目光闪烁,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双手使力紧攥住栏杆,直到手指发痛。

寇听雨等待半晌,未听到景熙有何反应,纳罕转头看向他。

景熙紧盯着寇听雨的眼睛,不作声,内心早已翻涌开来,让自己死死压制住要钳住寇听雨让她无处可去的冲动。

寇听雨无奈,继续道:“一直以来,我在你面前没有试图隐藏过,包括我所有的举止习惯甚至言语和认知。”

寇听雨转过头凝望织女星:“你可能已有过类似的心理准备,知道我特别,只是没想到这么离奇罢。”

“在我们那里,科学与知识有了很大的突破和进步,但也不能够做到随意穿越时空来到已经发生的历史中,至今仍然是个谜团。”

“但我来了,我在这里。景熙,我在寇听雨三岁之时就已存活在这里了。我的意识还保留着未来的记忆。”

寇听雨还待继续解释,景熙猛地掰过她的肩膀,两人直视着彼此,景熙双手紧握她的双肩。

景熙哑着嗓音问她:“你会回去吗?”

寇听雨微笑看他:“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不是我的意愿,会不会回去我也不知道。我不想骗你,景熙。”

景熙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咬着牙,只默默凝视着她。

寇听雨微微笑着,眼中逐渐溢满了眼泪,有些哽咽地说着:“景熙,在未来有我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关系很好的同学朋友,我很想念他们。”

“但是我在这里也生活了十二年,也有爹爹阿娘哥哥们,还有女使姐姐们……如果你问我有没有想回去的意愿,我可以告诉你。”

景熙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等待着寇听雨宣布她的、也是他的未来。

寇听雨眨了眨眼,眼泪流淌到小而圆的下巴,景熙抬起手欲擦去时,寇听雨握住景熙的手不让他动。

“我不愿回去,因为这里还有你。”

寇听雨抬手抹掉下巴上的泪,微微歪着头对景熙嫣然一笑:“景熙,你喜欢我吗?”

景熙顿住,极力压制内心翻涌的心绪,认真注视笑中带泪的寇听雨,张了张口却只发出两个字的气音:“喜欢。”

景熙察觉他的视线竟有些模糊,用力眨眼后,感到脸上有了两道湿意。

寇听雨看景熙如此回应,笑吟吟道:“景熙,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开始谈恋爱好吗?”

不待景熙答应,寇听雨抬手,用一根食指压上他的半张唇瓣:“先不要答复我,还记得我从前与你说过的恋爱观念吗?还有,恋爱亦是可以分手分开的?”

景熙对此问题正待答出他早已想过的“好”时,突然听到“分手分开”,怔住……

*

景熙思绪飞速运转着,是了,穿越时空这个事情,上一世她没有告诉过他,只于当日观星时问他是否喜欢她,若是喜欢那二人可以开始谈恋爱。

难怪她小小年纪时就懂得那么多了,原来一切皆有缘由。

他如今得知了寇听雨最大的秘密,而后她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她如今似是更加信任于他,他既然已重活一世有了机会,他亦早已下定决心,他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但是恋爱的结果还有分开分手,他不允许它发生不就好了?

景熙自忖来日方长,他亦有重生的秘密未告知于她。

景熙欲待日后二人不会再分开时,再像她如今日般和盘托出。

景熙对日后与前世不一样的走向,还未自信。

*

寇听雨此时盯着景熙,不错眼地耐心等待他的答复。

景熙此刻眼眸里露出了寇听雨看不懂的情绪,他含笑回答她:“好,我们谈恋爱。不会分手的,只要你还喜欢我,就不会。”

寇听雨心花怒放,咧开嘴呲着牙痴笑着,景熙与她相视而笑,眼尾有些勾人。

寇听雨张开双臂伸向景熙,对他撒娇道:“抱抱。”

景熙粲然一笑,眼波流转中,美得熠熠生辉。

他张开手臂将寇听雨轻轻搂在了怀中,低下头埋于寇听雨的颈间。

寇听雨微微踮起脚,够着景熙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将头靠在了景熙颈侧,朝着景熙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用气音道:“我有些冷,抱紧点。”

寇听雨还未说完,景熙猛地收紧了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两手臂相交,左手绕过托在她脑后,轻抚着她的头发。

寇听雨感受景熙箍着她腰的力道,和他轻抚头发的温柔,安心趴在他怀里喟叹一声,穿越以来从未放松的心神此刻终得轻放。

寇听雨将她穿越真相坦白于景熙后,似得到盟友般逐渐放肆自己。

自此,寇听雨在大宋年代的少女恋爱阶段,开启了。

*

中秋后一日上午,寇府中来了两位宫人,此刻正坐于子午阁书房内等待景熙。

景熙散学后赶回子午阁,掀开书房帘子见到屋内两位内侍,其中一位年纪稍大些,身穿绯色圆领袍,黑革带,戴着直角幞头,佩着金银鱼袋;另一位年纪较轻,身着绿色袍服,无鱼袋,但腰间以红绸束腰。

二人现下皆双手交叠于腹前,向景熙微微躬身行礼。

景熙见到二人时一眼就认出,年长的是皇宫内侍省高阶宦官黄大官,年纪较轻的乃御前近侍刘易中官,是官家近前常走动的人。

二人此时乃初见景熙,见景熙如此天姿雄杰、俶傥不群的气质,纷纷暗中赞叹,面上则暗藏不显,瞧过一眼后微微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景熙亦装成不识的样子,请二人稍坐用茶后问询有何来意。

二人不敢拿乔,黄大官应道:“老奴今日来此,是官家的旨意。您应是知道自个儿是谁了罢。那打今日起,由老奴来告知您一些个宫里的规矩,还有官家特意交代老奴要让您知道的一些事儿。官家已告知寇相公,老奴会在此寇府多待些时日了。”

黄大官向景熙禀告完毕后,身旁安静的年轻内侍轻声禀道:“小人是官家宫里的,此行是代官家来向您问候一声儿,让您在此再留个一年半载的,再往后您就慢慢都知道了。官家嘱咐您多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别听外头一些个风言风语,您只在此好生养着就行了。”

景熙听罢,对此二人的来意已是心中有数,随后思考应对之策。

黄大官来此目的比较简单,来教授他宫内的制度规矩礼仪,说是告诉他,实际教导的多是阿川,自己可不必过多在意。

刘易就不同了,他虽官阶不高,但他是官家的眼睛,想必是来看看自己现今教养如何,外貌如何,在这里与寇府千金关系如何,而后回禀给官家的。

景熙知道这子午阁里众多仆佣中大多是官家的眼睛,今日来的这一位估计早已与子午阁里的那些沟通过,应是得知他与寇听雨交往甚密的,但具体的关系还未曾得知。

官家对此的态度他亦是心知肚明,知与不知都暂时还没有威胁,只留心即可。

*

黄大官将留在寇府几日,中官刘易被送走后回到了宫中崇政殿。

官家此刻正坐于崇政殿后阁里等着他,他入阁躬身行礼后,凑上前低声在官家耳边说了半晌的话,官家只沉吟不语,最终微微颔首抚着胡须道:“嗯,不急,且先观察着罢。”

*

翌日午后,景熙将寇听雨约至寇府后花园中散步。

景熙独自一人已先一步在凉亭中等待,朝着一方池塘中随手散着鱼食。

寇听雨哼着小曲儿踩着花盆底“嗒嗒”走来,景熙听见声音还未回头即面容温柔地弯起了嘴唇,撒完手中的鱼食转身望向寇听雨。

寇听雨身边只青竹一人跟着,景熙朝她伸出右手,寇听雨则直接攀上景熙的右胳膊,挎着他的手臂,仿若西方绅士淑女的样子挽着。

景熙见她不与他牵手又改了动作,莞尔一笑随她去,对她道:“小雨,晌午饭用得可好?我们走一走?”

寇听雨哼着小曲儿旋律未停,闻言点头挽着景熙胳膊率先迈步走出亭子。

景熙错身时看了眼寇听雨身侧的青竹,朝青竹微微点了下头使了个眼色,青竹立刻会意没有立即跟上二人,待二人走远后才远远地跟着走。

两人挽着胳膊走了几步,寇听雨歪头慢慢靠在了景熙的右侧肩头。

寇听雨看得出景熙是有话要告诉她,所以也不急,慢慢靠着景熙散步,一边匀出三分心思提前猜猜他要说什么。

景熙见她小鸟依人般依附着他,全身心信任的样子叫他更加确定今日本要告诉她的事,相信她不会因此而疏远他。

景熙抬起左手手背碰了碰寇听雨靠在他肩上的小脸儿,说道:“小雨,小时候我告诉过你的,关于我姓甚名谁的话,你还记得吗?”

寇听雨“嗯”了一声:“记得呀,你说你姓赵,我问你是不是皇室,你说你还不知道。”

“咦?”说到此寇听雨瞬间直起身子面朝景熙问他:“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要告诉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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