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右在屋里独自坐了一小会儿,没等到严泽野进来,便自己收拾了东西去洗了个澡。
洗漱好后,用拖把弄干了浴室瓷砖地面的积水,又把洗漱台的水渍也仔仔细细给擦了干,最后才给自己的头发吹了个半干。
几次接触,他注意到严教授对气味敏感,还非常爱干净,都住人家里来了,自然得顺从主人的习惯。
迟右屈腿抱着窝在沙发里,靠着一侧的扶手,拿着手机在群里跟周仁、简星回消息。
回来的路上,严泽野告诉他,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在帮他做研究。至于什么研究,就说是“生物异变观察日志”,详细内容不能透露。
教授果然是教授,前后全都给想周全了,迟右照着回复。
简星却是一通的不满,什么时候迟右跟严教授这么熟了,还生物研究?不是她的专业更接近些么。况且先前迟右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生物系感兴趣啊?怎么突然就跟严教授搞上研究了?
简星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对迟右直爽惯了。
【闪闪:迟右,你有事瞒着我。】
迟右心一紧,还真是。但现在这个情况,更不能说了。
单是自己还好,既然严教授想出那什么些研究的名头,定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虽然不想隐瞒朋友,但迟右也得顾及严教授无偿帮助自己的心意。
【CY: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闪闪:……】
【闪闪:姐不高兴。】
【CY:等我把事情解决了。】
【闪闪:弟,你闷声干大事啊!又是谈恋爱,又是跟严教授搞研究。一点点也不能透露吗?】
【闪闪:要不这样,你把我弟妹照片发我看一下,我就什么都不问了,好吧?嘿嘿嘿。】
【周仁:我也想看,嘿嘿嘿。】
【闪闪:或者你帮我跟严教授说说,给个机会让我选修他的课?上次作业的事情我反省认错。】
【周仁:对对,说说。】
【闪闪:@周仁 说你个头,别撵我话。】
迟右滑动着屏幕,笑着在想怎么回。
严泽野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面色透着疲倦。
他朝沙发上的人望了一眼:“今晚在沙发将就一晚,明天再……”
本想说明天再给收拾个房间出来,心思一转,把原话吞了。
“明天再说。”
也不等迟右应声,直接去了洗漱间。
大约是洗了个手,很快就出来,随即又上了楼。
不一会儿,水声响起,严泽野在楼上的浴室冲澡。
迟右最后也没回简星,丢开手机在沙发上躺下,听着楼上的水声想,果然是爱干净,就去看了一会儿狗狗,回来就要立刻洗澡。以后自己还得多注意一点,可别招人烦。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迷糊中好像听见有狗叫,声音还怪凄惨的,他摸不准是做梦还是真实的,也没管,翻了个身继续睡。
夜半,突然——
叮——砰——
玻璃碎裂声把迟右惊醒,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房间里黑黑的,对面饭厅方向有一丝微光。迟右定了定神,是打开的冰箱门里透出来的光线,有个人正蹲着,在捡地上的玻璃渣。
“严教授?”虽然看不清,但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了。
拾掇的声音一下停了。
二楼似有动静,迟右下意识抬头,黑影一晃,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再转头,严泽野站在冰箱旁边:“不小心没拿稳,吵到你了。”
“哦,没关系。我去拿扫帚。”迟右主动帮忙。
“不用了,拿抹布就行,在卫生间的。”严泽野道。
迟右从卫生间找到抹布,严泽野正从地上一片片捡起碎玻璃丢进垃圾桶。
迟右见地上一滩湿漉漉,赶忙蹲下用抹布从边缘一点点吸湿水分,只觉手上黏糊糊一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看不清。
“我开个灯。”迟右站起来。
“去把手洗干净休息去吧,我来就好。”严泽野接过抹布自顾擦拭地板,见他站着不动,又抬手挥了挥,“去吧。”
迟右只得听话离开,去了洗漱间。
拧开水龙头一低头,呆住了,只见双手沾满了黏稠的鲜红,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一股子腥气。
抬手在鼻尖又闻了闻,是血的气味。
那刚刚打碎的瓶子——
迟右记起在冰箱里看到存放的一排排装着红色液体的三无产品,原来不是他以为的果汁或是营养液,是血!
严泽野早餐的时候喝过!!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养生方式吗?
有点瘆人。
迟右打了个冷颤,使劲搓揉起沾满了血的手指。
前后洗了三遍,放鼻子底下反复闻,直至剩下洗手液的气味了,才终于罢休。
眼光一瞥,注意到洗漱池旁边放着严泽野的腕表,表盖上溅到了红色水渍,赶忙扯了张纸巾拿起来给轻轻擦拭干净了。
刚准备放下,洗干净的手指不知在哪里又给蹭到了血,翻来翻去查看,竟是表盘背面。
迟右是洗干净手才去碰的表,不可能是自己弄上去的。唯一的解释,是严泽野带着表的时候沾上的。
迟右拿近了表,发现表扣和金属表带的缝隙里也有血迹。
没再细想,一并给擦干净,放回了原处。
出来的时候,严泽野刚刚合上冰箱门,一手提了袋子,一手托着个盒子往外走。
“回去睡吧,不早了。我去把垃圾放门口。”
迟右“嗯”了一声,见严泽野快步出了客厅大门。
从冰箱旁走过,迟右停了下来,鬼使神差的,他打开冰箱往里看了看,里面的瓶子全都不见了,连同前两天看见的保鲜盒装起来的动物心脏。
-
严泽野再次推开地下室的铁门,转身别上门锁。
抬手一扬,屋子四角亮起了黯淡的荧光,是柱形的不规则矿石。照明不够,但明显这也不是用来照明的。
严泽野冲着一个方向开口说话:“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
“嗬,我饿了,你又不给我留吃的。”虞霄强撑着笑答,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是受伤虚弱的缘故。
“给,这个够你补的了。”严泽野把保鲜盒递给他。
虞霄接过来打开,里面是看起来依旧鲜活的一颗动物心脏:“你没吃啊?”
严泽野嫌弃的缩回手:“早让你拿走了。”
“大补的,好不容易才给你弄到,看你朔月不好过,你还不领情。”虞霄把东西先放到了一旁。
“领情了,多谢。正好你也需要大补了,留着慢慢生啃。”严泽野又把袋子递给他,里面的玻璃瓶子碰撞发出声响,“还有这些,你也补得上。”
虞霄一愣:“那你怎么办?”
“暂时可以不用。”
虞霄似乎比严泽野还开心:“怎么?你得手了?”
严泽野轻摇头:“从那孩子身体里取了一点,多的动不了。”
“怎么回事?那孩子有什么来头吗?”
严泽野不自觉拧起眉:“我还没弄清楚。”忽一抬头,“虞霄,我想回一趟峙陵再问问关于琉生的事情,可是这孩子现在的情况维持不了人形……”
虞霄默契的接过话:“放心,我帮你跑一趟。”
“可是你现在……”
“不碍事,你这不野牛心都让给我了吗,再养两天就好了。”
严泽野不动声色,扯过虞霄一只手,像诊脉似的把手指覆了上去,红雾从指尖溢出,拧成几道发光的红线,在虞霄腕间绕了几绕,忽的钻进经脉之中。
片刻,红线回缩,严泽野放开虞霄收回手。
“怎么样?我说没什么事吧。”
严泽野无奈的点点头,又叹息的摇头:“你知道法则对我们的约束,怎会明知故犯?那个叫祝闻闻的人类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牺牲这么大?”
虞霄黑白相间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零散的披落在肩上,他低头看着地面,眼神悠远。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泽野,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进入人类社会生存吗?”
“自然是因为资源不足,无法开拓生存环境,才不得不跟人类住到一起。”
“是,可是人类明明比我们弱小那么多,为何会子嗣无穷,生生不息?而我们既是跟他们生活在一个环境里,却还要守那么多的规则?”
“正是他们弱小,所以才有法则约束我们,不能用非人类的力量去扰乱和改变他们正常的生命秩序。今天早上的车祸,你冒险出手想救祝闻闻,泄露了自己的能量源,被检测组探查到,执行官来得那么快,你躲过了吗?这一身伤,值得吗?”
“值得。”虞霄想也没想就答了。
严泽野被气得不想理人,耐着性子劝告:“我当时也在救人,没动用能量,你下次要做,可不可以动动脑子。”
“我看见了,我怕来不及。”
“所以你一直在附近?”
“是。”
“你一直跟着那个叫祝闻闻的人类?”
“对。”
“到底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值得你丢半条命?”
地下室沉闷了下来,良久,虞霄轻吐一口气。
“我们在人类社会里求生,人类有句话,叫‘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他救过我,我得报恩。”
严泽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人类?救过你的命?”
虞霄自嘲一笑:“可能算不上,不过在我看来,他是豁出性命救过我。”
“胡闹!”
“泽野,”虞霄语气柔和下来,“我知道你一生追求强大,所以你想得到琉生能量。可为什么要追求强大,你我都清楚。所以……”
虞霄直视着严泽野:“所以在你曾经弱小无助的时候,难道完全没有遇到过困境吗?那个时候你有遇到帮你的人类吗?即使不是豁出命的那种帮助。如果有过,难道不值得我们去感恩,去回报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无助,也从来不会弱小!”
“泽野,你忘了那次你落水,那个小男孩……”
“住嘴。”
严泽野不想再跟虞霄争论下去,大概事情他了解就行了。
车祸时候他看见是虞霄闪现,抵在两车之间,其目的就是救祝闻闻。因为动用的能量源过大,导致监测组立刻就发现,处罚执行官赶到,判定是虞霄动用能量救了祝闻闻的命,算是违反了法则,立即就追捕到他并给予处罚。
严泽野有所预料,回头去西禾街找虞霄,结果打不通电话,也找不到人。晚上回来才发现虞霄被打回异兽形体,躲在自己地下室里。
严泽野关上地下室门,离开了。
虞霄说得对,他是一直在追求强大,弱小?绝不会从他嘴里承认。
被人类救,这种事情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异兽从来就是强于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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