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欧佩亚等了整整七天。
她的电话号码从未响起。
他开始回想那天车祸的细节。
凌乱的乌发，像是要挣扎起飞的蝴蝶。
她的毫发无伤和靠近都会被刺伤的冰冷，引诱他继续探寻。
他应该删掉她的电话号码，让故事到此为止。
看到司机约翰递来的视频，他涌起一阵微不可查的窃喜。
这个女孩需要他的帮助。
她会见识到他的力量，带领她进入他的世界。
所有人都想要他的钱，并对此欲罢不能。
只要她尝过他的滋味。
他开始为她编织理由。他应该主动打电话，名片上的电话需要预约。
让法务部最优秀的团队过去还不够，他要亲自去。
“墨洛温先生。”她的笑容有点尴尬。
卡西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所说的鲁莽，相反，觉得她可爱极了。如果她要将她的力量施加在他身上，他却之不恭。
“卡西就好。”他笑笑说。
墨洛温先生，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惯常以抢夺他的东西为乐的下流老恶棍。
卡西出现了那么一会儿，就自动离开了。
她的目光终于从肤浅的金发女郎，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享受她注视的目光，并且希望更久一点。最好只注视他一个。
卡西手里有她的全部资料。
他知道她是德国和亚裔的混血，之前都在欧洲。
他要格外小心她身边出现的同龄人，无论男女。欧洲人的性向是流动的。
她不愿意去医院、超越常人的速度力量……
卡西推断她身上一定有秘密，而他手下正好有一家生物医药公司。
他可以帮助她，还可以守护她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
他亲自在暗网联系了专业人士，价格不是问题。
“先生，我保证360度无死角地展现爱洛伊丝的生活。”
两百万美金，只是窥视一个高中女孩的生活，足以让偷窥者颅内高.潮。
“听着，我不是偷窥狂。注意尺度！有任何异常和不知边界感的追求者，才需要向我汇报。”
卡西提高了声音，大声宣布，立即挂断了语音通话，拿到了24小时监视房间的账号。
网线对面恰好就是杰西卡口中的比利弗山庄的朋友克里斯·柏拉图。
欲求就像蜘蛛网，将所有人捕获。
克里斯的监视团队总共有三人，主要负责婚姻拆迁和揭开网红明星的虚伪假面。生意很红火。
克里斯在对面的大买家挂断后，又接到了一单生意。
只有邮件和五十万刀定金。内容却让人极其不适。
“我要那个女权碧池的所有性.爱纪录。
—AKA·弗兰克·杜恩”
弗兰克·杜恩，最近油管正火的心理跨。
监视同一个人，收获两份薪酬，这无疑让克里斯惊喜到可以抛却任何社会道德。
他的肾上腺素飓风般席卷全身，无来由地心怦怦直跳。在做好决定之前，预兆已经发出尖叫。
想想三百万美金，他说，按捺下莫名的不安。
克里斯正好在纽约读大学，叫上了他的同伴杰西卡·怀特和爱德华·鲍恩。
“我们要监视的是我的同学兼朋友。这怎么可以？”杰西卡尖声叫道。
“想想我们团队当初的誓言：揭穿假面，无人豁免。就算雇主花钱监控我们自己，我们也该照接不误。”爱德华发挥团队精神。
爱德华是布鲁克林中学的橄榄球队队长。他聪明的表姐背负了二十万美刀的大学贷款，做律师，却依然要住在父母房子的地下室。
越来越大的社会鸿沟，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婴儿潮可以轻松实现住房自由的那一代。他当然要早做打算。
杰西卡想了想，当初就是克里斯曝光了她那给杀妻犯做辩护的烂人父亲，家暴她母亲的事，心里犹豫不决。
克里斯安慰道：“一个17岁高中生，能有什么秘密？最多偷偷抚慰自己。”
接好单子，定金到手。三人迅速开动。
假扮管道工，穿着灰扑扑的制服，趁房屋主人不在，开始布置房间。
现代科技已经使人的视力可以无限延伸。
他们甚至可以在淋浴蓬头里装上监控器。
冰箱、电灯、电视机、电脑……通通不放过，保证让雇主物超所值。
工作室有几百个硬盘和十几部电脑，记录下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们再两两组合观看，挑选合适的资料发给二号雇主。一号雇主则是全程直播。
任谁也想不到，一次似乎平常的暗中交易，会一路急转直下癫狂过火，间接导致末日降临。
＊
【宿主，你的手机被黑客入侵，正被窃听。】
“谢了。”
小枝头也不抬地坐在沙发上，假装看书。
罗伯特·哈金斯，哈佛心理学教授，她的愤怒管理课程的心理治疗师。
“爱洛伊丝·林，对吗？”
他们握了手。罗伯特的干燥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剐蹭到她的手心。
罗伯特戴着无框眼镜，络腮胡子，才30岁出头，就已经获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一副彬彬有礼的书呆子长相。
在他的Instagram上，他似乎也是爱书之人，经常推荐书单，深受书商的青睐，聚集了一批文艺青年信徒。
也是从他身上，小枝第一次知道除了魔术托儿，还有书托。
心理学家瞟了眼封面：“马尔克斯，很少有女孩感兴趣。虽然这么说有点大男子主义，他的小说光是人名就已经劝退了，很少有女人能读得懂。”
他的奉承话把她归类到了与别不同的女人，他的眼底却泄露轻蔑。
她露出甜蜜的微笑，厌世脸搭配明媚的眼睛，形成了魔力般的视觉冲击。
“我喜欢马尔克斯对美洲大陆的魔幻讲述，几个家族的故事波澜壮阔……”
她靠着网上的读后感，轻松混过了混子教授的指导。
马尔克斯，饶了她吧。
她提到他，纯属这位心理治疗师自己发布在社交网络的兴趣。
那些长得记不住的人名。这种书除了要装叉，真的有人愿意自我折磨吗？还有《百年孤独》男女主角相爱时，女主角才14岁，《霍乱时期的爱情》13岁。这种书还必读，哦，应该是男人必读。艺术什么时候成了良知的遮羞布？
监听的克里斯，都快被引发谈兴的罗伯特的长篇大论，催眠到睡在电脑前。
“爱洛，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你控制不了自己，对受害者出手？”
罗伯特毫不委婉地质问。
他已经确认眼前的无知少女是他的粉丝，更容易服从。
他要步步紧逼，击溃、洗脑、操纵，做他的心理学小实验。
克里斯垂死病中惊坐起，调大了音量。
她的声音都透露出不知所措的怯懦，让观众揪心：
“或许……或许是因为他的猥琐？”
她似乎不明白几秒钟前还释放善意的治疗师为何换了一副面孔。
“不，是因为你没有顺从你身上的女性特质。你不甘心。你嫉妒男性拥有的器官。之前的谈话，你的思维跳跃性极大，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我该怎么办？”
罗伯特阴沉地勾起嘴角：“你应该释放自己。而我会以父之名，引导你重生。这是我在纽约郊外别墅的地址，在那里，我们再做一次心理治疗。”
“免费的吗？”
“当然。”
罗伯特目送她出办公室。
女孩，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我们，应该想个办法阻止爱洛去他的别墅。那个心理师明显不怀好意。”
杰西卡皱眉，忧心忡忡。
爱德华极力反对：“你是想要我们的三百万泡汤吗？职业道德就是不应该干涉。”
克里斯冷静道：“雇主一号似乎是她的爱慕者，我们给他发特别提醒。”
又转头对杰西卡说：“杰西卡，拿出你的专业精神。她现在不是你的朋友。你可以把她当做小说中的主人公，而监控器就是作者。你这个读者未免太关心虚构人物。”
杰西卡扯着头发，焦虑道：“但爱洛伊丝不是虚构人物，她有血有肉，真实存在！她就在我的身边！”
克里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和爱德华负责监听监视。杰西卡只负责发送邮件和跟进她的生活轨迹。
小枝回到了自己简陋舒适的小窝。
惬意地从冰箱里拿出酒瓶，给高脚杯倒了一杯鲜血。
高清监控下，摇晃的酒杯，杯壁拖拽的血痕，就好像摇曳的红酒。
她一饮而尽。
克里斯则对未成年饮酒不做任何批判。
在如今小麻合法化的米国，与其揪着酒精，倒不如问这个国.家为什么任凭软性毒.品毒害自己的国民。
“好困，明天还有课。我先去睡了。”
橄榄球队长更要保持体能，爱德华先去了隔壁卧室。
有单子的时候，除了杰西卡不方便，爱德华和克里斯会住在出租房。
克里斯继续目不转睛地工作。
小枝拿了睡衣，浴缸放了水。
苍白冰冷的身体，如皎洁凛冽的月光浸入温水中，她当然能感受到温度。
克里斯移开视线。
明明他目睹过出轨夫妻更加放荡的行径，网红明星荒淫无度的火热场面，可他却不敢看她。
他无意识地滚动喉结，吞咽口水。
【愿望格＋1％，共计35％。】
【警告！警告！变态值破表！】
小枝吹了吹手上绵密的泡沫：“系统，你玩什么？”
【宿主，你明明知道自己在被窥视，还毫无负担地洗澡。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世界是个大舞台，够胆你就来。当然也要满足我的表演欲。”
克里斯，你一定不会想错过接下来的章节。
关灯后，假装睡觉的小枝在黑暗中微笑。
柏拉图不是姓，但十分具有反讽意味，因此拿来作为姓氏。写一个完美无瑕的女性，何尝不是新时代娘道。书虫会尽量尽自己的笔力写出一个真正的不那么完美的人，希望大家能读得舒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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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窥视无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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